穿越 嫁人(1 / 1)

祈安縣,位於福滿大街的鬱家宅院過於安靜,春日的涼風吹開窗戶,浸染一室涼意。

床幃被風輕輕掀開,顯露半張容顏,在無人察覺之時,女子的麵容有青色漸漸轉變成紅潤。

鬱言蹊緩緩睜開眼睛,猛然從床上坐起。

是哪裡?

紫檀木細致雕琢的月洞床,她隻在博物館見過仿製版。

掀開被,抬眼望去,是個古色古香的閨閣房間,不過家具卻格外簡單,隻剩下一床一櫃和一個隔間用的博古架,架子上空空如也,積累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地上是一個碎裂成兩半的白釉蓮瓣碗,她微微蹙眉。

她記得自己加班半個月後,心臟的突然劇烈疼痛,眼前發黑之時,她強烈地不想死,似乎被誰給予回應,不過看見銅鏡裡這張陌生的容顏,她是重生了嗎?

突然她眼前顯現出一塊透明的屏幕。

??

【恭喜宿主,飯館經營係統是否綁定?】

難道她的複活是和這個所謂的係統的有著什麼聯係嗎?鬱言蹊立即點了是。

【飯館係統成功綁定,正在輸入數據。】

一個關於鬱言蹊同名同姓的古代女子的生平在她腦海中緩緩展現。

祖母靠著一手好廚藝,掙下家產,卻早早離去,鬱父隻是一介書生,不善經營,又沒有手藝,鬱氏酒樓在激烈的飲食行業競爭中,漸漸落敗,不甘的鬱父,值得抵賣了其他值錢的產業,來保住酒樓,甚至涉足高利貸,不過是填進無底洞罷了。

鬱母因病去世,留下父女兩人,安葬亡妻後,不過半年時日鬱父也跟著走了 。

隻剩下柔弱孤女和空殼的家產。

如今鬱父一走,四麵八方冒出來的債主令她無所適從,把家中值錢的東西都典當,就連家中的仆人辭退了不少,依舊是杯水車薪。

昨日,原本定親的未婚夫也派人前來退親,原身受不了接二連三的打擊,喝下藥,追隨父母而去,這才迎來現在的鬱言蹊。

【飯店經營係統發布任務,保住鬱氏酒樓,完成任務可獎勵積分和銀子,解鎖係統商店,達到最高成就後,宿主可返回現代社會,重獲生命】

跳出來的顏體瞬間占據鬱言蹊的視線,她的心臟猛然跳動,她可以重活一世了。

隻是需要完成任務,但有什麼比活下去更讓她渴望的,她決定出去試試運氣,探索新地圖。

院子外連接一處曲折蜿蜒的長廊,庭院裡一個巨大的桃樹,飄飄灑灑的花瓣,在石子路被徹底掩蓋,一胖一瘦的兩個仆人在隨意掃了幾下,一邊閒聊。

“你猜二老爺在前廳見誰?”

“見誰?”

“城東陳家來人了,要娶了姑娘,就把鬱家的債全給免了。”

“咱們姑娘這克父克母的名聲剛傳出去,劉家就趕著來退親了,陳家誰這麼命硬?”

瘦弱的仆人,四處張望一番後,低聲道:“是陳老爺!”

胖仆人驚訝道:“是他?倒是命硬克死七個妾,孫子都比咱們姑娘的年紀大,好人家誰會願意?難道咱們姑娘就願意?”

“今時可不同往日咯!”

桃枝輕顫,徒留一地的花雨,纖細的身影消失在長廊深處。

正廳裡,眾人低聲交談。

鬱和明近四旬,寶藍縷金祥雲紋錦緞圓領袍勉強裹住他的身軀,擠坐在椅子上,有些不舒服地扭動著,麵對來人卻極力忍住,語氣柔和接近討好:“陳老爺看上我們家蹊姑娘,願意免掉鬱家的債,自是她的福分,隻不過她父母剛去,又遭人退親,我不過是堂叔父,怎麼好對姑娘家的婚事多做指摘。”

“堂叔父也是父,蹊姑娘命不好,您這個做叔父自然要給她指條明路。”

鬱和明想起那張比自己還要蒼老的容顏,笑容一滯,隨即試探道:“既是以後要做親家,怎麼好欠著親家的債。”

宋樵看在眼裡,緩聲道:“當然,您欠咱們賭坊那七百兩不過是個添頭,算不了什麼”

鬱和明猛然抬眼,欣喜的有些語無倫次,忙不迭道:“甚好,甚好,兄長生前我與他感情頗深,自是把蹊姑娘也視作親女個一般對待,嫁進陳家也能保她一世富貴.......”

"所以,堂叔也是這麼稱斤叫量的算計自己親女嗎?"

