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和小屁孩大眼瞪小眼,小文看著小屁孩也陷入了沉默,三人眼中是同樣的茫然。
小山出聲打破了沉默:“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啊,怎麼會在這?你是不是被怪蜀黍拐走了,你爸媽呢?”或許是過於震驚,小山不自覺說出了一些讓人不太理解的話。
小屁孩:“?”
小山換了個問法:“小友,你爹娘在何處?”
小屁孩搖了搖頭。
小山又問:“你可還有親人?”
小屁孩想了想,又遲疑地搖了搖頭。
“那你可還有去處?”小山不死心的繼續問。
小屁孩第三次搖了搖頭。
小山細細打量著小屁孩,小孩身上臟兮兮的,似乎是趕了許多天的路,餓的隻剩皮包骨頭,但卻有絕佳的修仙根骨,若是潛心修煉,飛升指日可待!
這幾天下來小山耳濡目染,也算是了解了當前修者的分級,從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合體、大乘、渡劫法力逐漸升高,他自己修煉了這麼久,此時大概停留在大乘後期。
法力的強弱不止與當前所處修真階段有關,更與每個修者的道密切相關,若道心有損或是心誌不堅,輕則修為倒退或阻滯不前,重則走火入魔、經脈儘斷、法力全無,甚至魂飛魄散。因此當世修仙者十分注重對道心的領悟,若是道心不堅,他們寧可壓製法力不進階也絕不會冒險提高。
但說來慚愧,雖然道如此重要,可這八百年修煉下來,小山忘記了自己的道……
但是這並不能阻止他見到小孩時激動的心情,他這一路上不是沒見過修仙的人,隻是他們大都資質平平,修為更是淺顯的很,收服妖魔時給自己做副手都勉強,也不怪這一路上遇到這麼多妖魔鬼怪。
在遊曆時小山接觸了不少當世修者,在靈力傍身的基礎上不少修者會修煉武功或輔以兵器、符籙陣法等等修行,分彆稱為體修、器修、符修、陣修,同類修者除了靈力屬性各不相同外,在功法、武功路數上可以看出本源大致相同。
小山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修,因為他常常隻用靈力,偶爾使兩招,偶爾也能用兵器,符籙、陣法方麵的秘笈也有收藏,那稱自己為雜修?雖然涉獵廣泛,但小山自己的功法卻與同類修者極其不同。也就是說,小山的功法乃自己獨創,世上絕無第二人與自己相同。
所以他決定收這個小孩為徒弟,憑他的天賦,隻要悉心教導,法力定是突飛猛進!等他飛升之後就有人繼承他的衣缽了,美滋滋。於是他問:“小孩,我是個修仙的,你願不願意做我徒弟?”
小山雙目放光盯著這個七八歲的小孩,等他回答。
小孩輕輕點了下頭,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猛的抬頭看向了小山。
小山以為小徒弟像他一樣激動,“既然你認我做師父,你又沒有父母親人,那就拋卻前塵往事,我給你取一個新名字如何?”
他作沉思狀,然後一本正經的敲定了:“就叫凃笛吧!”
小孩似乎有些無語。但他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小山當即開心的要飛起來了。
小孩又想開口。但是接下來小文的一句話中斷了小山的快樂心情和小孩想要說的話。
小文:“小山仙君,這怕是不妥吧。這孩子能在這野外生存,可要先清楚他的來曆,萬一是什麼來路不明的……這不是……”
她沒說完,小山也理解了她的意思。
這一路走來,可以看出世間並不太平,小山隻看到了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群魔亂舞。百姓都集中在村落或是城鎮,有修仙者相護。無人居住的地方幾乎是妖魔的必經之地,怎麼會有一個小孩?
小孩默默掏出了一枚玉佩。他怯生生的說:“道士仙尊說讓我戴、戴上這枚玉佩一直往北走。”
他掏出玉佩的時候小山就認出來了,這枚玉佩是他前些天和一些道士聯手封印旱魃時一個道士使用的法器。
葫蘆道士當時十分寶貴自己的法器,可是此時怎麼會在這個小孩手中?
