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勸你,不要叫那個惡心的姓氏。”
“那麼抱歉。”風止沒有鬆手,“不過您此時出現在這裡,似乎也有些不合時宜吧。”
“舅舅。”風曇揮揮手,“今天的會議結束了啊?”
任特助推門而入,“我認為這不是現在應該討論的話題,還有就是,我已經把今天發生的一切告訴家主了,小姐。”
風曇:“……任特助,我以後一定會報複、不是、報答你的。”
任特助推推眼鏡:“好的小姐,謝謝小姐。”
被按住的禪院甚爾:“我說——你們是不是有些太無視我了啊?”
“抱歉。”風止沒聽懂,不過他依舊不走心地按照劇情來道歉,“這位先生,大概也並不是真心想要過來打架吧。”
聽完任特助的翻譯後,禪院甚爾懶洋洋地“切”了一句。對方這種假模假樣的做派簡直讓他想到還在禪院家時麵對得那一群老橘子,好在後來他離開了那個垃圾堆,遇到了紗織,漂泊的日子才有了最終歸處。
“我的外甥女說的是真話。”風止輕飄飄地說,“在我國的咒術界中,我們家族的術式以【預知未來】而聞名,因此倒也沒人會像您一樣上門來表達質疑。”
那麼紗織?不,預知未來……?怎麼會有這樣的術式?禪院甚爾的瞳孔收縮,他說的如果是真的……
身後,眼睛上蒙著白綢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放下了手,或許是因為他已經做多了如何說出殘酷的命運這種事,所以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穩無情。
“至於您的妻子,按照現在的發展來看,她的命運,必將是——”
“死亡。”
禪院甚爾下意識就想要攻擊,但當他的身體一動,眼前的一切卻如同鏡花水月般開始扭曲消散。
眼前似乎恰到好處地蒙上了一層白紗,這讓他想起那個按住自己的男人,臉上似乎也用白綢遮住了眼睛……
當白翳散去,禪院甚爾發現自己正站在孔時雨給出的地址的莊園前。
踏入其中,找到今天上午那個出言不遜的小鬼,再問清楚她跟那些老橘子究竟有什麼關聯……
這些究竟是他的計劃,還是一場夢?
————
“怎麼會一回來就抱著我?”伏黑紗織溫柔地摸摸自己丈夫的頭,“是工作有什麼不順心嗎?”
禪院甚爾悶聲“嗯”了一下,“遇到了可惡的小鬼,她的家長更可惡。”
“紗織。”他喊了自己的妻子一聲,“你最近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哎?沒有哦……咳、咳咳。”話音未落,伏黑紗織就先咳嗽了起來。
不過她並沒有當回事,反而拍了拍丈夫的手,“也許是上午著涼了,你先去看看惠吧。”
…………
這是禪院甚爾第二次踏足這座莊園,雖然他對腐朽的咒術師實在升不起什麼好感,他們大多數的咒術對他來說也隻不過是輕輕鬆鬆就能破解的東西。
他是這樣,可是紗織呢?禪院甚爾從不懷疑她的堅韌和人性都遠勝過那些大宅子裡的咒術師,但對方的惡心手段卻不得不令他警惕。
“去開門。”坐在室內的風止突然吩咐風曇。
“哎?有客人啊?”風曇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反應過來,“是那個禪院甚爾吧。”
她拉開門,甚爾高大的身影果然已經站在門外了。
這次是坦坦蕩蕩的出現。
“請進。”她對甚爾點點頭,側身做了個請的動作。
禪院甚爾也不客氣,他毫不猶豫地走了進來,看到風止麵前已經擺好了招待的茶水,他走過去直接坐下,拿起眼前的茶碗一飲而儘。
風曇:“……出人意料的直率呢。”
禪院甚爾放下他根本沒品出什麼味道的茶葉,嗤笑一聲,“小鬼,你難道要說這是個試探我的過程?”
