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吳邪的妻子和……(1 / 1)

同柳絮的交談並沒有讓吳笙獲得什麼信息,她也不是很關心這場多年前的謀殺,她隻是想沈翊給她查的消息還沒到,就被人找上門來了。

這讓她沒什麼好心情地開始了下午的課,又因為是基礎課,所以來上課的人又有很多,吳笙照例點名,然後再和每個人的臉對上,直到她抬頭看到坐在中間位置上的一個學生。不對,他不是學生。即使他穿著再休閒不過的衣服,坐在學生們的中間,他身上的那種氣質實在是與他周圍無憂無慮的學生們格格不入。

吳笙看著他,這個男人個子中等偏高,他有些瘦,但比起前幾年的時候已經強壯了許多,他有著尖尖的下巴,濃密的眉毛,而他的眼神——冷漠,疲憊卻又銳利無比,仿佛能夠刺破午後強烈的光線直鑽進對方的身體裡,但是在對視上吳笙時他又變得柔軟了起來,他對著吳笙點點頭,嘴角輕輕地勾起。

好久不見。

吳笙收回視線,帶著笑意道:“那我們現在就開始上課吧。”

下課了也會有不少得學生圍上來問美術史的吳老師很多問題,一開始的時候都還會矜持地問吳老師專業問題,後來學生們發現吳老師是一個很溫柔的老師後,課下也會問一些與專業無關的問題,就比如上次有學生問吳笙是否在幫助警察辦案,所以等到教室完全空下來以後,已經是下課半個小時後了。

最後走得女學生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坐在正中央的男人,然後向吳笙道彆:“吳老師再見!”

吳笙微笑著點點頭:“再見。”

女學生噠噠地走了,吳笙坐在講桌前開始收拾自己的電腦,坐在正中央的男人這個時候從階梯上緩步走過來,他輕聲說著,仿佛擔心突如其來的聲音會嚇到吳笙:“我從來沒想過你會有當老師的一天。”

吳笙合上電腦,噙著笑:“當老師還是挺好的,你可以試試。”

男人搖搖頭:“大概也不會有人找我去當老師的。”

吳笙就坐在那裡不動,等著男人走過來,她歪頭看著他詢問道:“沈翊找的人是你嗎?方木?”

名為方木的男人笑了笑,“沈翊說他剛入職就查,有些不方便,所以就拜托了我查一下。”

“哦,那你應該找機會讓他請你吃一頓飯,這事可是讓我欠了他一個人情呢。”

“你的人情,這可真是很賺。”

吳笙微笑:“你怎麼來杭州了?”

方木的眼神往地上斜了一眼,然後正準備開口就被吳笙打斷了:“說實話,你知道的,彆對我撒謊。”

方木歎了一口氣,“我昨晚上查了一下,然後發現你要查的那個人買了來杭州的票,我就請了一天假。”

吳笙頓了頓,又道:“抱歉...讓你費心了。”

方木搖搖頭,他想緩解一下氣氛,於是主動提道:“順便聽了吳老師一堂課,受益匪淺。”

“庫布裡克和皮埃爾·考特的《沉思一刻》嗎?”吳笙擺出一個微笑的表情,然後略微頷首抬眼看著方木,“就是這樣。”

“明亮的色彩來製造異樣的恐怖感。”方木搖搖頭,“你沒那麼恐怖。”

他說完突然意識到這不就是吳笙繪畫的特點嗎?他抿唇又轉移了話題,“你查那個叫柳絮的人乾什麼?我看過她的信息,很....普通。”

“有多普通?”吳笙反問道:“我以為你知道越普通的人越有問題呢。”

方木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根本沒有那種說法.....柳絮,上海本地人,父親是退伍軍人,上過戰場的那種,母親是家庭主婦,而她本人已婚未育,沒有任何犯罪記錄。”

“那你知道她在哪裡工作嗎?”

方木注視著吳笙,有些無奈地回道:“你是在侵犯個人隱私,你知道嗎?”

不是我在侵犯,是你在侵犯

吳笙心裡這麼想的,但是沒有說出口,她隻是挑挑眉:“那你知道她也在侵犯我的個人隱私嗎?”

