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弩出現在手裡的一瞬間,白霧澤是真的感覺眼前一黑。
乾巴巴地從喉嚨裡擠出兩聲哈哈,在偷穿衣服之前就被打消了念頭,也不知道算是幸運還是不幸,隻好沉默著繼續聽發言。
學生妹已經把彎弩收了起來,才後知後覺地後悔。
就這麼把自己的身份亮出來,現場局勢一下變得明了,簡直是不打自招告訴狼人大家是什麼身份。
壞了!中了狼人的奸計!
再次開口後眾人明顯感受到了話風的轉變:“是這樣的,我是獵人沒錯,因為我手上有可以證明自己是獵人的道具,但是前麵所有表示自己是神職的人,那個女巫,為什麼沒有拿出放著毒藥的瓶子?還有預言家,你難道就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嗎?”
被提到的兩個女人有些狐疑地轉頭望向前後言辭轉變極大的人,麵上帶著明顯的疑惑和不解。
壞了呀!周知之在心裡嚎叫,仿佛已經看到自己血灑房間的慘象。
一個還沒有高考的妙齡少女,即將失去高考上大學的機會。
不!
不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
秉持這樣的思想觀點,咬咬牙,還是說了:“總之...呃,我不同意狼人和我們的合作!有本事就殺了我,我肯定反手給你一箭!”大不了同歸於儘,總之一定要守衛住所有好人的生命!
說完後眼睛滴溜溜轉掃來掃去,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朝後麵唯二還沒發言的兩人擠眉弄眼,期待兩位帥哥接收到她發送的信號,幫助好人獲得勝利!
白霧澤望著眼皮抽搐的全場唯一真獵人,覺得她的狀態很奇怪,在聽到言辭的前後不一致後這種感覺愈發強烈。
為什麼就相差前後幾秒鐘的時間,發言的立場可以轉變得這麼迅速?
承認自己獵人身份的目的是不被當作平民或狼人,但是承認之後又去打彆的神職,這樣的做法就很自相矛盾了。
身邊的給白霧澤印象很深的狐狸眼男人開口道:“好了,到我說了。”
“我叫陸才朗,是守衛,”說著手上顯現出一個熟悉的銀質麵具還有一把劍:“這就是我的道具。”
“和狼人合作的要求我同意,你們到時候和我說要殺誰,我不會在晚上守衛他。”
“過。”
好直接,好簡潔。
一聽到這樣的發言周知之就知道自己的信號都發射到了犄角旮旯裡麵去,這個看起來很聰明的人居然沒有反應過來。
果然人不可貌相。
馬上就要輪到自己了,白霧澤的心臟在此刻砰砰直跳,他在剛剛做了一個很冒險的決定:“我叫白霧澤,我才是真正的守衛。”
“為什麼他們手上會有道具,我隻能理解為是自己捏造出來的。獵人是彎弩也就算了,守衛再怎麼說也應該是一把盾牌,麵具和劍怎麼會是守衛的身份道具?”周知之舒出一口氣,還好有另一個帥哥看得懂她的暗示,真是大好人呐!
白霧澤深呼吸,眼睛忍不住望向假女巫:“我昨晚運氣好守住了狼刀,”隨後咽了咽口水,艱難道:“胡無訴,是我在昨天晚上救了你。”
聽到這裡,一直低著頭看不清楚神情的高大男人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陳師列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隨口亂說的發言居然還會被二次利用,站直了身體饒有興味地觀察起在斜對麵的年輕男人。
很年輕,看起來二十六七歲的樣子,應該叫自己哥,陳師列很不客氣地想到。
皮膚很白,即使是在這樣昏暗的房間裡,也很容易讓人注意到的白,像盞瑩白的夜光燈,放在完全黑暗的房間裡也會讓人一眼就看到他吧。
身高目測一米八二左右,比自己矮上兩個指節,講話的時候會不自覺地避免和其他人目光接觸,所以總是垂著眼睛。
真可惜啊,看不見他的眼睛。
專心致誌進行自己發言的白霧澤毫無察覺男人肆無忌憚的打量,隻感到自己心跳得厲害,兀自安慰:這樣毫無邏輯地和假女巫隔空打配合,任誰都會以為自己是個順水推舟的平民吧。
白霧澤繼續乾巴巴地念著自己現編的台詞:“昨天隻是第一天,沒有人知道被守衛守和被女巫用解藥會出現什麼不一樣的結果,所以不要第一印象至上。”
說完這一段話,白霧澤不禁抬頭想要看一眼各位的反映,猝不及防和周知之感動的眼神對上。
帥哥!你真的帥到我了!
就是這樣!推翻我之前的言論,捂住好人的馬甲,不要讓邪惡的狼人發現我們的真實身份!
突然,一個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在耳朵裡響起。
【魅惑成功】
白霧澤:?
