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含真毫不猶豫便拒絕了。
如今她主線任務是造反,現在去投靠那個正直無私的三師伯明顯會翻車,目前唯有從長計議,培養親信才算穩健。
關昭弟重咳兩聲,她慢悠悠道:“那你當我女兒吧。”
她如今身體受損嚴重,殺雷損和溫小白恐怕是不行了。剛剛替含真把脈探測到其內力深厚,待自己收為義女後便可以傳授關家武學給她,學了關家的功夫,殺雷損溫小白豈不容易!
含真表情空茫茫的,身體僵住,一動也不敢動。
她是不是聽錯了什麼,她當這位漂亮姐姐的女兒,雖然救自己的漂亮姐姐年紀和智小鏡相仿,可是這容貌怎麼也不像是自己娘啊。
關昭弟做大小姐做久了,又被雷損騙著寵這麼久,除了這次刺殺受苦,她這輩子就沒受過苦。和關昭弟比起來,每時每刻被仇恨折磨的智小鏡在神態和麵貌上自然年長了幾分。
含真倒也不是不願意,畢竟是救命恩人,隻要不是超出她底線的要求她都會答應,不過她還是疑惑:“為什麼?”
關昭弟輕嗤一聲,滿不在乎,金刀重新入鞘,她坐得離含真近了些:“你拜我為義母,我好教你我關家的武功。”
除了高深強悍的內力,她有種直覺,眼前的少女絕對能幫她殺了雷損和溫小白,說不定還能幫自己找到哥哥……
含真深信世界上沒有便宜的午餐,她皺著眉,凝視著關昭弟,歎了口氣說:“條件呢?”
“一,我要殺了雷損。”
“二,我要殺了溫小白。”
“三,我要你找到我哥哥。”
關昭弟鏗鏘有力的說著,雖身處弱勢,可依舊高傲的抬起頭,眉眼間是倔強和一種情愫。
一種含真很熟悉的情愫,恨意。
恨,有時候是一個人活下去的希望。
恨,有時候也是一座牢籠,困住那個人一輩子。
沒有人比含真更懂關昭弟此刻的恨,她或許已經是一副行屍走肉,唯一支持她的唯有恨。
[支線任務:擊殺雷損。獎勵積分5000]
含真突然揚唇笑了笑,嘴角蕩著彎彎的弧度,宛若春水浮月一般的臉上充滿了包容。
“好。”
救命之恩報了便是,如今反正也沒去處,和關昭弟在一起也不是一個不好的選擇,和她相處起來含真覺得挺輕鬆舒適的。
雖然對方嘴硬心軟。
關昭弟冷著的臉也鬆了下來,直視著含真,眼中浮現的是希望和肯定。
“快叫義母。”
曾經的大小姐矜持和肆意妄為的脾氣上來了,不過其中含著的調侃居多。
關昭弟早就想逗逗這個漂亮的小姑娘了,能和溫小白成為手帕交也是因為對方長得好看,比溫小白更好看且年輕的含真在墜馬抱著的時候,她就唏噓不已。
醒來以後對方一本正經的樣子也挺好玩的,年紀輕輕的小古板一個。
這個時候的關昭弟沒有發現含真的聽話守禮是分人的,如果她能活得久一點,就能看到含真不一樣的樣子,隻可惜她活不了這麼久了……
含真一把手捂住臉,尷尬不已,嘴中緩緩吐出:“義母!”
