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兒坐在無名枯墳前,程長妙看著他,仿佛又看見了憐兒,十五歲的憐兒。
“我爹到底是被那個滿人害死了。”信兒喃喃自語。
程長妙長歎一口氣:“信兒,你爹後來沒受罪。他在那個滿人,就是他親生父親認出他來時,就以死明誌了。他是漢人,是前朝
汪景祺的外孫女,他母親是在黑龍江被奸汙,生下了他。那個滿人從他懷裡搜出了他母親的畫像,一切真相大白。那個害了他母
親的滿人的老奴,也早死掉了。憐兒要報的仇,其實老天已經替他報了。他在心裡一直認為自己是鬆江夏家,是他養父,他信夏
哥哥的親人。”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我也隻是從剛剛嫁給平郡王小福晉帶來的李瑞家當妾的雪柔那裡,知道我爹已經死了,在這裡立
了座無名墳。”信兒喃喃。他一直忘不了那天雪柔走進茶莊,笑著對他說:“信兒,汪師父的下落,我都打聽清楚
了......”
“你是為了我找爹,嫁進李家去?”信兒流著淚問。
“不,是為我自己。”雪柔輕輕地說,“是為我自己。”
“把你爹的骨殖,遷到高郵去吧。或者遷到十八年前,為前朝儘忠的信夏將軍墓前,”程長妙歎口氣,身披袈裟,從信兒身
邊站起來,“走吧。”
遠遠的,玉柔打著一把素傘,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