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越描越黑(1 / 1)

宋嫋一愣,下意識往正門外看了幾眼。

見沒有人,才抬頭對上顧遠祁陰鬱到將要滴出墨水的麵容。

宋嫋出聲:“我來是為了你。”

“為了本王還是那個野男人,你自個心中清楚。”顧遠祁咬著牙嘖嘖稱讚,“那小白臉長得是不錯,倒是你喜歡的一掛,就是不知和江子瑜比起,在你心中又有幾分重量。”

府中的人聽到兩位主子為了一個外人吵架,都恨不得天生沒長耳朵,連連退到一旁,留下空間給他二位慢慢爭論個夠。

“他當初暈倒在巷子裡,我和紅豆剛好路過便瞧見他滿身是血,便搭了一把手和車夫送他去了醫館。你若不信,府裡的賬本還有醫館支出的記錄,而且車夫是王府裡的人,他們在膽大包天也不敢瞞著王爺您,大可去問問好自證我的清白。”

“救人便救人,你又為何對一個男人留名道姓,他又為何在外到處喊著你的名字,進了王府,又嚷嚷著要見你。”

宋嫋又怎會知道長風怎得想,他的皮囊是上乘不錯。但那人心卻是黑得。估計是跟前世一般失憶了,起來看見第一個人便認作恩人,等後來再與他一說認錯了恩人,定要狠狠報複回來。

所以宋嫋為了防止前世報複,今生留個名怎麼了,她又不是什麼大聖人,做好事不留名白白被人代替,撈不到一點好。

宋嫋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她隻是見不得人死在她麵前,至於其他的,眼不見心不煩,她又何須操勞不相關的人。

顧遠祁盯著宋嫋毫不在意的臉,勢必要找出半點破綻看出點所以然來。

結果什麼都沒有。

難不成真是他想多了。

“下次莫胡亂救人,還鬨到王府來,給旁人看到不好。”

提到旁人,管家左右瞧了瞧,都是王府裡的人,而且門也關上了,怎麼看都不是在說他們。

宋嫋心中一軟,她從前冷落顧遠祁,難免會讓他沒有安全感,雖說平日裡是冷了些,但昨晚大半夜的來找她,明顯是放心不下,又不好說出口。

她笑著抱上顧遠祁的手,乖巧道:“夫君莫要生氣了,生氣會對身子不好,妾身如今都是你的了,你難不成還要為了旁人而氣壞了自己?不值得,不值得。”

宋嫋是在說他愛生氣嗎,她難道不明白要和其他男子保持距離嗎?

回了瑞雪堂,宋嫋癱在美人榻前,緊繃的神經在回府的那刻鬆懈。

顧遠祁還有公務在身,麵色深沉去了書房。

他們進蘭芷宮時什麼也沒帶,出來時帶上先前的衣服可謂兩手空空頗為瀟灑。

皇上發生什麼意外沒確定凶手前都不會輕易定罪,宋嫋本就是無妄之災,留在宮中也是為了陪伴太後,好儘妯娌情誼。

江子瑜手裡有太後的玉佩,顯然他已經依附太後,幫她的鬼話自是一句都不可信。

那他帶來的那份桃花糕……

“紅豆,你們回來的時候帶上那份桃花糕了嗎,快將它拿出來!”

宋嫋猛然站起身,神色凝重走到桌邊。

紅豆被嚇得一個激靈:“我和陳嬤嬤回來時都檢查了遍,沒有那份桃花糕。”

“那蠟燭呢,昨晚點得,粉色的那根蠟燭。”

粉色蠟燭也有問題,昨日她渾身燥熱就是聞了蠟燭的香。

“今早離開的時候,奴婢和嬤嬤將蘭芷宮的東西都放回了原位,王妃要蠟燭是有什麼事?”

“不過桃花糕是江公子送來得,又事關皇上一事,想來當是王爺拿回來了罷。”紅豆想了想。

既然不是她們拿得,那便是顧遠祁拿來得了。

宋嫋聽她這一說,提步走到書房。

門客見是她來,小廝見是她來,對內通報一聲不等裡頭人回應,推開書房的門等她進去。

顧遠祁放下藥碗,站在邊上的門客紛紛閉上嘴。

宋嫋拿眼神示意了一下顧遠祁,他笑:“本王這無需你們,都下去罷。”

“夫君。”屋內隻剩宋嫋和他,宋嫋提著裙子撲進他懷裡,問:“您有瞧見在蘭芷宮的那盒桃花糕嗎?”

顧遠祁又念了聲:“桃花糕。”

“嘖。”那不是江子瑜送她的嗎,“他送你的就有這般好吃?要你念到現在?本王瞧你念得不是糕點,而是他那個人!”

