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們又需要上路了,陳明華與左盼年都神色平靜,如似從未有過晚上的失控,兩支隊伍相互道彆,各自踏上了各自未卜的前程。
可一路走下來,所有人心中都產生了一個疑惑,並且越來越大,那就是:太平靜了.雖然他們是小隊伍,不用直接上前線,但還是會看見殘存的戰火,偶爾也會遇到小股日軍,可現在什麼都沒有,甚至還能看見一些散落在地上的軍事物資,就好像……曾經駐紮在這裡的人慌不擇路地離開,一連多少個地方都是這樣後,陳明華與白軍醫、徐衛東等人對視一眼,心裡有了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測:日軍這是逃跑了?儘管沒有得到證實,但這個想法無疑像煙花一般炸在每個人的心裡,以至於他們一直緊繃的神經甚至有些鬆懈。
這天晚上是徐衛東與另一個年輕的戰士守夜,他倆背靠背坐著,抱看槍看著四周。夜色安寧,連風聲都沒有,上半夜安然無事,兩人竟不知不覺有點困倦了,瞪大的眼睛有一些眯起來.
有幾個黑影在悄無聲息地靠近,但他們毫無知覺。
"砰"一聲槍響,徐衛東下意識地握著槍向側麵撲倒,另一個戰士胸前揚起血霧,一點點倒下,臉上是未散儘的愕然."張明!"徐衛東回頭,恰好看見這一幕,他迅速抬手一槍。
陳明華在睡夢中聽見槍聲,迅速清醒了,他抓起放在床頭的槍,貓著腰來到外麵。月光將不速之客的軍裝照得清楚,是日軍。陳明華的眸子沉了沉,舉槍就打。
白軍醫與左盼年也被槍聲驚醒了。他們對視一眼,迅速拿著槍貓腰向外跑,白軍醫經驗豐富,不一會兒就將左盼年甩下了。外麵戰火紛飛.他環顧四周,一片曠野,沒有任何可躲避的地方,而陳明華背後有一個日軍已瞄準了毫無知覺的陳明華。他一驚,迅速開槍,日軍隨即倒下,他鬆了一口氣,卻突然感覺胸口一痛。
他茫然地低下頭,看見胸口的軍裝有暗色洇出,不斷變深,正是心臟的位置,他想,哦,我被槍擊中了。
"白哥!"他聽見左盼年和陳明華,還有他們隊活著的人都在喊,但他們焦急的聲音已經有些模糊遙遠了。
他啞聲笑了.用有些顫抖的手從胸口內袋中取出一張照片握在手中,頂著眩暈感低頭,想再看一眼,但已經看不清了。
他支持不住自己,緩緩跪下來,心想。
我勉強算是個富二代,爸媽為了紀念他們的救命恩人白求恩,讓我姓白,我留學回來也進軍隊當了個軍醫。
我有一個漂亮的妻子和一個可愛的女兒.本來我們約定好抗戰勝利我就回去,永遠不和她們分開的。
我還有許多很好的戰友,前不久撿回來的一個小孩兒,好像他和班長喜歡彼此,真不讓人省心。
對不起,我要走啦.不能再陪你們了.
將來抗戰勝利了一定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我啊。
他的眼睛失去了神采,拳頭鬆了鬆,一張照片飄落,已被血染的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