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 如月(1 / 1)

靜岡縣地鐵站,晚間十一點。

十二月的天氣已經比較冷了,從外麵時不時吹進來的冷風悄悄鑽入人的脖頸,激起一身冷顫。

極度安靜的地鐵站內,白慘慘的燈光永無止境地照耀著,卻突然在某個時刻,眼前閃過極快地明滅。

如此往複幾次,一輛紅色電車停留在了兩個闖入者麵前——

風曇和夏油傑。

地鐵內本應該亮如白晝,但外麵的人看去竟是黑漆漆一片,甚至沒有半分聲響。

他們兩個對視一眼,最終決定越過候車的黃線,踏上這班特殊的電車。

打頭陣的夏油傑突然停住了。風曇在他身後疑惑地探頭,卻被他示意向前看。

車門黑漆漆一片,什麼也沒有。

風曇歪頭思索一下,然後果斷自己也踏入了黃線內,一份便簽似的紙條出現在車門上麵——

【歡迎乘坐死亡地鐵。】

【登上地鐵前,請檢查好您的車票,並遵守乘車規則,祝您旅途愉快。】

乘車指南:一、車站內沒有箭頭標記,如果看到了,請當做無事發生。

二、下雨天時,本車次不開通,非下雨天,本車次隻在當日二十三點通行。

三、車廂內要保持安靜,禁止乘客之間的交流。

四、不要主動讓座,不要答應彆的乘客的要求。

五、本次列車絕對休閒放鬆,希望乘客保持良好心情。

風曇:“……”

她沒記錯的話他們是來祓除咒靈的吧?

夏油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新奇的咒靈,不禁想到,假如他能將這裡作亂的咒靈收服的話,以後豈不是可以在晚上十一點免費坐地鐵了?

不過想到輔助監督的囑咐,此次咒靈事件中,還失蹤了十名乘客,所以,他們必須儘快上去尋找失蹤者。

一步、兩步,就在他們距離電車的門還有一步之遙時,皺巴巴的便簽卻悄無聲息地消失了,隨後,一枚血紅的手印“砰”的一聲印在了漆黑的玻璃上,然後很快向下消失不見。

這場景,就像是電車裡有人剛剛拚命觸碰到了玻璃,卻很快就被拖走一樣。

風曇吐槽:“裝神弄鬼,我倒要看看,它還有什麼新奇的花招。”

說完,她越過夏油傑,自己先一步踏入已經打開了門,露出黑洞洞的入口的電車。

夏油傑擔心她一個人遇到危險,在身後放了幾隻用於警戒的二級咒靈後,也跟了上去。

一步邁入電車,眼前卻猛然一亮,這是一個與平時坐電車沒什麼區彆的空間,隻是車廂內有些過度的安靜,車廂的一角,還坐著五個麵色蒼白,恨不得要擠作一團的人。

是這次失蹤的人吧,夏油傑掃過那五個因為他的到來而變得更警惕的人,不過,輔助監督不是說有十個人失蹤嗎?為什麼這裡隻有五個?

他們所乘坐的算是私人電車,本身長度隻有三節左右,隻是下車點和地鐵還是一樣的。

但是……夏油傑皺眉,這個咒靈是依附在私人電車是嗎?以及,風曇去哪裡了?她明明就在自己前一步進入電車啊。

因為他年輕的樣貌,以及在想關於風曇的去向而分了神,夏油傑沒看見那幾個人眼中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他們在慘白的燈光下互相交換著眼神,像是默契地做了同一個決定似的。

夏油傑相信以風曇的實力,大概不會受傷,但是眼前這些被牽扯而來的普通人不一樣,他們太弱小了,稍微強一些的咒靈就能殺死他們。

想完,他露出慣常的溫和笑容,抬腳走了上去,試圖與一個年輕的女高中生搭話。

“不要怕,我是來救你們出去的。”

他這句話非但沒有讓對麵的四男一女露出稍稍放心的表情,反而神色更加驚恐了,而且也根本沒有人回應他。

夏油傑稍微一思索,想到剛剛那張便簽上似乎是有一條“乘客之間不能交流”的規則,違反了規則,似乎就會受到懲罰?

他的心微微下沉,難道眼前這五個人,已經是幸存者的全部了嗎?

其他人都因為違反規則被殺掉了。

那麼……殺掉乘客的,就是他和風曇此次需要祓除的任務對象嗎?

