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兩個小徒弟 事已……(1 / 1)

事已至此,還是要先安頓好小孩再找到村長。小孩說他沒有親人,但是他又確實是生活在東劉村,於是小山簡單問了一下小孩的情況,這才得知小孩是村人在村口的井邊撿到的,當時的他很小,也沒有父母留下的信物說明身份,村裡人就叫他小井。

小井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但是他玉雪可愛,很會哄大人開心,村裡人對他很好,就像親人一樣,也無怪村人死去他會這麼傷心。

小山知道小井已無去處,便問:“你可願隨我走?即使不做我徒弟我也可以供你長大,到時你若是想離去我也不會阻攔。”

小井連忙點頭,小聲道:“師尊,凃笛願意。”這意思就是願意做小山的徒弟了,小山對他微微笑了笑。

這一笑如春風化雨般莫名衝散了一點凃笛心頭的悲傷。

他們這幾天暫住在村民家中等待村長,村莊離春樊城稍遠,但以修仙者的腳程五日便可來回,若有代步法器,一日便可。小山決定再等上十天,若是村長還未歸,便去春樊城尋城主。

這幾日來調查東劉村被滅之事的人很多,有修仙者也有官府的人,小山讓他們看了看葫蘆道士留下的回溯石,得知了來龍去脈後都唏噓不已,有修者提醒道讓天下修者都提高警惕,定時檢查聚居地百姓的身體,防止狸獴再次作亂。

至第四日,村長才帶著一個黑衣青年滿麵風塵的趕回來。

村長名劉青舟,是本村人,今年二十有六,小時候因根骨尚佳被選中進入春樊城學習仙法,學成後歸來護佑村莊百姓,待人謙和有禮,善斷是非,年紀雖小卻深受百姓愛戴。

消息傳到春樊城已是第二日了,劉青舟得知消息時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信,他想立刻動身回去,城主看他如行屍走肉般的樣子,派自己的貼身護衛陪同他,二人直至今日才趕回來。聽人描述總不如自己親身見證來的震撼,死去的人中不止有他庇佑的村民,更有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是以他更加悲慟。

“唇已亡齒怎能不寒,縱使心如刀絞、肝腸寸斷諸君業已離我而去,我已無顏麵對村中百人,舟這便去贖罪。”說罷,仰天長嘯一聲就想拔劍自刎,幸而被他帶回來的黑衣修士眼疾手快地攔住,眾修士尚未離去,見他妄想輕生,百般勸阻才讓他斷了去給村人陪葬的心。

黑衣修士名叫方玄,是春樊城主的貼身護衛,城主怕劉青舟輕生才派他來照顧,沒想到真的被他給料到了。

劉青舟平複下來後謝過小山和一眾修士,著手為村人立衣冠塚,一家葬在一處。小山便一起去幫忙。

小山到的時候劉青舟正在一處小墳麵前自言自語,方玄則站在他身邊。

“小歡,我走之前還說等我回來後給我做大白饅頭,對不起,是我回來晚了”說罷,掩麵痛哭。他似是難以自抑,完全沒注意到小山站在他身後,不顧姿態額頭抵地痛哭出聲。

方玄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輕聲安慰道:“逝者已矣。活在世上的人當要活好,不要讓他們在地下還傷心。”

他似是有了可以訴說悲痛的人,一個一個回憶起了村中的人。

“這是小豆子,他母親常說他調皮搗蛋,我說‘小孩子哪有不頑皮的呢,以後我帶著他,隻玩,不搗蛋,可誰曾想他終究是沒有搗蛋的機會了啊。”

“劉滿大娘和我娘時常催我娶親,我總是以公務繁忙為由推辭,可是我已有意中人,隻是不敢告訴她們罷了,終究是沒能讓她們看到我成家。”

……

事畢已是三日後。劉青舟祭拜完父母打算再去狸獴巢穴探查一番。小山聽說後尋到他,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你為何突然離開東劉村?”

劉青舟麵色悲痛,道:“近年來村莊頻繁地動,村民不堪其擾,我去城中尋城主討論此事。可沒想到……這一去便是永彆。”

“為何不去尋縣主,反而舍近求遠去春樊城?”小山疑問道。

劉青舟似有猶豫,最終還是道:“不瞞您說,本任縣主是在上任縣主突然暴斃後來的,雲汀城主專門派人送他赴任,但想來他在雲汀城待久了不熟悉地方事宜,他不怎麼管事的。而且城中有我的故人,順便去拜訪他。”

小山心想劉青舟還真是時刻牢記君子氣節,不隨便嚼人是非。他這話說的委婉,但小山也理解了他的言外之意,意思就是景和縣主是走雲汀城主的後門當上縣主的,整天無所事事,占著茅坑不拉屎。

這事兒小山一路行來也有耳聞,如今天下分四域,域較為繁華,每個域下屬二十四城,而各城又下屬若乾縣,縣又下屬若乾村。村最低級暫且不論,縣有縣城,城有主城,域有域都,而域都一般設在人口最多或是最繁華的主城。東域域都設在雲汀城,西域在允城,南域在懷遠城,北域在半夏城,域主往往由修為極高深者擔任,而所有域主、城主、縣主、村長都修的是蒼生道,唯獨這個景和縣主是個異類。

傳聞他性情嬌縱蠻橫、心狠手辣,在他還在雲汀城的時候,有次他和雲汀城主雲琅比武,眼見著落了下風,城主放他一馬,他竟然借此襲擊捅了城主一劍,城主竟然還待他如親弟弟般,二人雖然都姓雲,性格可真是千差萬彆,許是捅了城主一劍在城中混不下去了才自請去當個縣主。

