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All 澄】紅蓮 (三……(1 / 1)

【All 澄】紅蓮 (三)

3.

“嗬,瞧瞧這是誰呀?”溫晁身邊都是修士,感覺自是比江澄敏銳的多,此刻他們也發現了江澄。短短幾十步石板路,對他們而言不過就是一息的事兒。

江澄見避之不及,索性不躲,站在原處等著他們。

溫晁三兩步躍至江澄身邊後,圍繞著他轉了兩圈,一邊摩梭著下巴一邊調笑道:“不過大半年未見,怎麼,溫家炮仗變成藍家米糕了。你在這伺候人,還不如和我回岐山。”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江澄索性不再遮掩,翻了個白眼不耐道:“有事兒辦事兒去,沒事兒閃邊。我忙,沒空和你糾纏。”

“嘿,忙什麼?忙著伺候人呢?聽說你在姑蘇給藍二當童養媳,這是忙著給他送飯?”溫晁繞到江澄身前,故意堵在江澄的去路上,大大咧咧一叉腰嘲笑他道。

溫晁這張嘴,就合了那句老話“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此子是岐山宗主溫若寒的小兒,他天資不佳,加之從小不愛修習,就愛紅塵俗物。打小就在岐山溫氏宗門不夜天裡溜鳥逛街,大一點了就在紅粉堆裡鑽進鑽出,年過十七了才堪堪結出金丹。生生占了五大世家子孫的一項榜首常年不動搖—最廢榜。

這小子長得挺像他父親,天生一張俊臉,鼻梁尖挺,五官棱角分明,聽說母親是西域女子,他一部分麵相隨了母親,眼睛較中原人更為深邃。父母皆是北方人,他也是身材高大,肩寬背厚。若是裝模做樣擺一擺岐山二公子的架勢,倒也能唬住些不知深淺之人。隻是不能張口,好歹也是岐山公子,也不知他到底把書都讀去了哪裡,張嘴就活脫脫一個紈絝子弟。

江澄不願理他,伸手推著他的胸口往路邊上趕,“你,邊兒去。”

溫晁身形不動,一隻爪子捏住江澄的手,把他往自己懷裡帶,吊兒郎當的笑道:“彆呀,賞個臉,陪我聊會兒天。你不在岐山,我都無聊死了。”

江澄眼見今日勢必沒法輕易脫身,隻得穩住下盤站定了,手倒也不著急縮回,就讓他抓著,“你,沒臉,小爺不想賞。”

說起來,這都是孽緣。

當初在岐山學醫,溫氏素來崇尚弱肉強食,強者為尊,江澄這種人,身子骨完好之時在岐山都算是缺陷兒,靈脈受損後,岐山的人看他更是像看個廢物。

他初入岐山時不愛在人前露臉,但學醫不可閉門造車,岐黃之術必須多累計經驗。是以,在他遵照溫情的課程將基礎醫學背誦完畢後,就不得不每日跟著打下手,做些基礎的包紮,針灸推拿的活計。

他的天資高可不隻是客套話,在雲夢時,江澄以雙靈脈的身子,修習江氏心法,進度一點不比其他單靈脈的師弟們慢,他還兼習了眉山虞氏的雷係心法,進度在表兄弟中也是中上。習文練武接受力也極強,加之他勤奮自覺,課業上,連挑剔的母親都從來無需多言。當時,如果按部就班,大約弱冠,他也能順利結出金丹,這在雙靈脈修士裡,已經可以算是天才的速度了。

可惜他太過好強,勉強自己超負荷聚氣,結果,過猶不及,兩條靈脈還沒達到足夠的韌性,被他過強的靈壓衝裂,隻能說,他贏是贏在了好強上,輸也是輸在了好強上。

溫情一脈主岐黃,一係都不擅長靈修,他們評定人更看重醫術,那時江澄學醫進度極快,溫情對他比對自己的親弟弟溫寧還多了幾分耐心,出入便常常帶著他,一來二去的,就遇到了麵前這個紈絝子溫晁。

溫晁好美色,他倒是不敢做出強搶民女之類的禽獸之舉,但是看到漂亮的,他就喜忍不住調戲幾句。江澄麵相隨母,細眉杏目,皮膚白皙,麵容秀美,兼之他隻有十一歲,年齒尚幼,形容便有些不辨男女,溫晁見到他就總喜歡調戲一番,逗弄幾下。

若是不理睬,過些時日,溫晁找到彆的趣事,八成也就把江澄給忘了,偏那時候江澄還沒練出後來的忍性。他少年心性,脾氣火爆,一次溫晁調笑過火時,忍不住,他就把這個二公子給揍了。

須知,他當時尚不足十二歲,還是岐山內室裡人儘皆知的病秧子,居然能把十六歲的溫晁打的幾乎沒有招架之力。雖然,溫二公子一開始沒有防備,被江澄占了先機,但是他二人身形差異極大,溫晁靠蠻力都沒能翻盤。

