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1)

“下山的那條路被樹擋住,委屈一下,我們走另一條路回家。”

顧遠祁收好宋嫋的物品,聽下人來報時心都跟著揪在一塊,好在還有其他的路能夠下山回去。

宋嫋想回家,他自是不願讓她多等,回時路要比來時路艱難些,但也並非走不了。

宋嫋的氣性時而嬌氣,時而又執拗堅定。在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後,顧遠祁也顧不上什麼雨路難走,什麼王爺王妃千金貴體,路上都是泥濘有違皇家儀態。

都冒著雨下山走路了,還管什麼儀態不儀態,當下便嗬斥了幾個多嘴宮人,各人手裡分了些東西,撐著傘便離開了。

顧承業知曉後雖有不舍,但他身份不同,龍體自比旁人金貴不少,一到下了雨身邊宮人都是小心翼翼,唯恐小皇帝淋了半滴雨。

“今天中午打傘的宮人怎這般不知輕重?竟敢在為皇上撐傘的時候走神,害皇上淋了雨,衣服都濕了大半!”黃巧兒翹著纖細小指,不忘把傘牢牢遮住顧承業,“皇上放心,這種做事粗心的奴婢,奴才已經命人將她趕走,絕不會汙了您的眼睛。”

顧承業稍下腳步,稚嫩的小臉上寫滿了怒氣,捏著手裡的拳頭:“誰讓你擅自做主的!是朕讓她把傘撐好,不能讓自己淋了雨。朕都沒處置她到讓你先處置上了,皇位上坐得是你還是朕?”

黃巧兒怕小皇帝濕了身子一直把傘往人身上靠,自己身子被淋了大半都顧不上,這會被訓斥著早嚇破了膽。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等過會回去,奴才立刻把她調回來,再給孔姑娘賠禮道歉,皇上息怒。”

顧承業從前沒對那個宮女上心過,黃巧兒作為謝太後身邊的大太監,自是不費餘力的將人查了個清楚,最後再到太後麵前把關。

若謝太後不阻撓,憑顧承業維護的樣子,等將來到了年歲,隻要還保持著這份情誼,小宮女必會前途不可限量,定要先抱上大腿,先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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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並不好走,宋嫋、紅豆還有陳嬤嬤幾日互相攙扶著慢慢走那泥濘不堪的路。

每次等顧遠祁伸出手時,宋嫋借他幾分力從小破上蹬下來,不忘回頭照顧受傷的紅豆。

礙於紅豆腦袋上的傷,宋嫋本想在這多休息兩天。但她想回家的情緒太過濃烈,手下人動作很快,物品衣服都被理好,紅豆不願因為自己,而打亂宋嫋的計劃。

如今的景象便是——顧遠祁在後麵一隻手扶著她的腰,一隻手舉著傘,宋嫋麵對紅豆扶她從這個小坡跳下來,手上的傘將兩人都遮住了,等她下來後,宋嫋回首繼續跟在他後麵。

才發現顧遠祁背後濕了大半,拿帕子擦拭著衣服是水。

皆是徒勞。

顧遠祁時刻關注著宋嫋的一舉一動,拉住她的手,語氣溫柔:“不用自責,紅豆傷了腦袋,我身為健康的男子,怎能和傷員搶傘,淋點雨不打緊的。”

他咬緊健康二字,紅豆是為了保護宋嫋,才會被打了腦袋,如今傷未好跟著他們淋雨趕路。而顧遠祁將傘偏向紅豆,也是因為她腦袋上的傷。

“我是怕你受了涼,身子會難受。”宋嫋勾著他的小指。

趙安識相的從後麵擠到前麵來,接手宋嫋的工作,和陳嬤嬤一塊照顧起紅豆。

她好似乍然回春,即便是再大的雨,再見不到頭的路,隻要身邊有人堅信著,有人相伴著,一切都是晴空萬裡,撥雲見日。

顧遠祁心情大好,拉過宋嫋在本就崎嶇不平狹小的小道上,攬過她肩膀,在她耳邊輕輕呼氣,狹長的眸子一挑,像一隻有著紫色毛發,妖豔多姿的男狐狸精。

男狐狸精開心地搖搖尾巴:“嫋嫋是在擔心我嗎,那往後要多多擔心,因為你一擔心我就會心疼,就會懊悔,往後自不會淋雨受涼。”

宋嫋耳尖一顫,濕熱的氣息流轉在耳邊,身子不自然的一縮,紅著臉仰起頭,讓雨絲打在臉上好讓自己清醒清醒。

陳嬤嬤幾人跟在後麵,全都自覺低下頭,專注於眼前的路,無人敢去笑越走越快的兩人。

下了山,早已有馬車等候,顧遠祁一路上照顧著她,衣擺被濺了大片大片的泥點,也好在如今要回府,正好洗去身上的疲乏。

回府後,宋澤夫妻私下裡打聽到在寺中的隻言片語,為保兩府門麵,還不等事情鬨大便很快壓了下去。

謝太後金口玉言是幾個到寺中偷銀錢的小賊,如今有人故意將消息散開,但明顯又不敢鬨得太大。

宋澤抓住背後的乞兒後,越想越不對勁,宋嫋如今是皇家人,太後和她不對付,也不會不顧皇室的顏麵去散播言論,不然也不會一句話輕輕拿下,最後單單打了幾個宮人。

他自認為在官場上圓滑做人,即便身旁都是修煉得道的老狐狸,也不會去害宋嫋啊!