更有傳聞說他驕奢淫逸、無惡不作,在當上縣主之後瞧見縣中有美人,若無婚約,便直接搶來府中供他玩樂,若有婚約,便打殘那女子的丈夫再搶來府中,不過想來他還是喜歡未出閣的,有婚約的女子是極少數,這便是更可惡了,毀了人家姑娘的一生。

然而更離譜的是,他當上縣主的原因竟是,他叫雲景和,“那這景和縣主便容不得彆人當”他曾當著眾人的麵說過這話,那這景和縣前任縣主突然暴斃不知與他有幾分關係了。此人聲名狼藉,也無怪乎劉青舟這麼一個守禮的人都對他避之不及。

想到此處,小山便理解了,他又想到更重要的事,問道:“你法力已至合體,村外出現妖獸巢穴時,你可去探查過?”

“查過,隻是尋常兔犼。”兔犼這類妖獸不會攻擊人,隻吃草和一些未開靈智的動物。

“可曾深入?”小山緊接著又問道。

“未曾。”他說完這句話便臉色煞白,“若非我警惕性不高,村莊也不會遭此橫禍。”

“人非聖賢。”小山安慰他。“我已收了小井為徒弟,你當下有何打算?”

小山說這話是想告訴劉青舟,徒弟我已經收了,就是告訴你一聲。

可沒想到劉青舟的反應出人意料。

“仙君您降服了狸獴便是我的恩人,我劉青舟有恩必報,但我知您境界高深恐怕不需要什麼身外之物,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仙君能否應允?”

小山心想不要你知我要我知,他還是很喜歡錢財的,以前幫百姓除完妖都會收取一些報酬。但他還是說:“請講。”

劉青舟卻突然一掀下袍膝蓋一彎跪在了地上,雙手抱拳鄭重對小山說道:“仙君在上,我知您法力高深又心懷世人,德才非我所能及,我犯下大錯隻求將功贖罪,但我能力有限,不知仙君能否指點一二,來日我定當牛做馬報答仙君的大恩大德。”

小山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跪拜震驚了,他慎重道:“修仙者功法概不外傳以防止彆有用心者窺見其中破綻,你可知這話代表什麼?”

劉青舟卻鄭重地扣了三個頭,“請讓我拜您為師。”

小山瞳孔地震,這麼認真的嗎,當即想跪下去叩回來,但是轉念一想要是叩了這不是很像夫妻對拜嗎,不妥,不妥。

這一想思緒便飄遠了,沒想到徒弟不來則已一來就是倆。凃笛先入門,劉青舟後入門,這樣一來村長要叫小屁孩師兄,哈哈,想想就有點好笑。

劉青舟跪在地上久未聽見小山回應,以為是小山不願,便再次叩了個頭說:“求仙君成全。”

小山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扶起他,說,“我允了。”

這幾日相處下來,可以看出劉青舟是個謙謙君子,待人有禮、克己奉公,雖然尚未完全排除嫌疑,但現在也可走一步看一步。

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雖然拜我為師,但你本意是將功折罪,塵世中一切便與你息息相關,我便不給你賜名了。”

劉青舟沒想到小山這麼細心,當即又是一番感謝。

師徒二人客套完才想起來安排以後的生活。洞府是住不成了,孩子還小,外加一個無法修仙的小文需要安置,小山便準備用斬妖除魔時彆人給的一些財物在春樊城外郊置辦一所小院兒。

小山暢想未來,以後他指導凃笛和劉青舟修煉,小文照顧他們三人的生活,閒暇時還可以進城去熱鬨熱鬨,有空還能帶凃笛出去遊曆見見世麵順便斬斬妖除除魔。

想到這裡,小山突然覺得心口一陣疼痛,莫名想到了他在洞府中苦修的日子,那時他早已忘記了前塵往事,大概是覺得塵世是過於無聊,世人皆若螻蟻,普通人幾十年的生命在他悠長的生命中大概是留不下什麼痕跡的。小山的生命理當孤獨,卻造化弄人般闖入了幾個人。

小山明確感覺到自己的修為倒退了。現在隻有大乘初期……他心中有了個不妙的猜測。

為了驗證這個猜測,他用傳音石給師父留了言,詢問師父是否知道自己的道。

沒想到師父立刻回信了:“你這個孽障徒弟,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修慈悲道,你倒好,一條路走到黑,不撞南牆不回頭,哼哼,現在遇到了修煉瓶頸來找我了吧,你也有今天啊”後麵依舊是一陣詭異的笑聲。

行吧,還是熟悉的配方,他這個師父,真的是不損他就不舒服。不過,竟然是慈悲道麼?

難怪他自己在山上修了八百年竟還沒有飛升!“沒有人讓我慈悲啊!”小山心道。

知道自己的道便好辦了,許是之前他對狸獴有殺意與自己的道背道而馳,現在他想著隻顧他們四人,遠達不到“慈悲”的境界,故而道心有些許動搖,所以境界倒退了吧。看來以後要多斬妖除魔、心懷蒼生了。

雖然原因十分牽強,但也是現在最合理的解釋了。

小山不太放心,又去詢問了醫修,得到的答案也和自己的猜測相符:道心動搖會導致修為下降和靈力滯澀。

鑒於自己的道是慈悲道,那或許就要住在人多的地方了,便於感悟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