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宜盯著陸濛的眼睛，他沒說話，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怎麼樣，隻是擁抱了一下林相宜，他的懷抱帶著酒氣，牢牢禁錮著林相宜，她掙脫不開。

但是確實溫暖的。

兩人陷入了林相宜單方麵的冷戰裡，她感到十分疲憊，不僅僅是對這份感情，更是對生活，她的物質欲特彆低，即使陸濛願意給她一切，她也不想要，在華京日看到月，夜坐到明的日子，讓林相宜連白天黑夜都分不太清。

有時候林相宜會覺得自己抑鬱了，但是她又覺得，自己沒有理由抑鬱，物質滿足，生活平靜，陸濛也足夠愛她。

林相宜偶爾覺得自己很對不住陸濛，他們的關係現在都能稱得上岌岌可危，甚至還不如最開始在華京時那樣“牢固”。

但是她偏偏，又是喜歡陸濛的。

她記得和陸濛在一起時的很多細節，有時早晨起來會看到，陸濛係著圍裙，站在廚房裡對她微笑，身後溫暖的陽光把他的頭發照成金色，他說：“早上好，我已經做好早飯了。”

大部分時候兩人會一起窩在沙發上，陸濛摟著她，蓋著淺色的毛毯子，身後是軟綿的抱枕，房間裡很昏暗，側過頭就能看到電影的光映在那雙淺灰色的眼睛裡，流光溢彩。

接下來他會說什麼？

好像什麼都不會說，在背景音中，兩人交換一個吻，然後接下來所有的事都順理成章，交疊的□□，纏綿悱惻，直到雲雨初歇。

將痛苦和愛放置於天平之上，林相宜自己都沒想到，她願意為了陸濛忍受這樣的痛苦。

她討厭感情中的相互忍讓，這樣的忍讓並不會讓人感到幸福，反而會成為吵架時自己射出的利箭。

但這種時候，林相宜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勉強維持著現狀，單方麵的痛苦著。

陸濛求婚時那家沒人管理的花店，隻有簡單的裝潢，林相宜去過一次。

圓木的長地板，漂亮的吊頂，溫馨的燈光，擺上各種各樣的花後，不知道會漂亮成什麼樣子，和林相宜想象中的花店幾乎一樣。

一次散步時，陸濛似乎看出來了林相宜眼裡的情緒，主動開口問林相宜要不要接手花店，開始慢慢打理，當時還處在單方麵的冷戰，林相宜隻是應了一聲。

她本來沒想答應的，但是直到有一天，林相宜起來吃了個早餐，洗了個澡，時間就到了晚上，她幾乎沒有實感，這讓林相宜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必須找點事做了。

於是她開始在花店忙碌起來。

花店圓木風味很足，林相宜自己從頭摸起，開店比林相宜想的難太多了，加上她自己會的點園藝技巧，根本不夠看的，看著花一朵朵枯萎，林相宜其實有些焦急。

原本接手花店是為了讓無所事事的生活，變的有點事情要做，但是現在她的生活好像從空洞變成了……急躁。

林相宜深吸了一口氣，將所有剪下來的葉子，放進了後門的紅色大塑料桶裡，身上的圍裙還沾染了一些泥土，從櫃台那邊抽了幾張濕紙巾擦拭。

櫃台邊的鏡子上，映出自己的臉，蒼白，頹廢，嘴唇上點綴的一點顏色，紅的豔麗。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被吸走了全部的精力。

怎麼會這麼，憔悴。林相宜拿著濕紙巾歎氣，強行打起精神，天色漸暗，準備收拾東西回家。

站起身時，電話鈴聲突然響起，看著手機上顯示的來電人“媽媽”，林相宜把手弄乾淨，然後接通。

“喂？媽，怎麼了？”

電話那頭李碧西的聲音格外虛弱：“我病了，你能回景城嗎？”

“病了？”

林相宜的語氣裡有些不安：“什麼病？我這就回來。”

“可能要做個小手術……”

“先找個護工，我馬上訂機票。”林相宜解下圍裙，拿好包就往門口的位置走去，停到門口。

“沒事的，媽媽。有我呢。”

又安撫了幾句，見李碧西的情緒一直十分穩定，林相宜也逐漸放下心來。

她關好花店的門，等李碧西掛掉電話後，一邊訂機票，一邊撥給陸濛。

陸濛接她的電話通常是響三聲，每一次都這樣，等待三聲鈴響，123，然後接起。

這次也一樣。

“相宜。”他輕聲的呼喚從手機對麵傳來，那邊很安靜，陸濛現在可能沒有很忙，這讓林相宜鬆了口氣，她不太想在陸濛工作的時候，打擾他。

林相宜拉開出租車的後座們，緩了緩語調，讓她聽起來沒有很急躁：“陸濛，我現在得回景城，我媽媽病了，剛剛訂了最近的機票，現在在去機場的路上。”

她的話有些顛三倒四，說完林相宜才示意到這點，她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這下陸濛肯定又要擔心起來了。

陸濛坐在偌大的會議廳裡，臉色鐵青，會議室裡的其他人看著陸濛的臉色，麵麵相覷。本來還在開會，某個負責人還在彙報時，陸總抬手叫停，然後就成了現在這樣，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出。

“現在？你是已經決定是嗎。”

他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林相宜嗯了一聲，看著窗外的風景飛速後退，正考慮著說些什麼，陸濛就再次開口。

“在機場等我。”

像是某種警告。

這讓林相宜聽著很不舒服，但還沒開口，電話就掛斷了。

他們的感情問題現在已經不值得拿出來說了，在林相宜的記憶裡，母親的形象一直都是堅韌的，不要說生病了，就連脆弱都不曾表現，剛才電話裡虛弱的樣子，讓林相宜擔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深吸一口氣，平複下來心情，付了錢之後走進機場，在旁邊等了一會，林相宜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等陸濛還是等時間流逝，正準備過安檢時。

陸濛出現在人群中，他穿著深色的長大衣，氣質凜然，讓人無法忽視。

林相宜瞥見他的臉，唇緊繃著，臉色更是說不上的差，像是壓著一股無名的怒火。

此刻他直徑走向林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