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死亡(1 / 1)

午夜十二點。

躺在床上的風曇睜開了眼睛,她其實並未真正地睡著過。

掀開被子,穿戴整齊的少女跳下床,套上鞋子,又對著門口的鏡子稍微打理了一下長發,這才輕手輕腳地打開了房門。

走廊裡一片黝黑靜謐,古樸的木質結構在深夜中散發著腐朽的陰氣。

以上是普通人眼裡的世界,在風曇眼中,情況顯然不隻是那麼簡單。

在白日時乾淨過頭的宅院,此時稱得上是熱鬨至極——不管是頭頂還是身側的牆壁上,都布滿了雜亂的咒力殘祟,密集程度讓人忍不住思考,是不是身側剛剛就有一隻醜陋的咒靈多腳並用著攀爬過去。

因為這份龐大的咒力而誕生的低級咒靈也不算少數,它們聚集在一起,不斷地發出令人煩膩的聲響,不多時,那些猶如膿包一樣的身軀就悄悄穿過牆壁,往彆處去了。

這樣龐大而紛雜的痕跡,風曇沒有六眼的加持,一時間竟有些不知從何找起。

嘖,五條悟那家夥,既擁有看破事物真相的六眼,又有可以不管不管的實力……關鍵是性格雖然不算太好,但確實是無可挑剔的臉蛋天才……

就連薑半夏和葉早看了他的照片之後,都囑咐她人沒必要和布偶貓計較呢。

風曇從後門繞到溫室花園裡,果不其然,這裡也早就已經淪陷了,本應該開得茂盛的名貴花朵上趴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型咒靈,它們正不斷地發出喃喃低語。

聽久了腦海裡便會陷入持久的眩暈與混亂之中,從而變成……這裡螳螂的食物嗎?

她伸手扶住了一株花朵的花托,嬌豔欲滴的花心處卻驟然睜開了一隻眼睛,兩兩對視,那隻大眼珠子逐漸沁出鮮紅色的血水。

“嘻嘻,你看得見——”

“你看得見——”

尖利的聲音劃過耳膜,而四處的低級咒靈也像是得到了信號一般,開始逐步圍攏過來。

層層疊疊的粘膩身軀逐漸蠕動著聚集過來的樣子,還真是有點醜陋呢,風曇麵無表情地想。

“哇哦——”這是不知何時出現在玻璃花房門口的五條悟,“午夜十二點發生這種變化,真是比辛德瑞拉還要令人驚奇呢。”

“我倒覺得還可以加點驚悚元素。”風曇附和著,“比如白日裡我們吃下的飯菜……其實都是往日過路人的屍體,隻是在太陽的照耀下變為尚可入口的食物。”

“但是到了夜晚……”她的聲音逐漸陰森了下去,“探險者卻發現,原來白日餐桌上的大福,竟然是上一個失蹤人口的眼球——”

“噫!”這下五條悟有點受不了了,“你給老子向大福道歉啊!還有,在陽光下發生變化的特性,太陽公公是由什麼魔法啊?”

風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陽公公,你是什麼小孩子嗎?”

五條悟惱羞成怒的神色一閃而過,“喂喂,明明你也在看寶可夢啊!”

風曇:“可是誰會拒絕神奇寶貝啊!”

咦,說起來傑也算召喚係吧?她看了一眼滿地爬來爬去的咒靈,還是蒜了蒜了。

它們就算硬擠進去也知蒜是橘外靈罷了。

不過在她順手清理完花房的咒靈後,五條悟和她的腦電波明顯對上了——

五條悟:“我們去收服這裡的稀有咒靈吧!交換生!”

風曇:“那就決定是你了,五條,對特級咒靈使用【瞪眼】!”

五條悟:“哎?說好讓老子不要輕舉妄動呢?”

風曇:“不要小看你和傑之間的羈絆啊!如果你把特級咒靈帶回去,訓練家絕對會開心的吧!”

五條悟:“為什麼傑是老子的訓練家啊!”

兩人吵鬨之間,一個不好意思的聲音插了進來。

星野清:“不好意思二位……但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風曇:“在一起思念我們的同學。”

五條悟:“是啊是啊……此情此景,他看到了也會開心的吧。”

正在高專宿舍睡覺的夏油傑在睡夢中打了個寒顫。

五條悟:“哎?這不是我們未婚夫嗎?為什麼半夜三更來這裡呢?”

星野清有點無語,因為這裡好像也算他半個家,但對方的詢問頗有些反客為主的意味。

顯然以五條悟的情商還不足以反應過來他為什麼沉默了,於是風曇也隻好跟著他陷入了沉默。

五條悟:“未婚夫還沒有回答老子……咳是我的問題啦!交換生為什麼要像傑那個雞媽媽一樣瞪著老子、我啊!”

