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破臉 崔虞綰神色極其複雜,隻……(1 / 1)

崔虞綰神色極其複雜,隻微微扭過頭,避開陸笙的手,略顯尷尬的語氣道:“是、確實是好久不見。”

陸笙也沒在意崔虞綰回避的動作,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靠在一旁的牆上看著崔虞綰:“最近怎麼樣?”

“啊?哦、哦挺好的,就那樣吧。”崔虞綰正思索著怎麼開口問陸笙會在這裡,就聽見陸笙冷不丁地問自己,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先含糊著回答了,又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住在這裡啊?”

陸笙淡淡地笑了笑,“這地方看起來怎麼樣?是不是比總部好多了。”說著陸笙轉身往桌子處走去,隨手從桌上拿起個杯子,又拿起放在一邊的壺往杯子裡倒水,“蜂蜜柚子茶,半糖,是你最喜歡的。”

崔虞綰有些尷尬地搓了搓手,接過來杯子後有些局促不安,輕輕抿了一口,溫度剛剛好,味道也和曾經沒什麼兩樣。

崔虞綰忍了又忍,最後實在沒忍住,問對方:“那你呢?你——離開以後怎麼樣?”崔虞綰細細斟酌著自己的措辭,生怕激起對方不太好的記憶。

場麵一度和諧,並沒有想象中的劍拔弩張,就像兩個許久未見的老友很平常地在敘舊一樣,儘管事實確實是許久未見。

陸笙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卻沒回答崔虞綰拋來的寒暄,隻是懶懶道:“是嗎?我怎麼覺得你不太好呢,不然也不會大半夜找來這裡了。”

崔虞綰愣了愣,似是沒料到陸笙會這麼直接,便也不再鋪墊,慢慢走到陸笙麵前,幾乎是走一步往外吐一個字:“我是來找陳林的,你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崔虞綰心頭劃過無數個疑問,臨到嘴邊卻也隻有這一句。

陸笙嘴角揚起了好看的笑容,抬手替崔虞綰臉側的碎發撩到耳後,這動作他曾經做過很多次,現在再做卻是陌生得很。陸笙刻意忽略掉崔虞綰後退半步的動作和心頭隱隱的苦澀,淡淡道:“你為什麼找來這裡,我就為什麼在這裡。”

“什麼?”崔虞綰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反問道。

“我說的話很難理解嗎?”說著陸笙眼底浮現出一抹嘲諷。

崔虞綰臉上除了震驚還有一抹難以理解,隨後又立馬搖搖頭,無法接受般喃喃道:“不,跟你沒關係,你不會的...”

陸笙偏不如她所願,鉗製住崔虞綰的手腕,把人拉到胸前,每一個字都咬得很認真,在崔虞綰耳邊重複道:“就是我又怎樣?”

“是我背叛離開了總部投靠了對家,是我指使陳林在無辜的陳野身上投注噩夢夢魘的,是我殺掉你心心念念視若珍寶的花生,是我千方百計引你來到這裡的。”

崔虞綰如夢初醒般一把掙開了陸笙的桎鋯,手作刀鋒狀比在陸笙的喉間,那張素來鎮靜的臉上破天荒出現了裂痕,“為什麼?”

陸笙將崔虞綰的手拉得更近了些,幾乎死死地貼在頸側的皮膚上,“後悔嗎?後悔認識我嗎?”

“我從沒後悔過。”崔虞綰眼底倒映著極度痛苦的神色,與陸笙的過往在腦海裡一幀幀止不住地翻湧著,“可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就是偏偏不肯回頭,告訴我,為什麼啊?”

相比於崔虞綰的激動,陸笙就像是視而不見般,神色淡淡,嘴裡的話卻絲毫不留情麵,“綰綰,我早就沒機會回頭了。”

“為什麼啊,你是有什麼苦衷嗎?你說出來啊,我們關係曾經那麼要好,大家明明都會幫你一起解決的啊!”

聽到這話,陸笙的神色才掀起一絲波瀾,“為什麼要用我們和大家這麼可笑的字眼,你自己聽了不會覺得好笑嗎?你們當初那麼對待我的時候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陸笙一連好幾個疑問,直接將崔虞綰問蒙了,他們對陸笙怎麼了。

還沒等崔虞綰細想,陸笙又接著說:“你現在還是多擔心擔心那個人類吧。”

崔虞綰徹底無言,緩緩後退一步,紅著眼眶,盯著陸笙顫抖著聲音一字一句道:“你不是我認識的陸笙,他不會像你這樣惡毒陰險,他很善良溫和,對身邊的人和事都很真誠,總有一天我會把他找回來的!”說完崔虞綰就轉身離開了,隻留下一個無比決絕的背影。