方木看上去更煩悶了,他抬手揉了揉額角,歎了一口氣:“她現在沒有工作,但是三年前在和生醫院工作,後來辭職了。”

“那她大學畢業於和生醫學院嘍。”

方木一臉你都知道了還問我乾嘛的無語表情。

吳笙卻沒有笑,她隻是看著窗外馬上就要落下的太陽,輕聲道:“1999年的時候,我和柳絮的一個室友通過信。”

聽到吳笙提到“1999年”方木就感到胃裡仿佛有鞭炮在裡麵炸開了一樣,這麼多年了,這麼多年了,隻要吳笙一提起以前的事情,他就總是感覺不舒服,他嗅了嗅空氣,仿佛還能聞到那時汽油的味道和焦香的氣味。

方木的胃裡一陣抽搐,想要嘔吐,但他忍住了,他隻是默默地注視著吳笙,聽她講下去——“但是後來就沒有了,我忙著考研,就再沒通過信,後來柳絮就發現了我,她找到了我,告訴我前段時間那個女孩去世了,請我去上海吊唁她。我嘛,她當時一個陌生電話打來給我嚇一跳,又是上海,我不熟悉,所以就拜托沈翊幫我查一下啊,誰知道他又甩手交給了你。”

方木默默地注視著她,他再清楚不過吳笙說謊是什麼樣子了,於是他無奈地指出:“說實話。”

“實話就是這樣,你愛信不信。”

吳笙不再與他對視,而是探頭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一眼手表,“你今天走嗎?”

方木也不再和她爭執,而是回應了她的問題:“走,兩個小時後的高鐵。”

“那跟我去吃個飯?”

“你還去上海吊唁嗎?”方木反問道。

吳笙想了想:“有可能吧,看我課表安排。”

“那就等你去上海的時候再吃這頓飯吧。”方木看了一眼手表,“我送你回家。”

吳笙挑眉,“正好,你還沒有見過米粒吧?。”

方木腦袋遲鈍了一下,他緩緩問道:“米粒?”

吳笙笑了一下,揶揄道:“我的女兒呀,該不會忘了我已經結婚了吧?。”

方木怔愣住了,他注視著吳笙,遲遲說不出話來,他隻是下意識地覺得,吳笙就是吳笙,是那個不遠萬裡從杭州來吉林幫助他的吳笙,是那個會在深夜的淩晨對著他哭泣的吳笙。

他下意識地忘記了在吳笙身邊已經多出了一個人,甚至是兩個人的陪伴。

他反應了好大一會兒,才露出個吳笙熟悉的微笑,“米粒她的大名,叫什麼?”

彙佳幼兒園正值放學的時間點,小朋友們正乖乖有序地坐在教室裡等著家長們來接,每個班的負責老師也一邊和家長打招呼一邊將小朋友們交到家長手裡。小蘋果班的陳老師朝外探了探頭,輕輕地“咦”了一聲,引來旁邊的小劉老師疑惑道:“怎麼了陳老師。”

年輕的小陳老師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招呼道:“快來看帥哥。”

小劉老師也好奇地探過去,就看見園門口走進一個年輕人,說實在的過來接孩子的大部分都是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但是父母親自來接的也不是沒有,隻不過這個年輕人的容貌對於“父母”這個稱呼來說,還是顯得年輕了一些。

他的身材修長,穿著棕色的夾克,褲子是一條偏緊身的牛仔褲,腳踩一雙和皮夾克同色係的馬丁靴,顯得整個人腿又長又細。

好衣品!

小劉老師在心裡暗歎道。

他緩緩走進幼兒園時,也看清楚這是一個很俊秀的年輕人,他膚色偏白,走進來時夕陽灑在他的麵孔上顯得他很是溫和內斂。

好帥一男的!

小陳老師也在心裡暗歎道。

兩個人四目相對,同時發問道:“這是你們班小朋友的家長嗎?”

兩個人齊齊搖了搖頭:“不是我們班的/從來沒見過。”

小陳老師疑惑道:“這是哪個小朋友的哥哥來接小朋友放學嗎?”

