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 / 1)

劍倚青天 豬箱子 1915 字 2024-05-01

汴梁皇城中,剛剛度過生死一劫的貴胄們如同泄氣的蹴鞠,各自癱軟地在寢宮內殘喘。唯獨瑤馥宮不同,膚若凝脂的少女正與一布衣模樣的男人圍棋對弈,麵對男人黑子落枷,漱葑帝姬不由得皺起眉頭。這棋盤亂象就似這破敗山河,棋子無氣便會被那金寇吞並,此番浮屠南下已讓出太原三城,但雍容華貴的女子並不計較這一得一失,局勢雖然已弱,但她的銳意並未侵綽。白子落盤,霎時間風雲變幻,布衣男子看著那本岌岌可危的白陣牢牢鎖住了氣,是謂無眼雙活。

“《棋經十三篇》有雲,夫圍棋之品有九,一曰入神而九曰守拙。論弈棋布置,帝姬您當得起九段權輿。”布衣男子見漱葑帝姬的白子雖在平四路上苟延殘喘,卻轉瞬出現生機,不由得讚歎起來。

“棋以變詐降為務,劫殺為名,”漱葑九段那略帶困意的媚眼頓時寒芒四現,“此時不為詭道,那何時詭道耶?”

“屬下明白,這就去拔除西夏人的樁子。”

……

汴梁城舞樂坊,達官顯貴們依舊在歌舞升平。今日劇目是雲水禪心,伴隨著古箏悠揚的音律,曠世絕美的舞姬正禮讚菩薩功德,以謝佛佑大宋。

那陸窈窈身著薄紗鳳髻蟠空,娉婷的身影更勝漢宮飛燕舊風流,見她翹袖玉為姿,嬿婉回風輕啟玉足,漂亮的倒踢紫金冠,引得貴胄們連勝喝彩,大宋有如此美人,君傾國自傾。

就在那翩翩玉郎們看的神魂顛倒時,一柄墨色長劍揮開了窗紗,來者正是漱葑帝姬跪下布衣男子。陸窈窈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得花容失色,舞步自亂之下竟摔下舞台。見佳人有難,玉郎們勃然大怒,紛紛喝令左右迎戰那布衣男子。隻是這些公子哥的打手們欺負百姓尚可,但麵對這布衣強敵卻不堪一擊。僅僅一個照麵,這些保鏢們便吐血倒地,再起不能。

“世間凡胎素聞你美錦樓主姿色無雙,但怕是無人知曉你諜報工作更是卓乎不群啊”,布衣男子持劍而立,手腕下沉點啄,力達劍尖,以崩劍之勢望著跪坐在地上的陸窈窈,“走一趟吧,漱葑帝姬有請。”

眾人聽得漱葑帝姬的名號,頓時作鳥獸般四散而開,寒風夾雜著暴雪吹進舞廳中央,玉郎們縱然心中再有不舍,也隻得望著那曠世美人在瑟瑟發抖。

陸窈窈苦笑一聲,起身伏法。

半柱香的時間,陸窈窈便被押送進瑤馥宮中。望著殿上那華貴的女子,陸窈窈跪著的雙膝不自覺顫抖起來,也不知她是嚇得還是凍得。

漱葑帝姬放下手中的卷宗,眼眸中透著鄙夷,“宣和三年,童貫將軍率大軍進攻遼國,卻在蘭溝甸被西夏伏兵殺得大敗,如此手筆所沒有軍情泄密我是斷不敢信的,這是你做的吧?”

陸窈窈沉默著看著步步向自己走開的帝姬,始終不曾開口。大難臨頭卻不乞饒,漱葑帝姬更是厭惡起來。她抬起腿,那白皙又透著紅潤的腳丫兒直接踩在了陸窈窈臉上,羞辱之意再甚不過。漱葑帝姬冷笑著說道:“不要以為你不開口便可蒙混過關,你是定難軍後人,自幼潛伏我大宋,以美錦樓為掩護做著見不得人的勾當,朝廷一清二楚。金寇攻城前你美錦樓活躍異常,細細想來你是在搜尋那支潰兵的下落吧?”漱葑帝姬的腳使勁蹂躪著陸窈窈那吹彈可破的臉蛋兒,後者緊緊咬著下唇,愧赧之下鮮血混著豔紅的唇脂流下臉頰。看著這我見猶憐的一幕,漱葑帝姬麵色如常,“說吧,你知道些什麼?”

跪著的美人兒眼神飄忽,望著一旁的布衣男子欲言又止。漱葑帝姬心領神會,她不耐煩地擺擺手叱退了左右,玉足再次用力踩了下去,示意陸窈窈可以講了。

不料下一刻,陸窈窈那原本被繩索束縛的雙手突然解開,她身影後斂以繩為武器,待拉開距離後猛地抽向漱葑帝姬!帝姬原本踩著陸窈窈的臉,此刻腳下一空險些踉蹌摔倒。借著身體向前傾去的慣力,她側身閃過了如鋼鞭一般抽來的麻繩。陸窈窈見一擊不中,轉而扯開衣袖擰作一團後重重擲出,漱葑帝姬武功明顯不如陸窈窈,隻來得及輕呼一聲卻避無可避,慌忙間用胳膊擋在身前承受這一擊,下刻便跌坐在地上。

察覺不對的布衣男子推門而入,看著已經落入陸窈窈手中當人質的漱葑帝姬頓時無語。

“不想她死的話,備一輛馬車,兩份封傳文碟。”陸窈窈掐著漱葑帝姬的咽喉,挾持著她步步向外走去。她雖為西夏間諜卻從不曾出手傷人,也由此給了布衣男子錯誤的情報,沒人想得到她還會武功。

布衣男子擔心帝姬安危,隻得應允。片刻後,風雪中的馬車馳出汴梁。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男子不由得憂心忡忡,漱葑帝姬的安危他不必擔心,自幼習武的她有足夠的自保能力,隻是這苦肉計也太過逼真了。

也不知為何,明明是大宋與遼國打的戰爭,兵部那群酒囊飯袋們的情報工作卻遠不及西夏做得好。若非如此,貴為帝姬的漱葑又怎會以身犯險,去勘察這撲朔迷離的真相?

……

好戲這才拉開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