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

“嗯？”鬆雲逐被喊住，回頭一看，是這一次新招到的某分組組長。上班見她時還是精致得體的西裝，下了班不知怎麼就換成了一件修身毛衣外搭一件風衣，像是刻意勾勒身材曲線，腰帶束得極緊。

“來一杯嗎？去deer？”

“deer嗎？”鬆雲逐皺起了眉。

“老板，你不會是還不記得我的名字吧？我是Adela……”

“記得。”反正鬆雲逐即使不記得也不能說不記得，“但是抱歉，Deer酒吧還是不約了。”

“老板是不喜歡Deer酒嗎？我們換一家？”

“不是，我很喜歡。”

Adela似乎很有經驗，尤其是被拒絕的經驗，“那您是今天有其他事情需要處理，所以不方便？沒關係，我們也可以改天。這個項目這麼順利，實在是很希望和您一起慶祝一下。”

“抱歉今天不能，也抱歉改天不能。”但是鬆雲逐拒絕人的經驗隻會更豐富，“這些天你們都辛苦了，月底會給大家發獎金。”

最後，她隻是簡單地陳述事實，“我有愛人了。”

“有愛人的話……”Adela微微笑了一下，眼中的熱情消退，“那確實不適合和我一起喝酒了呢。”

“所以這之後，她就走了？”衡麓坐在包廂裡，翹著二郎腿，手裡拿著高腳杯，輕輕搖晃著酒杯中的香檳。

比起興師問罪，更像是在籌備褒獎。

“若她還不走，我也會走。”

果然，一個清脆的吻迅速地落在了鬆雲逐的臉頰上。

衡麓坐得離她更近了些，道：“其實不用這樣。如果是同事之間喝酒，那是你的正常社交，不用特意為了我而讓道。”

“小姑娘，那可是要追求我的眼神。”鬆雲逐道。

“你倒是很自信呐。”衡麓調侃歸調侃，但是這份“大度”也僅僅是對朋友，“但是如果是追求，還是拜托你特意為了我而拒絕。”

“你這話說的也太客氣啦。”鬆雲逐摸了摸她的腦袋，“本就應該拒絕，不用拜托。不然，得罪了老板，我可再進不了鹿約酒吧了。”

“不會，我素來公私分明。”衡麓笑著坐直了身子，開始吃華夫餅，吃著吃著，忽然來了一句：“但是進不了鹿約於你而言，是很大的損失嗎？”

“嗯。酒到處都有，但是這裡的格外不同。”

“你可彆說，因為這是我的酒吧，所以酒都香一些。”

“本想如此說，但是既然你不讓我說，那我還是換一種解釋吧。”鬆雲逐張口咬住衡麓喂過來的華夫餅，細嚼慢咽品味一番後才接著道：“因為這裡比較安心。”

“我其實從來不在外麵喝醉，鹿約除外。”

衡麓突然覺得很感動。

縱然從小到大她永遠都是被信任的，父母信任她能夠照顧好自己，師長、同學信任她能夠出色完成任務，朋友信任她能夠說到做到。但是這一次的信任，格外不同。

用一個奇怪的比方，就像是雪對冬天的信任的一樣。

可以自在地下一整天而不覺得奇怪，即使路麵濕滑，人們也隻會說：“在冬天，難免啊。”

若是雪落在春季或夏季，除了個彆極寒的地方，很大程度上會被人們稱之為：“真反常，好奇怪。”

總之，是讓人很舒適的信任。

無論是作為酒吧的老板，還是作為枕邊的愛人，衡麓都很有滿足感。

她拉開了窗簾，和鬆雲逐緊緊靠在一起，一起看著窗外的雪。

她們在碰杯時親吻，酒香四溢。

所謂相遇，就像下了一天雪後，在深夜踏雪而行。

或深或淺的腳印，在夜色中朦朧不清，第二日是仍舊留存還是被新雪覆蓋，都是未知數。

幸好，她們相遇的足印，依舊留在那裡。

而且也很明顯可以看出，是雙向的、為相擁而來的、帶著歡快的步伐。

應該是新雪之後。

且是被走過兩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