談話間帥哥就走了進來,直奔她們二層,小陳老師和小劉對視一眼,心裡都在想著這該不會是她們班哪個小朋友的哥哥吧?一時之間兩位單身的女老師眼裡精光四射。

嘿嘿帥哥,是幼兒園裡少見的帥哥。

兩位老師就這麼目視著帥哥走過來,他甚至還禮貌性地衝著兩位老師點了點頭,。

小陳老師心想近距離一看果然是個正統大帥哥,這溫和如玉的氣質鋪麵而來!帥哥帥哥一定來接我們班的小朋友!

小劉老師也在心裡呐喊了來我們班來我們班!

然後衣品很好的帥哥徑直穿過兩位老師直奔走廊最裡麵的小葡萄班。

兩位老師心涼了一半,但還沒有完全涼,兩個人都朝那個方向張望著,看著小葡萄班的負責人副園長謝老師和這位帥哥交談,謝老師微笑道:“來接小米粒的是吧。”

帥哥聽見“小米粒”這三個字就微微地笑了起來,就像是三月的春風吹在西湖湖畔,蕩起一陣陣波瀾,帥哥點點頭,“我來接我們家小米粒。”

謝老師朝教室裡叫了一聲:“吳晨希小朋友,你爸爸來接你了。”

兩位老師的心徹底涼了。

原來帥哥已婚有娃,老婆還是隔壁全園最可愛的小米粒的媽媽,兩位老師都不約而同地想起隔壁米粒媽媽來接送孩子時的風貌,隻能含淚說一句:好配!我嗑!

教室裡傳來一聲甜甜的“好的老師”,然後就聽見“蹬蹬”的腳步聲,全園最可愛的小姑娘就撲到了帥哥又細又長的腿上,帥哥都不帶猶豫地將小姑娘一把抱了起來抱到懷裡,開心道:“吳晨希小朋友!有沒有想爸爸?”

吳晨希小朋友在爸爸懷裡興奮地蹬著腿,抱著爸爸的帥臉極為興奮地一頓亂親(這讓她爸幻視自己是不是抱了一隻小狗崽正在興奮地舔他一臉口水),然後大聲地宣布道:“我超想爸爸!我最想爸爸了!全世界我最想爸爸!全宇宙我最愛爸爸啦!”

吳晨希她老爹的眼淚差點被閨女一句話給整出來,他緊緊地抱住了閨女,回應道:“爸爸也想你啦。”

吳晨希臨走的時候騎在她爸爸的脖子上,很是神氣地向園裡的每一位老師告彆,她一邊告彆一邊還不忘向彆人炫耀:“陳老師再見!我爸爸是不是很帥!劉老師再見!我爸爸是不是個子很高!王玥玥再見!我爸爸今天要讓我騎著回家哦。”

吳邪自認為經曆這麼多年風風雨雨他的臉皮已經厚到可以讓他無視一切尷尬的事情了,但他沒想到接他閨女一趟鬨了個大紅臉,如果有地洞的話他一定會帶著吳晨希小朋友鑽進去的。

吳邪無奈之中帶著點尷尬帶著吳米粒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問道:“放學了你餓不餓。”

坐在他脖子上的吳米粒小朋友想了想,雙手搭在她爹的腦袋上:“我不餓,但是我想吃東西。”

“那你想吃什麼?”

“嗯....我想吃冰淇淋和漢堡包!”

吳邪有些懷疑:“媽媽讓你吃嗎?”

“爸爸不讓嗎QAQ”

吳邪的心痛了一下,吳笙冷冰冰的表情隻在他腦子裡閃過一秒後就被女兒可憐兮兮的表情所替代了,他顛了顛吳米粒,招來吳米粒興奮的笑聲後也笑道:“讓,爸爸今天就帶我們米粒吃冰淇淋和漢堡包!”

吳米粒超級興奮:“好耶!爸爸最好了!全宇宙我最愛爸爸!”

