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浮現的心象就隨天空翩走。
角都沒有回答這飛段拋出來的話語。
飛段在和角都在一起所做的所有決定，他都沒有後悔過。雖然一直都是傻笑，但是他其實也沒有那麼誇張。雖然他仍找不到自己的意義，但是他能夠準確地描述自己的感情。
“蠢貨，我捅死你你也死不了啊！”
“你那麼聰明！”飛段嚷嚷著，“把我切碎，然後裝在袋子裡去燒掉，或者丟進大海裡……”
“閉嘴！”角都嗬斥。
他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飛段的那種結局。哪怕飛段被切碎，他也會把他拚湊在一起把他縫合起來，就算那些皮膚、關節可能都不是飛段本人的，但是他的頭腦隻可能是他自己的。
飛段這樣說都是為了自己吧。他自己也說過討厭組織，討厭那些無神論者，他不會因為組織的一聲令下就願意犧牲，他隻會聽角都的話，想讓角都賺很多錢，讓角都過上好生活，讓角都不再孤單…
沒了飛段，角都就會不孤單嗎？
角都搖搖頭，讓氏燈和飛段都覺得疑惑。
氏燈見到這兩人，便立馬清楚地分析出了這兩人的品性。角都冷靜殘酷，飛段則是急躁、橫衝直撞。他本覺得這兩人作為搭檔真是太遜了，甚至一開始就在吵架。
看來自己想的還不夠充分啊……
“角都…”飛段皺著眉，“雖然平時一直都是我在聽從你，但是這次能不能讓我任性一回啊？”
角都依舊沉默著，他本能地想要拒絕，但飛段不給他回話的餘機。
“一個人周周轉轉也很辛苦。”飛段掏出左袖裡的黑矛，向自己的大腿刺去，隨後顫抖著半彎著腰，“我現在已經不能動啦…！喂，那邊的小鬼！”
氏燈偏過頭。“看來角都是不願意動手了呢，現在我這樣，你也應該有什麼辦法把我打倒吧！”
氏燈微笑：“當然。吾也會使用吾的術將你封印。”
封印——？角都一怔，這也就是說，就算在事後去找飛段也不可能了？
他看向飛段，他第一次見到飛段的表情那麼嚴肅，就算是再焦灼的戰鬥，飛段也是很懈怠的，一副自大的模樣。到了這關頭，反而這麼認真……
“住手！”角都將手硬化，用力砸向外麵的結界。不但沒有敲碎那屏障，自己的手反而被強烈的刺激刺中。平時把手硬化，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但是這時卻！看來氏燈那個小鬼，並沒有那麼簡單。
“角都先生，你就這麼想要救出你的搭檔嗎？”氏燈開口問道。
“………你乾什麼啦，好煩啊，老頭！！”
“也可以哦。作為交換，我需要奪走角都先生的性命。”
飛段頓時暴怒，把黑矛從大腿中拔出來，用力衝向氏燈，就算被屏障彈開，他也再次反複地撲了上去。
“開什麼玩笑！？要是你敢對角都出手，我就詛咒你上千上百回，讓邪神大人囚禁你，永遠——！！！！”
角都驚訝地看著飛段，對於他來說，遇見飛段這件事讓他幾乎完全改變了。他不容許飛段被奪走，當然連那份感情也——
隻要存活於世，就必須要承受一定的痛苦。
“看來，飛段先生是這幅卷軸最佳的使用者呢。”氏燈微微一笑，解除了屏障，飛段一擊撲上去，氏燈的影子瞬間消失了。
——恭喜你們，角都先生，飛段先生。
我的考核已經結束了。在我的判斷後，請飛段先生獲得那副卷軸。
飛段先生，一定很在乎角都先生吧？我明白的。我的試驗，本就是看是否有人能有這樣的覺悟……
即使是忍者，也不可能忍耐所有情感，這很直白。飛段先生看上去很冷血，但是卻很在乎搭檔。這是很意外的，因為那種類似於癡迷的情感……想必兩位一定是互相熟知對方吧。
而且飛段先生對角都先生的那種信任，是非常少見的。我想，你們之間的羈絆，一定不輸於任何一對知己知彼的搭檔。
這封卷軸就是這樣的存在，請之後再閱讀。這在關鍵時刻，可是非常重要的。
飛段拿走了卷軸。“這啥啊？當你陷入危機時，你的鄰人便會前來拯救你。”
“嗨、還有用這種卷軸的必要性嗎？分明我受傷時角都一定會來幫我的嘛！”
“就算這樣，也得考慮到彆的情況。”角都收手，佩恩老大怎麼會要求讓他們二人去找這樣內容的卷軸………
“是這樣啊。是我欠缺考慮了，那麼這卷軸便交給你來處理，飛段。”佩恩淡淡地，隨後便斷開了聯係。
飛段一邊在背後豎著中指，假裝踢了佩恩兩腳，然後被角都一瞪，又變得安分，轉過來噘著嘴擺出一副不悅的表情。
角都沒理他，隨後道：“好了。接下來就…去休息吧。”
飛段一下子興奮起來，擺了個萬歲的pose，然後從後麵扒上角都，說要吃豬排飯、炸蝦……
兩人在草隱村邊界的集市裡安頓下來。飛段跟在角都身後，左看右看，很顯然，他覺得自己身為後輩，還是角都的搭檔，所以角都應該對自己更加百般關照。“啊，角都，那個！”飛段扯扯角都，讓他看到一個小攤售賣的禮物。
