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人寒冬贈袍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1 / 1)

歲運昌臨 金剛亭 2752 字 2024-05-01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枝頭、草地間的烏鶇在唱歌,臨街叫賣的貨郎在撒嗓,巷子裡不時穿梭的兒童在嬉戲,等候王全的徐婉卿在樹下撫著懷裡的波斯貓。

一牆之隔,王全早早地來了,他靠在牆角狗洞旁,看著日頭什麼時候偏西。

徐婉卿懷裡的貓“喵”了一聲,接著牆角狗洞上的蓋板被人挪開了,徐婉卿奔過去把貓咪的頭堵在洞口,王全愉悅地撫摸貓頭說:“小禾,你來了。”

徐婉卿看著王全能從不大的狗洞爬進來,心底有些難受,對王全說:“你太瘦了,是吃不飽麼?”

王全卻笑嘻嘻地站起身拍打身上的灰塵回應她:“瘦嗎?還從沒人對我說過”,又從懷裡掏出烤紅薯,“你看,我給你帶吃的了。”

徐婉卿看王全一副傻樣,瞥了他一眼,傲嬌地摟抱著波斯貓走在前麵。

兩人來到房中,圍著圓幾坐下,徐婉卿打開桌上的食盒,裡麵裝著各色點心,“瞧,我也給你準備了吃食。”

王全看著食盒裡全是他從沒見過的點心,捂著紅薯的手僵住了,徐婉卿卻笑著對他說:“你吃我帶給你的,我吃你帶給我的。”話不必言明,王全總是能感受到她對自己的善解人意和體貼入微。王全把紅薯遞給了徐婉卿,拿起了一塊花生酥,徐婉卿又起身去擰爐子上的水壺,泡了兩杯花香四溢的茶,又是寥寥數句就讓兩人拴在一處一個下午。

誰知情何起,相見已深深。

有些情感一旦不設防,就會恣意生長。

此後兩人得空便膩在一起。冬霜寒雪,徐婉卿怕王全凍著,送給了他一件裘袍。

袍剪新藍襯緞內,官宣粲粲照巾箱。

倩人細熨波濤皺,為我重疑雲霧香。

入手雖輕榮賜重,此身差短感恩長。

微忱稱報慚無路,空把山龍不舜賞。

王全披著裘袍,帶著喬裝後的徐婉卿騎馬賞遊在城外的山頭時,遙望遠處的城樓,對徐婉卿說:“你是高貴的官宦獨女,我打算去求份差事,掙得些許功名來配你。”

徐婉卿笑顏如花,“好啊”,又似是猶豫地說:“或許我也並不高貴”,說完便帶著王全策馬越山,馬疾奔馳半日後停駐在山中一個荒村外。

王全問:“婉卿,這是什麼地方,怎麼如此荒涼?”

兩人下馬漫步,走在荒村外的道旁,徐婉卿說:“有人叫這裡為落凰村,十二年前這個村子在一日之間被滅門焚儘了。”

“為何?”徐婉卿輕笑一聲,“當年剛被封府的慶元公主殿下,喬裝偷跑到市集玩耍,被這裡不長眼的匪人擄來了,待查明時,公主已在此地失身。今上震怒,召肅邊的中將許傳溥攜重兵圍了這個村子,肇事人一家被五馬分屍,村民無論童叟皆被斬殺,大火焚燒,連這村邊的大山都被焚煙點燃,今上又下令封山鎖案,嚴禁此事蔓言。”

徐婉卿又似幽怨地問:“可那些婦孺有什麼錯?”

王全看著彎腰從舊墟中拾起一塊殘鐵的徐婉卿,問道:“那這等隱秘之事,你是如何得知?”