閨女,彆說了,再說你爸就真的要淚灑現場了。

酒足飯飽(不是),吃完肯德基後吳邪單肩背著吳米粒的背包,懷裡抱著吳米粒往家裡走,日落西山,華燈初上,吳邪一邊走著一邊看著懷裡的閨女,偷偷地掂量了一下發現半年不在家,閨女變大了一些。

意識到這點他的好心情又沒了,他想小孩子這個時候幾乎是一天一個樣,下次再回來的時候吳米粒又是什麼樣子呢?他想起他和胖子打電話的時候胖子說他,說他再不回家看看,就變成了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閨女相見不相識,笑問大爺你是誰。

他一邊罵胖子讓他少放屁他和他閨女心有靈犀一點通,隔三公裡開外他閨女都能看見他,胖子嗬嗬地笑了敢情您這不是小棉襖您是生了個鷹眼,三公裡開外一槍一個是吧。

吳邪說放他娘的屁,不許說我們家米粒是鷹眼。

胖子說他是個傻爸爸。

這是實話,他從一開始就拒絕不了吳笙,那麼當他看著和吳笙一模一樣的眼睛的米粒,也無法拒絕,可能這就是命吧,他注定就是她們母女的。

然後他又想如果閨女認不出他是誰,他真的會哭的。

吳米粒玩玩具的手停了下來(吳邪又在給吳晨希買玩具!),她彆過身子很認真地看著吳邪,騰出一隻手摸了摸吳邪的下頜骨,又摸了摸他的臉,很是認真道:“爸爸,你是不是很辛苦啊,你瘦了好多呀。”

吳邪愣了一下,然後很是勉強地笑了一下:“對不起我們米粒,過年的時候沒有回來。”

吳米粒用貼她媽媽的方式伸出手環著吳邪的脖子,貼著吳邪的臉蛋軟軟道:“媽媽說爸爸這麼忙是為了我們的家,爸爸沒有對不起我,我有時候不乖隻是因為我想你了。”

吳邪心說我真的要當街哭出來了,胖子你個王八蛋我閨女才不是什麼三公裡的鷹眼,我閨女是全天下最懂事貼心的小棉襖,她就算現在要核彈頭我也能去給她偷一個。

吳邪抱緊了米粒,“謝謝米粒這麼理解我,真的謝謝。”

米粒輕輕地親了親吳邪的臉頰:“爸爸在外麵很辛苦,也要注意多吃飯呀。”

吳邪深吸一口氣控製著自己的心情,他生怕自己一個激動脆弱的鼻黏膜就要噴血,那就太尷尬了,也因為胡思亂想著這件事而穩住了自己差點當街哭出來的心。

“謝謝米粒這麼理解我。”吳邪的視線凝視到街邊的冷飲店裡,“走,爸爸帶你吃冰淇淋!”

就這樣,吳米粒左手玩具,右手冰淇淋地,整個人還被吳邪抱著杵在小區門口對麵,她興奮地在老爸的懷抱裡張望著,然後看到一個場景突然“咦”了一下,吳邪抱著她往小區裡走:“怎麼了?”

“是媽媽。”

吳邪心想肯定是吳笙下班回來了,他轉身要找吳笙的身影,卻聽到女兒在他耳邊幽幽道:“那個叔叔是誰呀?他和媽媽走的好近。”

吳邪:??

吳邪抱著孩子轉身欲要向吳笙問罪,就和吳笙的視線直直地對上了——吳笙身邊是站了個男的不假,但他抱著女兒,女兒左手上拿著肯德基的玩具,右手上拿著新鮮出爐的冰淇淋更是證據確鑿。

吳笙的視線先是落到吳邪身上不到兩秒後就準確地鎖定到了吳米粒手上的冰淇淋和玩具,再看向吳邪時的視線已經變得格外的冷酷了。

她扯出一抹禮貌性的微笑向旁邊的男人介紹道:“這是我的女兒吳晨希,小名米粒,這是她的爸爸,我的丈夫,吳邪。”

她冷冰冰地看向吳邪,又轉頭介紹道:“這是我大學同學,方木,你們婚禮上見過。”

吳邪回想了一下吳笙剛剛那個眼神的含義——等人走了我再收拾你。

他頓時感覺自己的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