還沒等反應過來,一直懸浮在空中的白色小光球抖動了幾下。
【發言已結束,十五分鐘後投票開始】
隨後聲音被限製的感覺消失,眾人卻還是站在祭壇周圍沒有離開,畢竟這意味著距離親手把人流放隻剩下最後十五分鐘了。
眾人之間的空氣盛滿了凝重的意味,都沉默著任憑目光肆意打量。
陳師列雙手插著兜,麵無表情地環視過一圈人,最後把目光投向白霧澤,這次他清楚地看到了眼睛,如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亮亮的,對視的時候就像七月的微涼晚風拂過心間,帶著微微酥麻。
白霧澤抬眼去看自己魅惑成功的對象,卻見離自己三米遠的女孩雙手合十,不顧他人詫異的目光朝自己啪嗒啪嗒跑過來,直到距離還有一臂遠處才停下,仰起頭眼睛亮晶晶看向自己。
“小白哥!原來你真的是守衛啊!你真的好聰明啊,一下就找出了前麵不合理的地方,我覺得也沒錯,守衛的工具怎麼會是麵具和劍呢?我相信你就是真的守衛!”
眾人時間的焦點集中到突兀的兩人身上。
白霧澤頗為頭痛地彆開了頭,恨不得回到兩分鐘前手動合上朝她望去的眼睛。
本來自己的發言屬於無功無過,在一群爭論獵人以及合作問題的言論中毫不起眼,但是現在的女孩的表現使得自己成為人群的焦點。
這讓他很不安。
李穎裳率先打破這詭異的氛圍,出聲問道:“周知之,你難道真的認為他是守衛嗎?”
“他剛才的發言很明顯和前麵的假女巫在打配合,狼人殺遊戲裡麵能夠打配合隻有狼人啊!你醒醒啊,彆被迷惑了!”
真.狼人.白霧澤:無話可說。
在“全場唯一真女巫”恨鐵不成鋼地勸誡下,誤入歧途的周知之失去為自己辯解的機會,眼睜睜看著好人白霧澤被打成狼人。
現場被大致分成兩個派係,一個是同意狼神合作的,還有一個是堅決和狼人劃分陣營的。
李隱裳、周知之、胡無訴還有長發男人和很會帶節奏的張宇都表示自己會把票投給沈居清,畢竟他是場上唯一一個已經確定身份的狼人。
除了被搶身份的陸才朗一心想投白霧澤之外,其他人幾乎都選擇了接受合作,想要把票投給胡無訴。
五比五。
最後的選擇權在他手上。
按照規則來講,這一次投完票之後,形式將會一邊倒,剩下的三個平民再無翻身的可能。
白霧澤在各方勸說下都沒有講出自己的票將投向誰,目光默默凝視著虛空中的一點,在彆人看起來就像是在發呆。
各種線索在腦中彙集起來。
自己在第一天夜晚來臨的時候沒有及時睜開眼睛,狼人的聲音卻隻有一個。
娃娃音開啟投票時說【各位玩家,請務必珍惜自己的投票權利,否則按違反遊戲規則處理】
陸才朗自證身份時拿出的熟悉的銀色麵具和佩劍。
夜晚後被迫成為祭品,身下寒冷堅硬的觸感。
和遊戲玩家一模一樣的臉。
這一切都說明自己突然進入的村莊不是什麼無關的bug,而是兩者之間有著必然的聯係。
銀色麵具戴配劍的隊長的守衛,村落裡的祭祀大人是預言家,會給繩索施加能量的巫者是女巫,醒來後失敗的祭品...是狼人。
還有什麼被自己忽略的信息?
白霧澤有很強的預感,是要抓住了這個念頭,眼前的局麵就不會這樣被動。
忽然,腦海中豁然有靈光乍現,一段對話被回憶起來。
銀色麵具的男人微微低頭看他,而自己被迫仰躺在泛著金屬冷光的祭壇上,一道帶有調笑意味的聲音在麵具背後傳來
[嗯?小狐狸精。]
!
剛進入村莊時還處於沒有適應的狀態,現在回想起來卻感到疑點重重,他們居然知道自己的天賦的!
如果就像遊戲開始前,在車站遇見的小紅衣服男生說的,每個人的身份會按照天賦的不同有一定改變,再結合村莊裡的信息......
白霧澤猛地抬起頭,意味不明地笑了出來,呼吸不過來似的又重重喘了口氣,跨了大步走到齊自憐身邊:“真是差一點啊......差一點我就要變成掌握列車動向的殺手了。”
眾人也發現了這裡的騷亂,聽見一句不明所以的話後狐疑地看著白霧澤,不知道在即將投票的前幾分鐘,還有什麼比拉票更重要的事情。
“你的身份是白癡,即使是投票也不會出局,為什麼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