禍不及家人,難不成是宋嫋惹了誰,方使了後宅中見不得光的手段。

那更不能留了,宋嫋心地純良,羅宜將這個女兒培養得是名門閨秀,但在其他手段上,和旁人比起差了許久,定會吃不少虧。

“宋大人,王爺和王妃剛回府,今日不見客。”宋澤吃了一個閉門羹。

在外院的正廳中繞了幾圈,前去稟報的小廝回來,恭敬回稟:“宋大人,王爺和王妃剛從寒山寺回來,正是疲勞乏困的時候,如今下了令,兩位主子都需要休息,您先請回吧。”

宋澤得了消息,頓下因焦躁而不停繞圈的步子,微微拱手,道:“既如此,就不叨擾王爺、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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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去身上寒氣,宋嫋窩在被褥中翻看詩書。

屋中點了粉色的蠟燭,宋嫋眼前一陣恍惚,嘖了聲,指著蠟燭道,想了想,“將蠟燭都收在櫃子中,留一根在屋中點著。讓黃豆來我屋中,這些都交由她來做吧。”她拿起炕桌上的糕點,從床上下來,繞過屏風走出內室來到外室,窗前的影子踮著腳,豎起耳朵努力偷聽。

宋嫋吃完手中糕點:“榴花喜歡偷懶,隨意找個由頭將她調到外院,紅豆身子不便,往後將綠豆和黑豆提上來。黃豆多盯著點。”

她特意壓了聲,吃了幾塊糕點淨手後,被從屋外回來的男人抱在懷中,拿帕子擦掉嘴角的渣,親昵地啄了下。

“你莫要不知羞恥,本王妃剛剛洗得澡,又要被你弄臟了。”宋嫋避開他,一溜煙跑回床上。

宋嫋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後隻把自己想得暈乎乎,小臉紅了一圈,閉上眼睛都是白日裡,顧遠祁撐著傘在她耳邊吐著熱氣喘息得模樣。

男人膚色白皙,身材挺拔而頎長,穿著衣裳不顯其中是何種風光,但隻要入了夜。

宋嫋想看,就能在帳中自行品味。

不愧是道行高深的男狐狸精,都要將她五迷三道了。

與其說是她在順和著顧遠祁,不如說是顧遠祁在遷就她。

就如那句喜愛者自是甘願為她等待,所以隻要她回頭,顧遠祁便一直在她身後。

她愛得不是身為相府千金的宋嫋,也不是何種風華的宋嫋,單單是宋嫋這個人。

腦海中早已隨著記憶長河而模糊的身影逐漸重疊,重疊在她眼前。

是一盒桂花糖,還是那道始終念念不忘,在她腦海中留下太深印象的背影。

“在想什麼呢。”

低沉磁性的嗓音拉回宋嫋的思緒。

人都是往前走得,有一個全心全意待她的男子,宋嫋打定了心和她好好過日子,纖長的手指一勾,笑得明媚:“我在想,夫君生得俊美,在床/上也不錯,是能做我夫君的好料子。”

宋嫋又是一溜煙,把被子裹在身上,將人縮了進去,閉上眼:“我困了,要歇息了。”

顧遠祁戳戳宋嫋露在外麵的肌膚,宋嫋翻了個身,後麵任憑他怎麼戳,都不帶給個回應,等他停下來時,宋嫋早已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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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什麼時候下山的!”羅綺捏著侍女的手腕。

侍女吃痛,忍著扭曲得麵容耐下心一一回答她的問題,等羅綺不注意時,立刻把手抽回來,揉著被掐著青紫的手腕。

傳言說得都不一定對,外人眼中的羅綺是多麼天真無邪,心地善良,對待下人友好,隻有真正到了她手下乾活,才能知道其中的真真假假。

裡麵真真假假又不是她一個小丫鬟可以說得,萬幸的是羅綺看起來對她並不滿意,等回了宋府,她也好脫掉這件差事。

她受不住羅綺的心地善良,這等福氣還是給彆人受吧。

地上碎渣被清掃乾淨,連著好幾次的打擊,如今生氣過後,自己慢慢平息下來。

“躲過了這一次,難道還能躲過十次百次千次?”她手裡的簪子慢慢被彎折成兩段,“當”一聲掉在地上,“姐姐從前便是愚善之人,看不清誰真心對她,如今怎會突然與我生分了呢,看來是有人在我們姐妹中間搬弄是非,害我們兩姐妹離心了。”

“來日方長,有太後在,我會慢慢去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