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光說我,倒是你,怎麼剛剛突然就不寫論文了?”鬆雲逐指了指她合上的電腦,“寫完了?還是這裡的網不好?網不好我給你開熱點。”
“沒有,網挺好的。”衡麓還是那句話:“隻是覺得我們一起出來,然後我在這裡乾自己的事情,真的不好。而且剛剛也已經撇下你睡了一覺了。”
鬆雲逐眨了眨眼睛,道:“我倒覺得沒什麼,挺好的。”
衡麓堅持道:“既然說了陪你一起,那就要說到做到,簡單地聊聊天也行。”
鬆雲逐用半撐著腦袋,道:“聊什麼呢?也沒什麼好聊的。其實你做你自己的事情,比如說睡覺,或者寫你的論文,我在這邊看著你,也挺好的。”
怕人不相信,她拿出了百分之兩百的誠懇,道:“真的,我不騙你。”
衡麓想起之前,對方看著自己一個勁兒地灌酒,調侃道:“看著我,很下酒?”
鬆雲逐笑起來,“還好。”
衡麓追問:“那更好的是什麼呢?”
鬆雲逐但笑不語。
衡麓輕笑著搖搖頭,“好吧,那我就繼續寫了。”
鬆雲逐點點頭,慢慢地俯趴在桌上,下巴墊在交疊的雙臂上,目不轉睛地盯著衡麓看。
看著她白皙袖長的手指打開電腦,看著她眉宇間認真的神色,看著她隻有口型而無聲音地默念著什麼,看著她偶爾撩一下耳邊的碎發,看著……
看著近在咫尺,卻又像是隔了千萬裡的人。
鬆雲逐很早就察覺了,自己對異性的興趣並不如對同性的濃厚,雖然她從未公開出櫃,但是稍微有些交情的朋友卻是門清。在之前和衡麓聊天的時候,她也曾在討論波伏娃的《第二性》一書時,隱晦地問了問對方關於此事的看法。
不過衡麓的回答可謂是滴水不漏。
那一大段話總結下來就是兩個中心思想——尊重,祝福。
並不是在陰陽怪氣,而是真心實意的尊重這樣的群體,祝福這一群人。
可是尊重並不一定代表認同,祝福也不意味著讚許。
鬆雲逐邊看邊想,該何時說出自己真正的意願,其實到底該不該說都是一個問題。
若是止步於朋友,其實也不差。
想著想著,她就睡著了。
衡麓見她睡了,便出了小包間,招手示意服務生過來,“空調溫度調高一些。”
服務生正要過去,經理韓午卻已經就位,利索地把空調調高了一些,並帶了個毛毯過來。
衡麓接過毛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不錯啊,練出來了?”
韓午低聲道:“姐之前教過的。”
衡麓對他比了個大拇指,道:“在這等我會兒,有事問你。”
韓午點點頭,就站在門外等。在幫鬆雲逐蓋好毛毯之後,衡麓把包間的門關好,同他到吧台的位置。
調酒師任曲生頷首向她示意:“我們大小姐今天好不容易有空過來,喝點什麼嗎?上次說的‘瀚海辰星’我已經調好了,嘗嘗?”
“今天不了,下次一定。”衡麓朝著包間的位置看了一眼,道:“今天和人一起來的,來之前說了,不能喝酒。”
任曲生笑著問:“哦呦,這是有情況?”
衡麓也笑著回應道:“猜?”
韓午拍了任曲生的肩膀一下,低聲道:“不合適,彆問了。”
衡麓道:“誒呀,沒事。”
韓午道:“姐,您剛說有問題問我,是什麼?”
衡麓道:“也沒什麼,就是我挺久沒來了,隨意問問看。”
韓午想了想,彙報道:“沒什麼大問題,之前偶爾過來找事的人,該解決的也都解決了。”
衡麓點點頭,“那就好。有什麼事的話,和我說就行。我前段時間學校裡有點忙,現在倒是輕鬆了不少。不用再找我老爹幫忙了,畢竟他都說了我來負責了,總不能讓他失望。”
“是,大小姐……”韓午在她突然變得淩厲的目光中瞬間改口,“姐放心。”
“這還差不多。”衡麓這才釋然一笑,“都說了隻大你一歲,喊姐就行,搞那麼見外。老任一天到晚‘大小姐’純粹是開玩笑的,他喊‘小鹿’怎麼不見你學他?”
韓午耳朵有些紅,低下頭來不說話。
任曲生看了一眼包廂的方向,道:“小鹿,你那朋友似乎是醉了,要緊嗎?”
韓午也立馬精神起來,道:“需要我們現在去把休息的屋子準備一下嗎?”
“沒事,不急。”衡麓笑著擺擺手,起身道:“等我寫完文獻綜述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