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喬打開手機，右上角信號飄紅。
“15：06分。”
距他們醒來已經過了將近一個小時，經過一係列過激行為，前麵一群人才明白自己沒有升天並聚集起來討論。
他們臉上驚魂未定的神色還沒完全消去。
“誒誒，”他們蹲在陰影下，用隨身帶的物品湊合作扇子扇風，“小兄弟過來，咱們一起討論下現下什麼情況。”
行，謝喬也蹲過去。
“我就隻記得對著電腦屏幕，腦袋突然痛到要炸開，眼前一黑就倒過去了，”說話的中年人剛剛還在應激，一時認為是詐騙，一時認為是穿書，又狠掐了大腿確認不是做夢。
確實，眼前一黑就來到無人區這事，做出些失常舉止是完全正常的行為。
在他說話之前的中年阿姨則是自稱在擦拭窗台時，腳底打滑向前栽倒，接著睜眼就躺在滾燙沙海上了。
“我是在公交站台前等校車，眼瞧著一輛車向著站台衝過來，然後，然後睜眼就……”說話的女生牙齒仍在打顫，其實開口的幾位都有帶著顫音，這名女孩最明顯，她年紀也最小，看著十六七歲的樣子。
人群裡兩名中年人打起精神安撫她一兩句。
陰影下蹲著的人加上謝喬一共五人，三女兩男。
謝喬視線落到角落裡的抱膝靠牆的女生。
“在海邊玩，一陣海浪打過來。”
她穿著一件輕薄的白色吊帶長裙，是很典型的度假穿搭。
“我則是在火車站台前……”
“噢——”中年人指著謝喬身邊的拉杆箱，“怪不得你大包小包的啊。”
中年阿姨手中則捏著張帕子，擦拭窗玻璃用的，現在已經被沙漠的溫度烘乾了。
“返校嗎？”中年人沒話找話。
“是的。”
“噢噢，大學仔呀。”中年人指著謝喬的衣服，“我就說有股知識仔味呢。”
“不是，是老師。”謝喬一身黑白灰，他心想明明是很標準的，不會出錯的年輕老師穿搭……
中年人怪他不早說。
“那看來，咱們幾個都是在快死的時候傳過來的。”
中年以手指作筆，在幾人中央化了個思維導圖。
‘也不儘然。’
謝喬有點心虛，從背包裡翻出紙筆遞給他，中年人連聲道謝接過。
他是在工作中出的事，跟著傳過來的隻有手中的無線鼠標，沒什麼用，不過他還是揣在了口袋裡。
“唯一的共通點隻有即將死亡。”中年人在幾人遭遇上畫了幾個圈圈。
“會不會是需要通關，在這裡存活到某個目標，才能拯救現實中本來快死的我們。”
開口的是小女孩。
小姑娘平時沒少打遊戲。
“我不懂這些呀，”中年阿姨掐著帕子，“我小孩回到家沒看到我該怎麼辦呀。”
她認為出現在這是人為的，在十幾分鐘前和中年人一同崩潰，甚至以為謝喬是組織這場意外的成員之一來拉扯他。
“不是有那種新聞嗎？去廁所一趟出來在水麵上，結果是什麼節目組的惡搞。”
阿姨平時也沒少看新聞。
在場其他人又開始或多或少地崩潰，謝喬用力按了按太陽穴，但他直到現在才勉強從恍惚茫然中走出，有了點身處沙漠的真實感。
畢竟他同在場其他人不同，他隻是在站台上排著隊，低頭喝奶茶看手機消息的功夫，一陣熱風襲來，抬起頭就看到熱浪翻卷中幾名茫然驚惶失措的陌生人。
想到這，他低頭喝了口奶茶緩解口渴。
幾人視線或多或少落在他手中的飲品上。
謝喬打開背包，拿出一整壺水來。
教師的水杯夠大，他這壺水將近有兩升。
幾人道謝，輪流倒著喝了幾口，再傳回他手中時，已經少了將近五分之一。
這還是在眾人不敢多喝的情況，畢竟身處沙漠，世界上最乾旱的環境，水資源最珍稀的地方。
“唉，這可怎麼辦。”
中年人歎氣。
謝喬回頭，黃沙上出現了另一道人影，熱浪滾滾，走得進了才看清是名成年男性，對方一身白衫與西裝褲，襯衫袖口挽起，僅這一處小細節，消解了正裝的正經，整體給人一種閒適的悠然感。
一同出現在這沙漠中的一共有六人，第六人在其他人鬼哭狼嚎時就走遠了，謝喬那時發著呆，隱約看見他似乎往他們頭頂的岩石上去了。
角落裡的女生迎了兩步，他們是兄妹，長相相似，氣質也相仿。
男人手搭在她肩上，讓女生重新坐下。
“夜晚快來了，”他淡淡同女生說話，“目前我們沒有合適的落腳點，這是其一。”
但在場人都能聽清他的聲音。
謝喬明白他的意思，作為一名知識儲備充足的現代人，他知道沙漠的夜晚非常危險，除了驟降至零下的氣溫，還有趁夜間陰涼時活動捕食的肉食動物及毒蛇爬蟲，在這極端環境中生存的物種沒一個是他們惹得起的。
“其二，”他指著外麵的黃沙，“沙塵暴要來了。”
中年人跳起來，幾人跑到陰影界線處，遠處確實有一線渾濁，但離得太遠，看不大清。
“從岩石頂可以看清。”
男人指了指頭上，他們目前所處的地方是一座小岩山中間鏤空的區域，間或有一陣風吹過，比起外麵太陽直射的沙地要怡人很多。
謝喬驚詫於他的接受速度及驚人適應能力，在其他人在唉聲歎氣時，對方已經付諸行動應對當下環境，並提前觀察到危險。
“那我們要跑嗎？”中年阿姨無措開口。
“即使是車輛也很難跑過風暴。”
中年阿姨快哭出來了。
太陽已經落在了西邊天，留給他們的時間很趕。
謝喬跑到岩壁的背風麵，這一麵岩壁像被切平過般整齊。
“請問，可以躲在這裡嗎？”他湊到男人身邊開口。
對方看他一眼，抬手，從岩壁前開闊的黃沙劃到岩壁根，這算是個斜坡。
“風暴有可能會持續幾個小時，有被埋的風險。”
謝喬抬頭看向高地，那就是要上去了。
“上方的沙塵細小，更容易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