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滿口謊言的家夥。”三個人中最先給出回應的,居然是五條悟。
他有些滿不在乎地甩了甩頭發,“喂,你好歹也要給老子解釋清楚,為什麼昨晚未婚夫突然會半夜出門吧?”
涼月凜的笑容不變,“清君也許是喜歡賞月,但是您二位又為何會深夜在花房流連呢?”
“哇哦。”五條悟本人簡直像個強詞奪理的貓咪,“這是質問嘛?”
但不得不說,對上這種完美無缺的大小姐,五條悟這種雞掰貓性格還挺好用,風曇已經看見大小姐形狀優美的嘴唇在輕輕發抖了啊!
良久,大小姐揮退了身邊人,壓低了聲音緩緩說到,“五條君,五條家派你來這裡,應該不是想要讓你拆妾身的台的吧?”
有了五條家下一任家主的見證,完成涼月財團這個財力提供者的決策者交接,這樣即使是咒術界的其他人,也不會再揪住什麼問題不放。風曇理清楚涼月凜的意思,自覺自己現在出現在這個房間裡,真的非常不合時宜。
可惜五條悟這個反骨比身高都多的人才不在乎,他似乎……笑了一下,也許是沒有,“想要和五條家合作,房子裡麵卻還盤踞著特級咒靈?”
說完這句話後,他又變得懶洋洋起來,把頭歪向一邊,“喂,交換生,那些已經爛掉的老爺爺們可不值得尊敬~”
“快,交換生,用你的大招。”他比了個手勢,“【破壞光線】!”
風曇:“………………”
風曇:“我突然想起高專廚房裡的煤氣灶還沒關,有事就先走了。”
五條悟:“喂喂喂,你走了老子派什麼上場戰鬥啊!”
涼月凜:“……快停止這場鬨劇吧。”
“不哦。”五條悟卻突然從懶洋洋的姿態站直了,“如果要說說結束的話,那個人也應該是老子啊!”
“一個殺掉親生母親,又教唆未婚夫殺掉親生父親的人。”
五條悟的小圓片墨鏡緩緩滑落,露出他那一雙蒼天一樣的眼睛。
也對,在這樣的一雙眼睛下,任何事物都會無所遁形吧。
陰暗的、扭曲的、一直得不到愛的……我。涼月凜目光近乎空洞地和麵前的六眼神子對視著。
啊……應該說是果然嗎?對方是不會接受的,我是錯的嗎?對啊,我應該就是錯了……
可是、可是為什麼在這一刻接受了自己錯誤的我,會如此開心呢?
母親……您也看見了吧。
即使內心已經千回百轉,涼月凜的目光仍然很平靜,反倒是她身邊的星野清麵容嚴厲起來,似乎是想要大聲嗬斥,但又礙於五條悟的身份不敢多說什麼。
風曇不合時宜地舉手,“我說,遇到這種情況,五條同學你應該報警吧?”
“唉?”涼宮健太有些手足無措,“但是,這些、這些算是咒術界內部事宜吧?”
風曇沒想到對方會給出這種回答,搞什麼啊?政府居然無力管束到這種地步嗎?這不就跟國中之國一樣了嗎?
涼月凜釋然一笑,“那就請您動手吧。雖然妾身看不到,但聽說所謂的咒靈和咒力就是因為詛咒與怨恨而生的……那麼妾身,寧願像母親大人一樣變成咒靈哦。”
而此刻難得正經的白發少年,就這麼站在房屋中央定定地凝視了她一會兒,最終抬手比出手勢——
“【術式反轉·赫】!”
龐大的咒力開始流動起來,負無窮與負無窮相乘反轉後產生的強大衝擊力令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漸漸震動起來。
先是最微小的灰塵,這些粒子被衝擊波推飛後在空中與陽光下形成了一條條帶狀飛塵。
再是肉眼可見的細小物體,發絲擺動,衣袂翻飛,星野清的麵部肌肉都有些抽動起來,他早就被眼前超出認知範圍的一幕嚇到癱倒在地,雙腿徒勞地蹬動,想要離開這片被鎖定的空間。
但還沒掙紮著觸碰到門把手,牆壁就在巨力下崩解!他徒勞地張嘴,卻隻能發出類似“嗬嗬”的響聲。
涼月凜是這個房間裡最平靜的一個,她親眼看著少年手中紅色的能量團蓄積得越來越大,她精心打理後的發絲也被吹得亂七八糟,可是他卻覺得,這是她人生二十多年來,最暢快的一次。
在那紅色光芒的照耀下,她甚至都想要主動走上去,去觸碰那能讓自己灰飛煙滅的存在。
涼宮健太再一次滿頭大汗,他想要叫住五條悟,卻始終無法鼓起勇氣,他隻能寄希望於風曇,然後意外地發現……對方的表情有點不屑?