鬱言蹊朗聲打斷兩人的交談,她自覺再聽下去,都要知道自己每一斤被這堂叔叫賣多少銀子。

正廳的眾人齊齊看過來,卻見鬱言蹊立在正中間,粗糙臃腫的麻衣依舊能看出她腰肢纖細,黑緞長發如海藻般散落身後,未施粉黛,肌膚瓷白,唇瓣輕抿,一抹朱紅蕩漾開來,纖長青黛下,眼如秋水,轉盼間波光流轉,神色冷淡至極。

宋樵暗道,這般長相,果然禍水,不過葬禮上遠遠瞧上一眼,便鬨著要娶。

廳堂中的氣氛陡然一緊,周圍站的都是男子,每人的神色都包含著莫名深意,無形的眼神落在鬱言蹊頭上,陡然增重的壓力。

鬱和明蹭的一下起身,故作鎮定,嗬斥道:“蹊姐兒,說的什麼話,這叫嫁人,你一個弱女子......”

鬱言蹊瞥了他一眼,嘴角輕撇:“嫁人?嫁給和你爹年歲相當的人,替你抵債,叔父就是這般視我作親女? ”

場麵安靜下來,她環視眾人,無形的壓力陡然一散。

鬱和明被她咄咄逼人的言語逼的節節敗退,最後眼神停留在一個被仆從簇擁的中年男人身上道:“宋管家,可惜我不會與人做妾,這債我自然會還給你們”

宋樵眼裡的驚訝一閃而逝,又端得一副老實平和的模樣:“蹊姑娘何妨考慮考慮,若是陳家能與鬱家結為秦晉之好,自然是沒有什麼債的。”

“誒誒,蹊姐兒,你可不知,你爹他欠的可是高利貸,不過三月,已經四千兩了,這一天利滾利,酒樓早就入不敷出,一堆爛賬,若是你自己還,你要拿什麼還呢,陳老爺雖然年紀是比你要大一些,但好歹也有了依靠!”

似乎是回過神的鬱和明,後知後覺感受到了鬱言蹊的怒氣,轉變成了苦口婆心地勸解。

宋樵端起一旁的茶水,輕輕地吹開浮沫,抿上一口,眉毛微挑,隨即又放下,並不在意叔侄兩的爭端,像他們這種開賭坊、放貸的來說見慣了賭徒們賣兒賣女、賣母賣父,隻要事成,無關手段。

鬱言蹊拿出房契道:“我用這座宅院抵債!”

還沒等宋樵回複,鬱和明倒是一蹦三尺高:“你說什麼,你這不孝女,你是不是早早就把這房契給藏起來了?你可知,這是鬱家祖宅,你敢賣一個試試。”

鬱言蹊義然不懼,她直視鬱和明,冷笑道:“二堂叔,我想是你忘了,我祖母早年喪夫被族人吃絕戶,趕出家族,隻能自立門戶,這所宅院乃是她所建,怎麼就成了鬱家祖宅?”

往年昔事,早就隨著先人的離去,埋進塵土,如今被鬱言蹊給翻了出來,揚了所有人一臉。

係統給的信息幾乎涵蓋了原身祖宗三代,要是原身在此,估計落得被蒙騙的下場。

鬱和明嘬喏著說不出半句話,臉也漲的通紅。

鬱言蹊又道:“祖母在世曾言,錢財乃身外之物,她的後人,切不可因為錢財墮了她的名聲,當初父親借錢,也不過是為了保住鬱氏酒樓罷了,而今父親身故,這筆債務自然是我來還,若是她知你想將我賣身抵債,二堂叔,你不怕她來找你嗎?”

鬱和明的臉徹底青了。

宋樵仔細瞧了瞧鬱言蹊手裡的房契,這一次,他一改往日輕視的態度,認真打量著鬱言蹊,眉眼神色間,似乎依稀能夠見到那位在臨西縣赫赫有名的女東家。

“陳大爺,如何,您走這一趟,不也是為了這座宅子嗎?”

鬱宅眾人吃驚看去,沒想到陳家的當家人,親自前來,聞言對方緩緩將茶杯磕放在桌上,神情平淡,不懼掉馬。

“嗬嗬,鬱小姐,你覺得這座宅院,就能抵掉我手裡四千兩銀子嗎?”

“眾人皆知,能住在福滿大街的非富即貴,此地房產更是難得賣一次,上一次某個大人著急右遷,出手的宅院不過時鬱氏的一半大,都能賣到兩千兩,如若陳老爺隻是想要銀子,我便叫來牙人,相信他定然有手段賣出去,隻不過到時候陳老爺想要重新買回祖地,恐怕花費更多,我便直說,我脾氣不好若是嫁入你們家中,恐家宅不寧。”

一軟一硬的威脅,使得陳蕭之眯眼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對方依然不懼,嘴角噙笑。

“鬱東家好眼力,陳家也曾家道中落,不得不將祖宅地出抵債,如今陳某雖小有產業,但一想到祖地不得歸,便心中的自責不已。”

陳蕭之麵色平靜,緩緩起身:“是某小看了鬱東家,鬱東家行事頗有其祖母風采。”

“白紙黑字,我與陳東家立下書契,物歸原主”

“隻是我還像求陳東家一件事?”