……
平江府,三月初八。
幾月前含真和關昭弟再三考慮覺得臨安還是不太安全,含真要躲避元十三限,關昭弟要躲六分半堂。
關昭弟此前一路飛奔從汴京跑到臨安,期間沒有太費心思隱瞞蹤跡,六分半堂細細排查下來必然能發現。而她到了臨安聚點就可以暫時放下心來隱藏身份繼續跑了,含真跑時身份文牒戶籍證明什麼都沒帶,關昭弟也一並偽造處理了。
自從跑到平江府,含真就徹底安下心來了,如今兩人隻要不主動惹事就不會暴露身份。
確定生命不會受到威脅的含真馬不停蹄的又開始了練劍之旅,她手頭上剛搞來的忘情天書可不能白費了。
關昭弟好奇過含真練的功法,知道是忘情天書也沒多問,她也明白武功來源這東西不方便多問。
今天日頭甚好,不冷不熱,正方便練劍。
含真手上拿著萬分熟悉的玉枝瓊華,感受著劍中的君王之勢,忘情天書的其中的劍法雖重,可感覺與氣勢才更為重要。
每一次劍起,徹骨冰冷的寒意便湧了上來,她體內的明玉功便會壓過嫁衣神功。可動用萬物眾生之勢後,嫁衣神功便會壓過明玉功。
兩者相互周轉倒也平和,含真也在其中端倪出了門路,身負兩種與之相斥的功法對於江湖中人來說是一件不可思議甚至可怕的事。
含真練了二十多年嫁衣神功與明玉功,也找到了平衡二者的辦法。
在這兩種內功心法的輔助下,忘情天書更是進步神速,君王劍和借萬物眾生之勢也練習的算是熟悉。
唯一缺點就是對於“佛”的理解,含真本為道門弟子,對佛不太熟悉,上一個世界也是峨眉派掌門,對佛還真不理解。
而對嫁衣神功更深層的感悟,還需要這一層。
是該找個佛門名仕講禪了,含真想道。
這樣想著,含真收起了劍,腦子裡開始過濾本世界的佛門名仕。
“你的功夫練得怎麼樣?”關昭弟推開院門,手上提著剛買的肉,看見含真在院子裡練劍不由問道。
含真向關昭弟跑了過來,想要把她手上的肉接過去,可沒想到關昭弟將她的手一把推了過去。
關昭弟擺擺手,拒絕道:“你好好練你的劍,好幫我報仇,這些瑣事不需要你來做,如今我也沒幾年活頭了,想為你做些什麼。”
含真一愣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垂著眼,不敢抬頭怕眼中的淚水掉下來。
人心都是肉長的,關昭弟雖存著利用的心思,可這幾個月下來也徹徹底底把含真當自己親女兒對待了。
背負著深仇大恨,以及悲慘命運的女孩,她怎能不憐惜心疼。
含真也才十五歲,十五歲生辰也沒到,關昭弟想多活一會,給她辦個及笄禮。
“義母,你……”含真不知道說些什麼,她因為係統任務原因在不停地學習醫術,可關昭弟這種傷到根本的病症,她無法為其根治。而係統內的高階回魂丹,她又買不起,為了係統能不能貸款購買,係統也給予了否定答複。
隻能拖一拖,把任務做了應該就能買了,含真有些發抖,她不敢想象失去了關昭弟的日子。
關昭弟看著含真的表情,心中歎道:“還是一個孩子。”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不是自己真沒救了,怎麼會這麼著急逼迫一個少女去刺殺雷損這麼一個可怕的人。做了二十幾年的夫妻,她從未看透過這個丈夫。
以她關昭弟的品行自然是覺得自己這番舉動不妥,可她更怕此番含真受製於人。就算含真表現得再怎麼成熟,在她看來卻都還隻是個孩子。
不對,她本就是自己的孩子。
關昭弟湧上一股自豪的心理,她是多麼驕傲自己教出來這麼一個好的孩子。也是溫心,這麼一個好的孩子是自己的女兒。
這一刻關昭弟不禁羨慕起了元十三限和智小鏡,他們兩個人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才能這輩子修到這麼好的女兒。
不過沒關係,雖不是親生,可更似親生。
關昭弟想在有限的時間裡,把含真養好教好,僅此而已。
含真不像關昭弟此刻內心坦然,她心中波濤洶湧,苦悶之意將她淹沒。
她有一個弱點,一個能順利拿捏到她的弱點。
她可以對情人無情,可以對同門翻臉,可以對任何威脅到自己的人刀劍相向。
卻唯獨對“親情”二字下不了狠心,尤其是給予她真心實意關懷的長輩。
如今元限殺了智小鏡,含真心中痛恨蔡京可依舊埋怨元限,拿自己妻子的身體換取《山字經》,這並不是一個丈夫能做得出來的事。
她選擇殺了元限,恐怕自己這個父親也會毫無怨言,這樣怎麼就能夠了?
她要囚禁元限這個父親,讓他日日抄寫佛經,以便讓智小鏡輪回轉世來生平安順遂,富裕幸福。
含真她心知肚明,對於自己父親這種眼高於頂的人,堂堂正正打敗他並且囚禁他才是折磨他唯一的方式。如果殺了他太輕鬆了,廢了他武功也是下下策,如今他的功夫是通過智小鏡的死才練成功的,她舍不得也不願意。
通過阿娘的死才練成的武功,含真才不會廢,不然阿娘的死算得上什麼?一場笑話嗎?
至於聽從父親母親的意願殺了諸葛正我?
不可能的事。
含真又不是傻子,看過劇情的她有時候想起來這件事都懷疑諸葛正我是不是愛的其實是元限這個師弟。不管是讓功勞還是讓心愛的女人,又或者是元限後來的步步緊逼屢次痛下殺手也沒有存了殺了對方的心思。
這可能就是師弟控吧,含真默默吐槽。
不過好嫉妒,阿娘無論是年輕時還是嫁給阿爹後,心中心心念念的都是諸葛正我。阿娘從來沒有如此心心念念過我,她也沒有為了我放棄殺了對方的念頭。
果然還是嫉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