似乎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挺聰明的小哥一上來就會開口說話,乘客五人組裡為首的男人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怨恨。

計劃落空,他看對方的眼神已經像個死人了。

一秒,兩秒,三秒……一分鐘,兩分鐘……

那道獨腳身影始終沒有出現,車廂裡的氛圍也逐漸變得焦灼起來。

其中最激烈的無疑是那名女高中生,她眼眶裡已經飽含熱淚,看向夏油傑的眼神裡帶上了幾分希冀。

但他們依舊小心翼翼地,不敢發出一絲動靜,生怕這隻是捕食者對他們開的一個小玩笑。

電車已經開始行駛了,外麵的車窗上逐漸展現出一道道水痕,下雨了。

規則上說下雨天絕不會行駛的電車,此時正穿過黑暗,繼續行駛向未知的前方。

一聲輕微的響動打破了車內的寂靜,夏油傑看向開啟的第二節車門,主動走過去擋在了五個普通人前麵。

逐漸開啟的門裡並沒有什麼妖魔鬼怪,而是彌漫進來一層淡淡的血色。

而在血汙之後,風曇甩了甩頭發走了進來。

夏油傑踏入的電車是第二節,而她進入的卻是第三節。

車門打開後,並未再關閉,於是第二節車廂裡的人也能輕鬆地看見第三節車廂裡的情景。

車廂的儘頭沒有乘客的座位,而是一片單獨的空地,空地上畫了一個圓形紅色法陣,法陣上麵堆滿了人的軀乾殘肢,其下乾涸的血跡甚至隱隱要把整個法陣都浸沒。而再往前看,是一個獨腳老人。

前一天,就是他在車內,用他那把鋒利無比的剪刀殺掉了違反規定的所有乘客,並將他們肢解在第三節車廂的法陣中。

而此時的他看上去更慘,因為那邊大剪刀被直直地捅進他的胸膛,連帶著獨腳老人一起牢牢地釘在車廂的地麵上。

大量的血水正不斷從他傷口湧出來,逐漸浸濕了周圍的地麵,可他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樣,仍然瞪大眼睛向第二節車廂死死掙紮爬行著,像是這裡有什麼非常吸引他的東西一樣。

“已經是老爺爺的話還是不要那麼活潑了哦。”風曇輕巧地越過地上的血汙來到第二節車廂,然後反手把獨腳老人關在了門後。

不知為什麼,夏油傑總覺得她說話的語氣有些冰冷。

他心思細膩敏感,正想要詢問風曇發生了什麼事,但風曇也同樣了解他的敏銳,於是極快地轉了個話題。

她扔了一塊飯團過來,“剛剛在車廂裡找到的。”

“這種東西……應該不能吃吧?”看得出對方不想多說什麼,夏油傑伸手接過了那枚飯團。

“這位小姐。”風曇卻轉向人群中瑟瑟發抖的女高中生,“你手裡一直攥著的飯團,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看著對方慘白的臉色,她又無意間說到,“哦,忘了說了,剛剛那個獨腳老人一直在說有人違反了規則,我就隻好把他乾掉了。”

話音剛落,女高中生就已經哆哆嗦嗦地把飯團遞了過來,風曇接過後同樣扔給了夏油傑。

夏油傑:“……怎麼了?我暫時不餓。”

風曇:“我是讓你看生產日期啦!”

兩枚一模一樣的飯團,樣子有些眼熟夏油傑想起似乎是他們進入地鐵站時那個自助販賣機裡的商品。

生產日期:2004.01.08

可是現在的時間……是2005年十二月十三日啊。

“你還記得我們是什麼時候踏上電車的吧?”

————

2004年1月8日深夜十一點,霓虹靜岡縣。

一位剛剛下了夜班的女孩匆匆趕往電車站,想要搭乘電車回家。

這班車的時間和線路她都已經很熟悉了,可是左等右等,電車始終沒來。

終於,十一點零九分,晚點整整二十分鐘的紅色私人電車姍姍來遲,女孩沒多想,就這麼踏上了這輛電車。

進入車廂後,隻有五個極度安靜的乘客待在他們的位置上,這讓女孩感到毛骨悚然,可是很快,她就想到,這是末班車,社畜多一點也很正常吧。

但在車廂內坐了一會兒後,她卻越發不安,因為明明每天都要坐的線路,到現在一次也沒有停下過。

她向窗外看去,隻有一片寂靜的漆黑。

於是在左思右想下,她打開手機發了一條求助帖子——

此時時間來到了23:23。

在網友的建議下,她在23:44分去嘗試敲了駕駛室的門,但卻無人回應。

第二次發帖,1月9日零點。

第三次發帖,1月9日00:19。電車經過了平時不會經過的隧道。

隨後,車站在一個站台停下來,女孩在驚慌中下了車,卻發現自己意外來到了一個似乎已經廢棄的車站——

如月車站。

【你還記得你是什麼時候上車的嗎?】

【記得呀……是23點4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