當然不是,對方早就知道他要來,雖然沒嘗出茶葉是什麼味道,但水溫顯然非常合適。
風止一言不發,甚爾知道這是因為他不會說日語,但昨日下午的時候,這個男人給出的所謂“預言”,意思卻像是直接在他腦子裡出現一樣。
從他第一次來到這個地址,踏入這個莊園開始,所見到的一切,就都是幻境。
“紗織的病憑借現代醫學很難治好。”最先開口的還是禪院甚爾,“最好不要讓我知道是你們乾的。”
“哎!”風曇表示,“那天我們可是萍水相逢哎——”
甚爾才懶得相信,一個自稱擁有【預知未來】能力的家族出身的人,能隨意地“偶遇”彆人。
“那麼甚爾先生有沒有想過換一種生活環境?”一直沉默的風止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
在風曇翻譯過後,禪院甚爾的臉上露出了嘲諷的表情。
“比如,能讓您的妻子好起來的環境。”
他臉上的嘲諷消失了。
風曇這下徹底覺得自己和伏黑紗織的相遇是早有預謀的了。
她甚至開始思考另一些問題,比如說這次會議為什麼母親大人會讓舅舅把自己帶來。
“你們真的能治好紗織?”禪院甚爾的聲音逐漸帶上沙啞。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能讓他留戀,那也就隻有自己的妻子紗織,還有他們兩個生下的孩子,惠。
如果能留住紗織的生命,那麼他沒有什麼不能做的。
————
風氏的咒術十分特殊,在華國的咒術界,有專門研究術式的研究員,按照古時流傳下來的典籍記載,他們將風氏的家傳術式之一稱之為【天行】,而掌握這種咒力的人,則被稱為【天行者】。
【天行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預知未來】,或者更精確的說,是【推演命運】。
但天地間有失必有得,風氏的【天行者】一旦覺醒,術式的擁有者也會即刻失明。
【窺探未來者,不可視眼前。】
同時,未來也並非一成不變,在千千萬萬個走向裡,隻要有一隻蝴蝶在其中扇動了翅膀,那麼時空中也會引發能夠“改變未來”的颶風。
所以根本上,風氏的【天行者】並非預知未來和改變未來,而是努力地控製變量,以求能達到那個自己想要的未來。
“舅舅。”風曇扒拉開禪院甚爾離開後被他扔在桌子上的茶杯,“這次是您做出了預言嗎?還是說……是母親?”
風止輕輕搖頭,“不是我,也不是姐姐。”
“是家族中所有的【天行者】。”
“什麼?!”風曇唰地一下起身,“所有人?究竟是什麼樣的未來,才會讓你們……”
有得必有失,想要消除其他的可能,必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共同的【預知】,代價自然也是平分的。”風止不在意地笑了笑,“畢竟這次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他看見外甥女還是一副“什麼啊快告訴我到底會發生什麼”的擔憂表情,隻好換了一個話題,“你難道不想知道這幾天的會議在討論什麼嗎?”
風曇:“舅舅,你這個話題轉折也太爛太生硬了吧……好吧,我想知道。”
“霓虹咒術界的天才人物,禦三家中五條家的【六眼】。”風止先介紹完這些,“看得出他的誕生,確實是讓霓虹咒術界上層又愛又恨。”
風曇:“所以?”這不是十幾年來眾所周知並且爛大街的事情嗎?
風止笑笑,“小曇,這兩天覺得霓虹怎麼樣?未來有沒有過來留學的打算?”
————
風曇:急急急急急,我舅舅是認真的嗎?他說要把我留在這!!!
薑斷續:你想錯了,把腦子翻個麵再來打字,好嗎?
風曇:……
看著班級群裡發小可惡的發言,風曇無語地放下了手機。
不過沒到三秒,群裡又接二連三地有新消息彈出。
葉早:那你見到【六眼神子】了嗎?
薑半夏:那你見到【六眼神子】了嗎?
…………
姬悟非:……同問。
風曇:……
風曇:早早和姬悟非就算了!半夏你是奶媽啊!問這個乾嘛?
薑半夏:那你就是沒見到。
風曇:……嗯。
葉早:好奇死了,據說他很強耶!
風慈:我猜未來會見到的。
風曇:小慈?
姬悟非:哇哦,那這句算是預言嗎?
風慈:嗯。
風曇合上手機,這不就相當於明說,她未來是一定會到霓虹咒術界裡來的?
“準備好,我們再過兩日就可以返程了。”門外的風止敲了敲門,囑咐她,“東西記得帶好。”
風曇的怨氣小小地發散了一下,要知道她本來準備過來玩幾天的,沒想到來的第二天就被迫吃瓜禪院甚爾,第三天就被正主撞見並且被正主威脅。
然後就被一直站在門口的任特助用眼神告誡——那天的出門隻是意外,現在的禁閉才算常態。
她在莊園裡逛了兩天,吃了兩天傳統日式料理,終於忍不住問風止什麼時候能回家,在家裡宅著也挺好的。
風止帶著日常的笑容告訴她快了,畢竟要給搬家的人一點時間。
風曇:是嘛……舅舅你人還怪好嘞嘿……哈哈哈哈哈舅舅我是說你真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