徐婉卿轉身對王全莞爾一笑,說:“我也是偶聽內情人說的,走吧,這寒冬蕭索的山景也看過了,我們該回去了。”

為了謀得差事,王全帶著薄禮去求告光祿大夫張勳的寵妾顏麗。

顏麗看著眼前多日不見的王全不再似從前那般的瘦骨嶙峋,又想到如今幾個妹妹也各有去處,十分的心安。聽著王全要她幫忙求差的話,眼睛一轉後,讓王全明日傍晚再來,直接求見張勳要份差事,隻彆提是她指使的就行,王全不解其意,隻依言照做。

寒冬臘月,屋外天昏地暗,妾室房內燭光炭火,熏香冉冉,笑語情濃。

酒後的顏麗帶著三分的醉意,隻著薄裙扭坐在桌案上隨意擺姿,膚白貌美,風情萬種。

顏麗每扭捏一個動作,桌旁站著亦帶著幾分醉意的張勳便叫好一聲,一邊稱讚麗姬姿色,一邊從一旁侍女捧著的匣子裡拿出一件件金珠玉串什麼的物件掛在顏麗的身上,顏麗嬌憨地喊著“老爺”。

侍女也在一旁歡笑捧匣,已經空了數個匣子了,張勳的熱情仍是絲毫不減,看著滿身珠光寶氣的顏麗一臉的歡色。

又有侍女敲門來報,說:“老爺,麗姬之弟來了,要求見您。”顏麗憨嗔,放下伸展的左臂,連帶著一大串的珠玉嘩嘩作響地落在坐下的錦墊上,帶著稀玉扳指的芊長指尖輕彈了一下張勳的胸膛,“老爺,我這個弟弟真是好不知趣,這時候來乾什麼,攪擾咱們的興致,不必理他。”

張勳卻沒有絲毫慍色,反而好言勸道:“哎~我去看一眼也無妨,好歹他也是你的義弟”,說著抬手讓侍女們把金玉細軟都收起來,一邊抱扶著隻身薄裙的顏麗從桌上下來。

顏麗乘機兩臂攀在張勳的脖子上,嘟起嘴巴撒嬌:“那好吧,要不是我這個呆弟弟從前一直儘心照料我,我怕也沒機會進京遇見老爺呢”,又在張勳的耳旁呢喃:“老爺回來後咱們再換個遊戲耍兒。”

張勳又一邊堆笑應允,一邊指著架上的錦袍讓侍女遞過來,然後親自給顏麗裹上送她去臥床上躺著,才穿上外衣出門見王全。

其實顏麗雖知有張勳對自己的寵愛,卻也摸不準張勳會對自己的義弟態度如何,又從未見過,如今王全初次登門求見張勳謀差事,隻得先行籌謀打點老爺的態度。

王全拜禮張勳,張勳客氣喊坐,指揮下人收了王全孝敬的禮物,張勳開門見山地問:“小舅爺初次照訪有何要事啊?”

王全隻得唏噓奉承:“張大人見諒。近來天寒,我又整日裡閒在家中,就常來給姐姐請安,她問我有沒有給張大人請過安,我答張大人是朝廷貴官,我微賤草民雖有心卻不敢造次,姐姐責怪了我,說我不懂事,罵走了我,所以我今日在家,左右等著想著張大人現時應該得空,才敢來請個安。”

張勳捧著茶碗浮沫吹氣,“你姐姐脾性是有些躁的,你也是有心了,什麼大人不大人的,以後都是自家人,你可隨意來家。”

王全忙起身恭禮,“謝大人抬舉,那日後小人必定時常來給大人請安。”“哎~我既迎了你姐姐,你叫我一聲姐夫也不為過。”

“多謝姐夫恩典。”

張勳在官場打滾多年,為人老練,可不是個聽不出話音的主,便問道:“你日日閒在家中,怎不尋些個什麼差事做?”

王全老實具答:“苦無門路才不得閒在家中,今來也想姐夫家門有什麼要遣人的吩咐吩咐我。”

“你姐姐跟我說過你為人踏實本份,是個可靠的,你回去吧,過幾日再來,我給你安排個正職試看試看。”

“謝姐夫”,王全又忙恭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