陸笙靜靜地看著崔虞綰的背影,許久都沒有動作。

回頭?他早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那次動用禁術救下崔虞綰後,他身體遭到巨大反噬,夢魘早已吞噬了他的一部分心智。回到總部以後,受到懲罰後,他也隻是安靜養傷。不料吞噬他的夢魘借此機會控製他了神智,將總部監管的重要噩夢夢魘放了出來。

陸笙前去請罪,夢境管理局高層一致協商後,沒有罰他,卻也隻是建議他自行離開。陸笙自知自己乾了什麼,接二連三犯錯,他已再無顏麵再留下守護人類夢境。

他已前途儘毀。

但他還想最後再見崔虞綰一麵,他不想讓自己一直以來的情愫不了了之。不管最後結果怎樣,他都想告訴她。

但那一天他想也許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刻。

在去找崔虞綰的路上,陸笙想了滿肚子的措辭,走到房間外也沒有想好到底要怎麼說,怎麼做。他想最後再在門外演練一下,卻聽見屋內傳來嬉笑聲。

陸笙愣了愣,他沒想到房間內除了崔虞綰還有其他人在,眼下不是合適的機會,他剛想離開,就聽見崔虞綰的聲音傳來。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不要亂說了好不好,他都才剛剛動用禁術......”

不輕不重,卻剛好砸在他心間。

嗬,嫌他動用禁術嗎?難道就因為這個要和他劃清界限嗎?

後麵崔虞綰再說了什麼,陸笙已然聽不見了。

所以他也沒有聽到崔虞綰的後半句,“他都才剛剛動用禁術,幾乎是拿自己的命來換我的命,你們還這樣打趣人家,可彆讓人家聽到知道了。”

陸笙在那日又試探了一番,直至崔虞綰露出那種惶恐厭惡的表情之時,他才真正意識到,一直以來自作多情的隻有他自己。

他徹底離開了總部,也封鎖起自己的內心,卻總是不合時宜地想起某個下午,某張開懷肆意的笑容。

噩夢夢魘徹底霸占了他的身體,他時清醒,時陷入昏睡。昏睡的時候,大抵就是噩夢夢魘利用他的身體去作惡了,但他累了,他也不想再管,隻一味的縱容。

反正長此以往的話,他也大概活不了多久了。

陳林和他的交集純粹是個意外。

陳林不知道從什麼途徑找到的他,和他體內的噩夢夢魘達成了某種交易。夢魘也在警告他,脅迫他幫助陳林一起完成,陳林想做什麼,就按照他說的去做。

於是他往陳野的夢境裡投注了噩夢碎片。

花生不是他動的手,是陳林看陳野實在寶貝,想要摧毀陳野所珍視的一切,便痛下殺手弄死了花生。

本以為這輩子不會再相遇,沒想到又見到了崔虞綰。

向來高傲的她,卻屈尊貓身,窩在那個叫陳野的男人的懷裡。

半夜驚醒時,陸笙的眼前也總能劃過崔虞綰的臉龐,他會忍不住下意識地去想,崔虞綰是如何在那個男人身邊笑意盈盈,又是如何跟那個男人撒嬌的...

他怎麼能不恨,他恨得要死,他恨得咬牙切齒,他恨得撕心裂肺。

所以他偏偏就是要那麼說,所有傷人的話都刺向了崔虞綰。他要讓崔虞綰也明白他當時有多痛。

但話說得有多爽快,他的心就像被一把很鈍的鋸子,來回拉扯著他的心臟割磨,痛不欲生。

崔虞綰出來後,沒直接回陳野家,而是隨便找了家酒吧走了進去。

淩晨三四點的酒吧,正是紙醉金迷的最佳時刻,五顏六色的燈光打在頭頂,忽明忽暗,讓人幾乎看不清身邊的人臉上的神色和表情,更猜不透內心。

崔虞綰輕車熟路地走到吧台邊坐下,“來杯威士忌。”

酒水很快就送了過來,崔虞綰是一杯接一杯地下肚,根本不帶停的。

崔虞綰並不想哭,她隻是難受。

整個世界好像都在眼前放慢了,她已然不知道要怎麼思考怎麼方量。過往曾經的一切,都被今晚所發生的打碎了,沒有一絲體麵,隻有滿地的狼藉和可笑,以及她壓根來不及拾撿起來的自尊心,碎得體無完膚。

崔虞綰一手捏著酒杯,死死盯著裡麵的冰塊,另一隻手卻不受控製地掐著掌心,幾乎快要掐出血痕來。

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曾經那樣善良的一個人怎麼會變得現如今這般麵目可怖,到底是命運愚人。

崔虞綰喝了很多酒,但一點都無法麻痹自己,大腦異常清醒。

更重要的一點是,陳野徹底被牽扯進來了。

崔虞綰走出酒吧的時候,天色已近破曉,不遠處天空與城市的交界處被渲染上了些許的橙紅色。

崔虞綰眯了眯眼,太陽就要出來了。

回到家時,四周一片寂靜,隻有時鐘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崔虞綰就靜靜坐在沙發上,等待陳野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