幾近乎吼得從他嗓子裡發出。

宋嫋垂下頭,問:“你便是這般想我的嗎。”

並沒有預想中的委屈和哽咽,以平靜的口吻問顧遠祁,但現在兩人顯然不能坐下好好談話。

解釋過一遍的話,第一次聽不進去,後麵再解釋都不會聽進去,隻會讓誤會更深,隻是增深曲解。

顧遠祁扶著桌角,捂著素帕抵著喉嚨裡的癢意,壓抑著咳嗽聲,等拿開素帕時,是一灘猩紅的血跡。

宋嫋靠在椅子上,見他盯著帕子出神,剛站起身去看眼時,顧遠祁將素帕揉成一團丟在一旁,唇色帶著點殷紅。

“來找本王是為何事。”

宋嫋彎了下唇,顧遠祁等著她開口,見小姑娘眼眶裡閃起了淚花,悄悄咽下水,伸出手的那刻。

帶著溫度的淚珠砸在他手上,深深思考後。

將人攬在懷裡:“是我話重了,嫋嫋莫哭了。”

宋嫋哭得越來越委屈,顧遠祁手忙腳亂拿帕子為她擦眼淚。

軟著語氣:“是我錯了,不該胡亂猜測你和江子瑜,有什麼事和為夫說,為夫替你解決可好?”

“嫋嫋,嫋嫋。”

一聲聲喚得溫柔如水,宋嫋發泄完心中的情緒,時刻掛念著心裡的事。

“謝太後說皇上吃了我桌上的糕點才會昏倒,說我是謀害皇上的凶手,江子瑜給我送來得糕點,說是宮宴那晚,我桌上的糕點。”

宋嫋紅著眼,問句糕點便炸,哪還有外頭傳得,生殺予奪不可一世的模樣。

還要將氣撒在她身上!

“我和紅豆都沒有將糕點拿回來,怕裡頭有什麼意外,才想著來問問你,哪知道……哪知道要受你這般責問。”

“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嫁來王府!”

這句話是宋嫋的氣話,顧遠祁如今一心放在宋嫋的眼淚上,顧不得生氣,直接上身將她的氣話堵了回去。

小姑娘的唇很軟,明明是十七歲的年紀,從前也見她喜歡清麗的顏色,怎的自嫁了人後,總穿些不合年紀的衣裳。

“這些衣服都是哪來得。”

顧遠祁鬆開她的腰,江子瑜的事還沒翻篇,不代表不能關心下自己的小妻子。

宋嫋唇角微微彎曲:“都是府裡的衣服,和我從前的衣裳相較,總是不太合宜。”

她從前喜愛清麗時興的款式,追尋的都是當今姑娘們喜歡的。

如今來到王府,衣服都是宮裡趕製送來得,顏色深沉,和宋嫋帶著稚氣的麵容相配,隻覺彆扭。

顧遠祁在心中幾下,敲打了李嬤嬤一番方知是太後命人所送。

先帝好美人,不保他心中對宋嫋沒有此意。

縱使從前宋嫋堪堪十四。

宮裡的速度要比他們所想快上許多,王府的馬車風風光光行至宮門,換了威風凜凜的烏騅,一路奔至九龍殿。

謝太後芳年二十七,美人如畫慵懶倚在高殿上的龍椅,鳳簪輕輕晃著。

擱下手中的筆,道:“攝政王來了,哀家隻覺滁州易水鎮一事不妥。王爺身居高位受食邑俸祿,還未查清禍因,匆匆趕回至滁州百姓不顧,身居高位未行身上職責,怎配高居攝政王一位!”

謝太後鳳袍加冕,金冠鳳簪步搖落在耳邊,拿起桌上的奏折高高舉起,率先發難。

“滁州那個人不長眼的寫得奏折,本王昨兒送太後的壽禮娘娘瞧了嗎,若是沒瞧,先去瞧眼再說也不遲。”

遊含昨兒與她提起過壽禮一事,不過謝太後不過二十七,便被底下人恭維壽比南山福如東海,聽得不悅自也是由底下人看後,再那些金貴的,或稀奇的獻上來。

常熙屈了屈膝離開離開,顧遠祁出聲攔下,呷了口茶:“娘娘若要看,便要自己親自去看才能體會本王其中的用心良苦。皇上病重,身為臣子自當以皇上為先,娘娘如今掌宮中事務,垂簾聽政,但陛下尚在,娘娘也不當越過皇上,坐在這九五至尊的地方。”

太後麵色難看,宮裡無人敢阻她,見著又如何,還不是以她為天,奉她為主。

“攝政王身為臣子,自該儘臣子本分,而非越過皇上,來乾涉哀家。”謝太後冷冷笑著。

金碧玉輝之下,是殿中嫵媚千嬌,受萬千權勢滋養的女人。

謝太後蘭語輕吐:“王爺這般說,哀家便要去親自看看這份禮物,才能知曉王爺其中的用心良苦。”

顧遠祁起身行禮,等太後離開,站在身後的青衣男子入了九龍殿內室。

顧承業見有人進來,張了張口,瞧清楚來人瞬間熱淚盈眶:“皇叔。”

青衣男子行禮後,搭上錦布纖指把在皇帝的手腕脈搏。

殿中靜謐,耳邊隻聞小皇帝急促的呼吸聲。

長樂宮的一聲尖叫徹底皇宮的寂靜。

井條有序的皇宮逐漸慌亂,宮人雜亂的腳步在白玉階前噠噠作響。

隻留九龍殿燃著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