陳蕭之微微挑眉,鬱言蹊輕聲道:“我這宅院雖然人不多,但還剩下幾個老仆,想要安置他們,還需要一些時日,隻求陳東家能寬限一月期限,待我為他們找個安身之處。”

在場仆從眾多,聞言,皆有動容。

“當然可以,我並不住這邊,有熟悉的人維護也好,鬱東家若是有推薦之人,甚好不過。”

兩人熱切商談,似乎完全忘記了鬱和明的存在,直至陳蕭之帶著侍從滿意離開。

回過神的鬱和明卻嚇出了一身冷汗,原來這鬱宅竟與陳家祖地有關。

陳家產業多是水運、賭場、放子錢,手地上沒沾上幾個人命,他是不信的。

一想到他這些日子找了許久的房契被這樣輕易送出,還讓自己得罪陳家,心底對鬱言蹊生出幾分怨恨。

鬱和明滿屋踱步,極力壓下惱怒,才說:“原是我想差,這房產本就是的陳家的,還給陳家也好,你爹娘走得早,我自是拿你當自家女兒看待,如今你便同我歸家,你祖母雖說和鬱氏多有齟齬,先人之事,不關後人。”

聞言,鬱言蹊似乎重新打量眼前的中年男人,難道真的轉性了?

聽聞,他又道:“如今你手上恐怕隻有一家酒樓,你一介弱女子,不方便出行,若是被下人蒙騙了怎辦,不如交給我,一並幫你打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不是惦記房契就是產業。

鬱言蹊譏諷一笑:“堂叔,而且我若把酒樓交給你,還有還回來的可能嗎?”

鬱和明滿臉不可置信:“你覺的我是貪圖你手上的銀錢嗎?”

鬱言蹊冷冷看他,對方像是被踩中痛腳一般,臉漲得通紅,肥碩的身子一顫一顫,好似被人天大的冤枉似的,更是忘記自己之前為了賭債想要將她嫁給的陳家。

“如今你是骨頭硬了,一聲不吭就把房契抵給彆人,要不是我這些日子在外奔走,你以為你會落得了好?”

“堂叔實在想要,不如立下字據,我將我將酒樓給你,你把鬱家所有的債還了。”

鬱和明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鴨,喧囂聲戛然而止。

“你既如此不識好歹,我且看你如何保得住那座酒樓”

說罷,拂袖而走。

接著她招來所有的仆從,講述自己的安排,大部分都願意留下替陳家守院子,鬱言蹊點了點頭,記下了名字,卻瞧見人群中那兩位胖瘦的仆人,她粲然一笑道:“雖今時不同往日,但姑娘我不僅自己找到生路,還能替你們安排後路。”

聞言,兩人皆白了臉。

未幾,有仆從稟報,酒樓掌櫃急著見她。

鬱言蹊同意,穿著對襟棉布的短打的中年男人,小步走了進來。

因為來的急,額頭上浸出汗水,漸漸彌漫出熱氣。

管事孫田瞥了一眼,眼見她氣色良好,聽聞昨日債主上門追債,將人給嚇住了,唯恐自己也步後塵的他,一邊觀察臉色,一邊小心翼翼緩聲道:“娘子,廚子的月錢能不能先給一些!”

鬱言蹊沉默以對,沒人告訴她還要發工資呐!

突然係統跳出一個界麵【任務完成,發放獎勵】

鬱言蹊柳眉微挑,原來趕走了債主和堂叔,才算保全酒樓。

她故作沉思模樣,實則點擊獎勵,十兩銀子,五個積分,而開啟商城需要十個積分。

孫田知道這些日子鬱府的日子不好過,可拖欠廚子的月錢不能再不給了,他試著給小姐講清楚酒樓現在的處境。

“娘子,可不能再拖著廚子們的月錢了,明日是林府的春日宴,廚子們鬨著說不給月錢便不來上值,若是因此耽擱的了林府的春日宴,咱們的招牌就徹底保不住了。”

在原身的記憶中,林府的林老爺是鬱氏酒樓現如今唯一的大主顧,每年壽辰,必定是給如今無論是名氣還是實力都不起眼的鬱氏,得罪這樣的主顧,除非鬱氏真的想要關門大吉。

好歹手裡有了係統獎勵的銀子,鬱言蹊心情放鬆,在古代十兩銀子應該算多了吧!

她語氣輕鬆道:“欠了多少銀子。”

“一共兩百兩,老爺在世時,將銀子挪去給了送貨的商販作定金,便欠了三個月。酒樓一共有兩個廚子,都帶著幾個徒弟,分彆掌管點心、炙烤,擺盤,熱食,冷食,平日每月二十兩銀子,再加上補貼和年節。”

她的笑容漸漸消失,眼前透明的屏幕上,顯現出了下一個任務。

【恭喜宿主擁有一家屬於自己酒樓,不過現在它欠債兩千銀子,麵臨倒閉,請宿主還清債務,完成後將會獎勵宿主銀兩和新食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