從此,溫二公子就和江少主杠上了,隔幾日便帶人跑杏園裡逛一圈,見麵非要找幾句罵才舒服。偶爾惹火了江澄,挨著揍也不準旁人幫手。這般下來,他跑出去闖禍的次數倒是少了不少,江少主也是舍身造福了不夜天的百姓。

“嘿,早晨看你一團軟糯的,黏糊糊瞅的我心癢癢,這會兒了,你怎麼老是刺撓我呢?藍家的雅正呢?”溫晁沒拽動江澄,索性自己湊上前,撅起腚,彎著腰,把臉往江澄臉前湊近再湊近。

旁邊幾個溫家的修士都是溫晁身邊的老人了,沒少見過自家二少這麼欠兮兮的招惹江澄,一個個的都習慣了看他二人鬥嘴。當下零零落落地散在江澄身邊,抱臂環胸看熱鬨,時不時的還起哄笑話他們家二少幾下。

這副畫麵,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就活脫脫的,話本子裡,流氓少爺帶了一群狗腿子,起哄調戲良家少男的既視感。

“你們想乾什麼?還不放開!”

平地一聲悶雷般的炸喝聲,嚇了江澄一跳,他反射性地將手臂往回收。而溫晁呢,他正開心地逗江澄玩兒呢,沒提防這麼一聲悶雷在他耳朵邊炸開,被嚇得一個哆嗦,手指便死死抓住了江澄的袖子。

“刺啦”一聲,江澄外衣的窄袖便被撕下了一截。

江澄還沒怎麼,溫晁這個小花花,眼珠一轉就想到了斷袖的典故,當下舉起那半截袖子湊到江澄眼前晃啊晃,“米糕團子,你這是要和本少爺斷袖啊?”

眼見江澄變臉,正要再接再厲逗幾句引得他炸毛呢,忽然覺得脖子一緊,他被人揪著後領提起來了。

岐山溫氏的二少,誰敢這麼對他?反了!

溫晁踮著腳尖,艱難得歪了歪脖子,最先進入視野的是一雙大腳,視線往上移,黑色的袍服下擺,接著是一雙長腿,再接著是帶著獸頭帶扣的腰帶。行了,不用再擰著脖頸子看臉了,這種身量,這麼大嗓門,這般壯的膽兒,肯定是清河聶家的老大沒跑了。

聶明玦,快鬆開,再不鬆開,本少爺和你勢不兩立!

本欲脫口而出警告氣勢十足,可惜,溫二公子的衣服質量太好,提著一個人都沒開裂,反倒是這衣服的主人被領口卡到聲帶,說不出話來“咳咳咳咳……”

聶明玦來的倒也不是很快,但是這人的氣勢實在是強,江澄不記得自己見過這等人物,分心思考了一下他是誰,就這麼一下,便錯過了推開溫晁的時機。

那人右手跟個大蒲扇一樣,信手伸出抓著溫晁一提,差點把他滴溜地懸空了。

急忙就地放下手中的竹籃,江澄上前兩步按下聶明玦的手,焦急道:“聶大公子,快些放手,這般卡住脖頸要出事兒的。”

聶明玦看著眼前一身藍氏裝扮的孩子,眉頭擰成了一個結,“他調戲你,你還替他說話。”

使勁兒往下壓了幾次,聶明玦的手都紋絲不動,江澄一邊在心底暗罵這些蠻牛,一邊解釋道:“並非替他說話,隻是溫二公子遠來是客,姑蘇不好讓客人受傷。有話可以放下他再說,我習岐黃之術,這般很是危險。”

聶明玦聞言,將視線從江澄臉上挪到手中提著的溫晁麵上,見他確實臉色有些發青,額角血管微微凸起,便鬆了點手勁兒。

領口衣服鬆開,溫晁軟著身子下滑,大大吸了一口氣,猛咳了幾下才慢慢緩過來。江澄扶著他的上臂費力撐起他的身子,小手在他後背撫動著幫他順氣,另一個溫氏弟子架住他的右臂,努力撐起他的身子,幫他拉開領口減輕頸部氣管的壓力。

“聶明玦!”溫晁大怒,任誰和自己的玩伴調笑著忽然讓人卡住脖子差點掐死,都要動怒的,可況本來在岐山就是個小霸王的溫晁。“你他媽的敢掐本少爺!”

江澄被溫晁公鴨嗓一般的聲音刮得耳朵疼,又沒辦法,這個霸王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這下麻煩了。方才就該直接走的,要不是和他玩鬨幾句,也不會生出這麼許多事兒。正絞儘腦汁試圖想個周全的法子抹平事端呢,就聽到不遠處,一個清冷的嗓音冷冷道:“雲深不知處,禁高聲喧嘩,禁私下鬥毆。”

完了!江澄隻想扶額昏倒,這些人,都跑出來添什麼亂呀!溫晁還沒安撫好又來個藍湛。這條小徑平日裡有這麼熱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