風曇:“因為我們才是客人啊笨蛋!你有五條,這種事情隨便分出一條來思考一下也行啊!”

星野清:“……兩位如果隻是為了思念自己的同學,沒必要來花房思念吧?”

聽了他的話正在拌嘴的兩位隻是稍微停頓了一下,就非常自然地演了下去。

“畢竟他小小年紀,就有著被迫要養一大家子(咒靈)的重任。”五條悟用小圓墨鏡擋住自己自始至終都不存在的淚水,“終於、終於有一天……”

眼看夏油傑有因為他不在而在五條悟的劇本裡被寫死的風險,風曇趕緊接上,“終於有一天,他遇到了他的真命天子,現在已經打算和對方相伴一生了。”

對不起了,夏油同學,和你的大義相伴一生,總比你英年早逝過早下線好一些吧。

還在高專宿舍睡覺的夏油傑不知為何,突然悠悠轉醒,剛剛自己是怎麼了?難道是因為最近的咒靈玉吃多了?總感覺自己做了了不得的噩夢啊……

星野清覺得,自己因為聽到了花房的響動從而過來看看這個決定,是他今天做的最錯誤的決定。明明、明明當初在聽見動靜的時候直接去睡覺就好了啊……

現在他也隻能僵著臉,時不時對白發少年捧哏一句,“您的摯友真不愧是英雄父親一般的人物啊!”

直到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一聲鐘響——這個宅子年頭不算小了,用得還是當年會報時的西洋鐘,而此時的響動無異於是在提醒眾人,淩晨一點到了。

四周窸窸窣窣的聲音正在緩緩退去,風曇看向地麵那些歪七扭八爬走的低級咒靈,以及花心處像是困倦了一般的咒靈眼睛。

四處的咒力正在不斷地消退,或者說是隱蔽起來,直到明日午夜十二點,晚間的魔法劇場才會再次拉開帷幕。

“啊……這算什麼?”風曇四處環視,“是把整個宅邸都做成……咒具了嗎?”

由於她的聲音很輕,即使是站在旁邊的星野清也沒有聽清,他隻能一邊忍住身體上突然彌漫上來的冷意,一邊牙齒打顫地問她,“您在說什麼?”

風曇看向他身後連接的一根血紅發黑的絲線,“沒有哦,我現在應該是再也不必說些什麼了。”

————

“不好了!不好了——”

“砰砰——有人在嗎?有人在嗎!”

風曇被走廊裡雜亂的聲音吵醒,轉頭看向鐘表,才六點,這家人都起得這麼早嗎?

“扣扣。”她的房門外也傳來敲門聲,涼宮健太的聲音傳來,“您起來了嗎?”

她收拾一番,打開了房門,看到她過來開門,對方顯然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五條同學一直沒有回應,所以在下隻好來打攪一下您了。”他鞠了個躬,“剛剛有服侍的人說,涼月財團現任會長,涼月修,今早被發現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在暴力砸了五條悟的房門十分鐘後,帶著一臉鬱卒的五條悟終於來開門了。他的白發甚至還有點蓬亂,看起來完全是一副沒睡醒的懵懂模樣。

“密室殺人案啊。”風曇在拎著五條悟進了會客室後,喝了一口涼宮健太準備好的咖啡,“沒想到我們有一天也會體驗到名偵探柯南的感覺呢。”

五條悟大少爺則一副被她強行開機,沒完全清醒過來的模樣,她說一句就一定要懟回去一句,“你大清早喝咖啡?還是不加糖不加奶的?”

風曇滿頭黑線,“不然呢?否則為什麼會有提神效果啊?”

五條悟那雙藍寶石一樣的眼睛裡多了點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敬佩,因為據他觀察,對麵的風曇明顯是和甜黨完全劃清界限的存在,具體表現為她居然喜歡有酸味或者微微發苦的食物,並且能麵不改色地全部吃下去。

雖然很沒品,但還是有點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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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抱歉。”涼月凜今日的裝扮一如既往地得體,“但父親大人突然去世,家中需要操持的事務太多,雖然不知道諸位大人是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但妾身……應當是暫時沒有精力再來招待諸位了。”

啊?這算是明晃晃的送客嗎?風曇挑了挑眉,這位涼月大小姐難不成是專門請人上門來見證自己父親的死亡的?

雖然但是……這關自己什麼事啊,她不動聲色地看向一臉為難的涼宮健太,這種派係鬥爭派學生來見證,說不定最後還能扣鍋之類的,這種令人無語的上層老橘子,真是糟心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