在整個房間坍塌大半,陽光從外麵照射進來之後,那團紅色緩緩向前飄去——最後輕飄飄地消散在空中。
“哎呀。”五條悟頭一歪,很無辜地吐吐舌,“又失敗啦!”
“放心好了。”風曇看向簡直像被赫打中了一般的涼宮健太,“五條同學雖然性格雞掰,但他應該不會用這種大招去打沒有咒力的人的。”
“何況他現在根本不會術式反轉。”
“彆拆台啊交換生!”五條悟大聲嚷嚷,“這是命運啊,喂,你運氣不錯。”
他的墨鏡已經被摘下來了,此時也沒有再帶上的意思,反而是又做了一個咒術的起手式。
風曇:“輔助監督先生,麻煩在整個莊園外放一層帳,再晚就來不及了。”
涼宮健太手忙腳亂,最後在風曇的幫助下完成了一個隔絕外界和能夠疏散其他人的帳。
下一秒,藍色的蒼驟然發射!無差彆掃射著莊園內的一切建築物。
“嘖嘖嘖,簡直就是在破壞古跡啊。”風曇感慨,“不過,如果去拆遷公司上班,應該會很有前途吧?”
在園子裡幫工的人本就不算多,又發生了家主離奇死亡的案件,所以基本上已經沒什麼活人還在了。
五條悟隻留下了存放屍體的房子沒有轟炸,雖然其搖搖欲墜程度比起彆的地方也是不多承讓了。
涼月財團會長涼月修,他的屍體看起來並無什麼明顯的傷口,但在咒術師眼裡,他散發出來的詛咒堪比一件咒物。
風曇掃了一眼他的麵容,又看了一樣星野清,沒再多說什麼。
身邊的五條悟卻已經迫不及待了,“工作完成!剛剛還順便把咒靈祓除了,超額完成任務,我們去買當地特產甜點吧~”
“噗通——”這是癱倒在地的涼月凜。
“什麼啊……”她喃喃自語,“居然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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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幫老子拎東西!”五條悟又塞給風曇一包點心,“那邊似乎還有甜品店,再進去看看嘛。”
“把剩下的掃尾工作都拋下了呢。”風曇嫌棄地接過點心,“吃那麼多小心蛀牙。”
“啊,說得對哦,那老子以後開無下限再吃好了。”
“……術式的新用法嗎?真的有點羨慕無下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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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星野清灰頭土臉地站起來,顫顫巍巍地撲過來抱住涼月凜,“大小姐……”
“噗嗤——”冰冷的觸感讓他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被匕首洞穿的小腹。
“為、為什麼……?”他瞪大了眼睛,有冰冷的涼意從傷口蔓延開來,這讓他不禁想到,是不是有東西爬進了自己的血管裡?要不然,怎麼會、這麼疼、這麼冷?
“清君。”眼神空洞的涼月凜鬆開握著刀柄的手,抱住了對方緩緩涼下去的身體,“原來這就是擁抱的感覺啊……可惜,也並不溫暖呢。”
“清君一直在找自己的家人吧?”她抬頭,像一隻捕獵中的蜘蛛一樣蹭了蹭被自己的蛛網束縛住的獵物,“但是你在昨夜,卻親手毒殺了自己的父親哦。”
“啊~正是現在在清君身體裡蔓延的毒素呢?”涼月凜終於笑了,“好好體會吧,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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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修,上一任涼月財團會長的養子。之所以被收為養子,是在三十年前他與涼月財團時任會長的獨女涼月憐子的戀情公開後,才進入大家的視線被老會長大力培養。”
風曇看向已經累到吐魂的涼宮健太,這些資料是五條悟發了信息給明明後,對方發過來的,不過由於時間太短,調查者又是普通人,因此傳過來的信息有些雜亂,而現在,整理的工作就被他倆沒有責任心的人交給了輔助監督先生。
涼宮健太此時心裡已經在咬著手絹哭泣了,他到底為何會一步步淪落成今天這副超級無敵社畜的樣子啊!就因為高層的幾句畫餅嗎?等他回去之後一定要把積攢的假期全部用光啊!
“涼月凜小姐的童年,大概一直在□□和精神雙重虐待中度過,有之前在老宅工作過的人傳言,說她曾經在雨夜親手刺死了母親。”
“成年後被親生父親定下婚約,當然未婚夫正是父親的私生子,星野清。”
“雖然星野清先生並不知情,但早就改名涼月修的對方,顯然是打著兩人完婚後害死女兒,自己徹底霸占財團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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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
麵龐上沾滿了鮮血的涼月凜看向來人,為了附庸風雅,對方在霜月出行還特意帶了折扇的。
她露出一個恍惚的微笑,“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