小山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
終於沒人打斷了,小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村、村裡來了好、好多妖怪”他邊哭邊抽噎,話說的斷斷續續,但是小山心裡還是咯噔一聲,預感成真了。
“小孩,帶我去你家。”小山嚴肅道。
小孩點了點頭邁著小短腿在前麵開路。
小孩邊走邊哭,一路走走停停,累的氣喘籲籲,小山歎了口氣,走上前去,伸手就抱起了他,“你來指路便好”他對小孩說。
小孩滿臉淚痕的臉上很是驚詫,一雙大眼睛像是不可置信睜得滴流圓。
小山抱人的姿勢不是很標準,小孩怕自己掉下來,抬手摟了摟小山的脖子,把頭埋在對方脖頸。
小文在旁邊看著嚇了一跳,“仙君您身份尊貴,還是我來吧。”
小山抱著人擺了擺手,“不用”。
小文抿了抿唇,沒說話,默默走在二人身後。
當今處於亂世,百姓聚集在一起,由修仙者庇佑。天下分東南西北四域,每域又下轄二十四城,每城下轄若乾縣,而縣再下麵便是村。
一村一般為為幾十到幾百戶人家不等,一縣上千戶人家,而一城則上萬戶,有些大城甚至幾十萬戶,一域則近百萬戶人家。
小孩家所在的就是東域春樊城景和縣的一個小村莊--東劉村。
三人來到了東劉村,入目是滿地的鮮血和殘肢,風中傳來似狼似虎的吼聲。
小孩看到這滿地血腥場景,小臉尚且乾淨的地方已經一片煞白了,緊緊咬著唇,眼淚又如斷落的珠子一般滾了下來。
小文也被這滿地鮮血殘肢嚇得“啊”大叫一聲,躲到了小山懷裡。
小山心裡也不是滋味,他想安慰兩人卻不知道做些什麼,隻能把他們抱得更緊,輕輕拍他們的脊背。
小山掃了掃現場,在不遠處似乎看到了熟悉的道袍……道袍上滿是鮮血和灰塵,而道袍下則是被一截斷臂。
小山覺得雙眼有些乾澀,他緊緊地閉了眼。
為了確定心中所想,他走上前去,細細觀察那僅存的道袍,藏青色的道袍,不是葫蘆道士又是誰的。
他們封印的旱魃雖然戰力不強,但卻生了些靈智且渾身似銅牆鐵壁,十分狡猾,不好對付,隻有怕水一個弱點。他們這些修仙人聯手呈包抄形式圍攻旱魃,河中無水,隻能把它逼到井邊。
旱魃也不是吃素的,直接選擇從靈力低戰力不強的修仙者突破,企圖逃出包圍圈。葫蘆道士便是被攻擊的人之一。
那一仗,葫蘆道士受了很重的傷,差點被感染成為僵屍,幸而他的玉佩有一些治愈淨化之效,他僥幸撿回一條命。
事後有人問他何故如此拚命,他答:“不辭辛苦入塵世,但願蒼生皆飽暖①。有一份力便儘一份力,一條賤命,不足為惜。”
當時的小山還覺得此人過分虛偽,自己的命怎會為他人輕易舍去。而且這人說完有人想看他的法器他還不給看,可以說是十分小氣了,這也更讓小山覺得這個道士虛偽的很。
現在他用自己的命告訴了小山他的話有多真,他的人有多誠。
小山心中十分複雜,既有對誤會葫蘆道士的愧疚,又有對他遇難的悲痛,更有對他言行一致、悲天憫人的欽佩。他正想將葫蘆道士這僅存的斷臂找個地方埋了,卻發現他的手緊握成拳,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小山打開他緊握的手指--一塊回溯石。
回溯石可以記錄之前發生的事,小山注入靈力啟動回溯石。
三天前。
葫蘆道士途徑此地發現村中有人神智混沌,且後脖頸有兩個深黑色的血洞,這正是被傳說中的狸獴所咬之後會出現的症狀。
葫蘆道士汗毛倒豎!
狸獴此獸以狡猾聞名於妖獸界,似貓似狐,叫聲卻似虎似狼,體型不大故而群居狩獵,被它咬後不會立刻死去而會進入被狸獴控製的狀態,這種狀態還會傳染,何其可怕。它們不止吃人,吃獸,更以其他妖獸為食,其他妖獸群起而攻之,狸獴四散逃竄,多年已不見其蹤跡。
狸獴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一鍋端。
葫蘆道士剛要去尋找村中的界石,頓覺結界消失!
接下來便是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
最終,葫蘆道士為護村民被狸獴撕咬分屍。
結果顯而易見,狸獴控製了百姓,動了結界的陣眼,結界消失後開始了慘無人道的屠殺。慌亂之中葫蘆道士隻來得及抓住離他最近的小孩,交給他玉佩啟動玉佩的護身陣法,讓他往北走去春樊城求救。
回溯到此為止,真相也與小山所料相符,當真是狸獴作亂。
但此事卻疑點頗多。一來,凡是有百姓聚居的地方都有結界相護,而回溯中可以清楚看到村莊的結界突然消失。二來,每個村都有修者庇佑,而此村卻不見其蹤影。三來,這些狸獴又是從何處來的呢?如此數量眾多的狸獴不可能在短時間內不驚動修者來到東劉村進行獵食。
思考無果,小山隻能轉向剛平複下來的小孩,問:“此戰中你們村修仙者可有出現?”
小孩想了想說:“沒有,村長去城裡了。”村長是本村的修者,而這個城顯然是春樊城。
小山繼續問:“何時出發的,又是為了何事?”
小孩搖了搖頭,搖完後小臉皺巴成一團,似是因為沒有回答上來問題而十分懊惱。
小山歎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安慰他說:“沒事,隻要等到你們村長回來就好了。”
他又不抱希望地問了問小孩最近可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沒想到小孩卻說三月前,村莊附近突然出現了一個妖獸巢穴,但是村長卻說妖獸性情溫和,隻吃草和沒有靈智的動物,讓大家不用恐慌。
此事必然不簡單。
他讓小文照顧哭成淚人的小孩,給二人設一道結界後便隻身前往狸獴巢穴。
狸獴雖則狡猾非常戰力卻著實不高,小山來到它們的巢穴外一時之間竟然沒有發現狸獴的蹤跡,隻有幾隻兔犼,洞內很黑,他在指尖燃燒靈力照亮前路,再深入洞穴探查,光亮之下竟然是施了障眼法的狸獴!這障眼法竟還是修仙者所下!
小山感到一陣惡寒,此事有兩個可能,要麼是狸獴控製修仙者給它們施了障眼法,要麼是有人故意給狸獴施障眼法想讓狸獴滅掉村裡的人。
若是第一種可能,狸獴雖則狡猾卻也能對付,但若是第二種可能,那此事便是一個十足的陰謀。
村長護衛一方,想來法力並不弱,怎會無法識破這種低級障眼法?或是他警惕性不強,狸獴又慣會偽裝,這才釀成了大禍。
想知道此事真相隻需等上幾天,百十戶人家被滅不是小事,必然會有人來探查,村長若是趁此逃離,那他一定是有問題的,畏罪潛逃或是做賊心虛,若是回來了,那便是沒有問題或是有更深的陰謀。
小山費力將這些狸獴收服,本想直接斬殺,想了想還是裝入了收妖袋。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他的法力沒有以前強橫了,出招也沒有以前流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