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拔腿就衝進雨霧裡,可身後的腳步聲愈發急促,我們二人間的距離愈來愈靠近。
於絡殺了那兩個女人,他現在也想殺了我!
內心的恐懼迫使我不停跑,於絡卻不緊不慢的一直能夠跟在我的身後,怎麼甩都甩不掉。
“你聽過結界嗎?”於絡的聲音像是捏住噪子發出的一樣,又細又尖:“就是你現在所處的這個空間,由我支配。”
他的傘柄朝我刺了過來,霎那間,我耳邊發出金屬相碰的尖銳聲響。
南清不知何時闖了進來,原本的雨霧竟在她身後生生被撕出一道口子,而方才的聲音正是她手持煙槍替我擋下了這一擊。
“區區惡鬼也敢在本大人麵前玩兒花樣,本大人今天就讓你魂飛魄散——”南清的動作快到我幾乎看不清,手裡的煙槍在半空中轉了一個弧度直刺於絡。
於絡的傘柄一下子擋在他的麵前,南清看似綿弱無力的一擊,卻將於絡逼退了幾十米。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太快,快到讓我不敢相信。
南清的煙槍忽然噴出一道火焰,那並不是尋常所見的黃色,而是陰幽的藍色火焰。
火焰一下子包圍住於絡的身子,於絡在火焰裡打滾嚎叫,那個聲音卻淒厲尖細的不像他所發出。
南清念念有詞的念著什麼,手裡的煙槍又噴出一道青色的火焰再次包裹住於絡。
於絡哀嚎著吐出兩個東西,我鼓起膽子超前走了幾步,那兩個東西,是兩顆已經發黑的心臟。
眼前閃過一道白光,我瞬間再墜入通靈境。
*
於絡的夜生活十分混亂不堪,女友情人無數。
這都是他大學裡養成的壞習慣。
大學畢業後憑借一個老富婆的關係,於絡輕鬆當了國企的一個白領,吃著國家飯卻整日不務正業。
沒人能說到他頭上,因為就連他的直屬上司,也是他眾多情人中的一員。
他的糜爛生活止於前不久被診斷出患上艾滋。
他對外隻說得了梅毒,卻隻字不提自己得了艾滋的事情。
他想儘辦法來治病,卻是毫無對策。
沒有辦法,什麼辦法都沒有。等死的感覺席卷他的大腦,日服一日的摧毀著他的理智。
百年俱灰時,於絡也想過自殺,乾脆一了百了,誰都管不著。
正當他買了安眠藥站在頂樓,準備喝完跳樓時,一個身影直接朝他撞了過來,把他撞了下去。
恐懼一下子漫上心頭,從20樓下墜的過程中,於絡突然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想死,他根本不想死。就算得了艾滋,也不想這麼不明不白委屈窩囊的死去!
可是,一切都晚了。
他聽見了自己摔在地上的巨大響聲,他看見自己身旁開始湧出的大量鮮血。
頭骨好像碎了,眼睛也看不見了,模模糊糊的那些,又都是什麼呢。
於絡掙紮著想摸出手機打120,正是這一個掙紮著摸手機的動作,要了他最後的一口氣。
於絡醒來時,是在自己的家裡。
整個身子已經被包紮好,骨頭斷裂的地方也打好了石膏。
不,這不可能,我根本不可能還活著!
於絡試圖掐自己一下,頭骨卻因為這個動作傳來刺痛,疼的他眼淚都湧了出來。
很疼,我還活著。
臥室的門被推開,穿著一身潔白連衣裙,看起來不過才十七左右的女生走了進來,她將手裡端著的藥碗放在了於絡的床頭。
“你醒啦?醒了就好了,之前是我不小心,我趕著逃命才不小心把你撞了下去。”女生伸手動了動於絡被包紮的地方,包括剛剛因為於絡過度動作而又錯位的頭骨,女生也一臉平靜的將它裝了回去。
“你傷的太重了,先把這藥喝了。”女生小心的吹了吹湯匙裡褐色的汁藥,遞到了於絡嘴邊。
於絡心裡太多疑惑,張口喝了一口。
濃濃的腥氣在口腔裡彌漫開來,混合著濃濃的酒味。
“這什麼藥啊?怎麼裡麵還有酒啊?我是病人應該不能喝酒!”於絡指責道。
女生一臉委屈的攪動著湯匙:“這個是我們家裡的獨傳藥酒,我不騙你,你每天喝一個月傷就能痊愈了。你看不就是我把你從鬼門關拉了回來麼?“
於絡這才想起自己本來應該死了才對,這女生可能真有點本事,不然也不可能能將自己救回來。
“你既然這麼有本事,你有沒有本事治我的艾滋?”於絡匆忙問道。
女生好奇的問了句艾滋?
於絡無奈地扶額,心想這藥酒既然能治好自己的斷腿斷手,也許還能治好自己的艾滋也說不定。
“我叫於絡,還是謝謝你救了我。”
女生揚起一個甜美的笑容,如同還未涉世的孩童:“我叫花花。“
於絡的殘疾的確被治好了,除了他的艾滋。
花花這一個月無微不至的照顧著於絡,於絡雖然有時會對她發火,但她還是覺得於絡是個好人。
隻因為她把他撞下了20樓,他就連句責怪都沒有說。
直到那天,於絡帶回來一個女人,兩人在臥室裡睡了一個晚上,大半夜女人還傳來哭喊聲,花花本以為於絡是在發泄怒火在他人身上。直至第二天女人對於絡拋了個媚眼離開,花花這才知道他們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女人花花也有點了解,是個中學的女教師,沒想到過著那麼幸福美滿的日子,卻還要出軌。
花花心想:人類真是難以捉摸啊。
花花如此感慨時,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忙跑到臥室興高采烈的問正在穿衣服的於絡,你的艾滋好了嗎?
於絡的臉色陡然變得難看,他避而不答的態度已經是答案。
“可是你這樣會害了那個女老師的!”花花焦急道。
那天於絡第一次對花花真正發火,他讓花花滾,滾的越遠越好。
後來花花,再也沒有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