應該是壽符。飛段似乎對此很感興趣，他跑過去用自己還沒有交給角都的零花錢買了兩個。
“我不需要這種東西。”角都轉過身，飛段強硬地扒開角都的手掌，把那精美的小壽符塞進角都的手中。
看著飛段微微染紅的臉頰，還有他那不諳世事的純真的傻笑，角都還是把那壽符收進了袖裡。這笨蛋…真的期望和自己一同生活到永遠嗎？
“溫泉鄉？角都，真的少見你這麼大氣啊！”飛段興奮地拍拍手。
“畢竟最近組織裡資金過剩。有時候斂財並不是一味地存起來而已。”角都靜靜地。
真棒——飛段在心裡默默鼓掌。
晚飯過後，兩人帶上浴衣，走到浴池。現在並不是旅遊旺季，甚至在這種時候，整個浴場隻有他們兩人。
確實，現在才剛剛過六點，可能許多人還沒有吃完飯。
兩人平時幾乎都是一同過夜，但是一起泡溫泉什麼的倒是第一次。就算是睡在一間房裡，角都和飛段的床鋪也會隔得很遠，不去注意對方。飛段倒是會偷偷看角都解下頭巾麵罩的模樣。
長到肩膀的黑發，深小麥色的皮膚，全身都被黑線四處縫合起來，還有在裸露的空氣中清晰可見的肌肉。
飛段早就清楚了。他的目光一直凝聚在角都身上，他想更了解角都，從全方位，進入他的內心，不管是五個心臟還是更多，他都願意去找尋角都的靈魂。
“真舒服啊——”飛段用毛巾輕輕擦拭了自己身上的汗漬，他是一個很愛乾淨的人。雖然不管是戰鬥還是吃飯，他都會把自己弄得亂七八糟的，但是他很在意自己的形象。
他泡在熱水裡，瞥過去看角都。他也解開了那些無用的東西——當然，是因為沒有人在這，他才會展示那像怪物一樣的身軀。當然，飛段並沒覺得很可怕。
他悄悄往角都那邊靠。當兩人手臂的肌膚相貼在一起時，角都瞪了一眼飛段，他一向討厭接觸。
“角都！好不容易這麼放鬆，不好好享受真是虧了。”飛段就這樣，在裸露的情況下抱著角都的手臂……能夠捏到他手臂上的分明肌肉。好不容易這麼接近……
自己對角都，到底是怎樣…飛段低著頭，不願意抽出那抱著角都的手。
“你這樣，要我怎樣放鬆？”
“唔！”
角都反手把飛段的雙手都握住，強壯有力的手扣住了飛段的兩手。
他把飛段抵在溫泉池子的壁沿，甚至讓他的身體微微向後彎，半邊背貼在冰冷的瓷磚上，弄得飛段有些不舒服，角都壓了上來，裸露的胸脯貼在了一起，兩人的身體都在溫泉裡迅速升溫，火熱的溫度融合在一起，飛段慌亂地看著暴露出所有真麵目的角都。
“角…………”
所有聲音都被拒絕了。所有想說的話語被封在這狹小的空間裡。
角都另一隻手用力按著飛段的腰，長發散落，垂在飛段的麵龐邊。
甜蜜的糖果在蜂蜜中儘情搖曳，令人著迷的香氣闖入兩人的大腦，迷亂了所有思緒，當然，不需要那些多餘的事情。對於兩人來說，這種事都是不被原諒的。
邪神大人，我已經——沒辦法貫徹戒律了………
我竟然也，會做到這一步…？
仿佛有電波在兩人的距離之間傳達著不被發現的異樣情感。滾燙的接觸在兩人徹底被忘卻之前才停了下來。欲求不滿的眼神對著迷離不定的，覆蓋上了水霧的欲情……
飛段的紫紅色眼瞳，早就沉迷其中了。
水波粼粼，連輕微的動作都能在這寂靜的水池中引起陣陣噪音，更不用說現在的池子裡，充斥著低沉的吟聲和水波之間衝撞的波聲。
飛段一直都微微闔著眼睛，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太難以承受了，但是他想看角都，想看從來沒見過的角都的樣子，很帥氣，很迷人。
手掌輕輕觸摸著角都的臉頰下方，隨後又是一次次的親吻。
其實這很像在哄不舒服的小孩，這種行為對飛段十分受用，他一下子就安分下去，從鼻腔中漫出的陣陣悶哼聲都憋進了腦子裡，待距離再度拉開，就又忘情一般地喊著角都的名字，潮紅的麵龐襯著飛段桃色的身體。角都壓在飛段身上，雙手抱著飛段的身體，不舍得分開般地，死死擁抱著……
這場暴雨持續到了深夜。
“角都，真想不到你會這樣呀。”飛段依舊傻笑著，戳著角都的肩膀，似乎他已經把自己的失態忘得一乾二淨了。
“……你不覺得惡心？”角都看著飛段。
“怎麼會！角都做的事，我才不會覺得奇怪好不好！”飛段一本正經，“我很開心啦。畢竟我對角都也……”
角都看著他。靜默中，飛段的嘴角沉了一下，好像有些痛苦似的。
“不……沒什麼啦。快睡吧！”
——這份心情…可以傳達給你嗎？
暗中，飛段輕輕用指尖觸碰著自己的嘴唇。濕潤的、火熱的、充斥著混合的氣味。他轉過身，看著靜靜睡著的角都，安穩地慢慢合上雙眼。
隻要和你一起，什麼結局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