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臊眉耷眼的金毛 本來魏清秋是……(1 / 1)

本來魏清秋是要幫著邊辰意擺攤招呼的,但是看著攤位上東西碼得整整齊齊,價格也標好了,基本上沒什麼需要多操心的,和邊辰意比劃了幾下說了今天要接待學弟的事,就帶著丹澤爾往城裡去了。

邊辰意看著他們兩個往城門裡走,身影都被燈火照得暖黃。

猝不及防的,高大的金發男孩回頭看了他一眼,湛藍色的眼睛裡還有暖黃的燈影。

他想到目眩神迷這個詞。

【他的眼睛真漂亮啊。】

【對啊,就比我差一點點。】藍色的小團子在腦域裡神氣地晃了一下。

【就是看起來不太聰明。】邊辰意繼續補充。

【你說誰呢!】

……

城門內的景象比之城門外著實更明麗,繁燈如晝,盈盈的食物香氣四散。城門外已經算是遊人如織,走進來就是人擠人的寸步難行了。

磚石的道路兩側全是各類店鋪,賣紀念品的,賣花的,小吃店,應有儘有,吆喝叫賣的聲音此起彼伏。

“我就說不要帶相機吧,這麼擠,東西都拿不穩。”魏清秋回頭看丹澤爾跟沒跟上,發現他還是一副魂遊天外的樣子。

“怎麼,被城裡的熱鬨震住了?”魏清秋戳戳他的胳膊,“之前不是說要拍視頻素材記錄嗎,怎麼就傻看著?”

丹澤爾如夢初醒,慌忙從兜裡拿出手機。

手機外殼有些濕漉漉的。自從剛才從城門那邊過來,他的手就一直握著兜裡的手機,完全沒想起來拍素材這件事。他一直就是體汗偏多的人,一緊張起來手就發汗。

他學的是網新專業,一直有往自媒體這方麵發展,有自己的海外社交賬號,粉絲還小有規模。來到華國也開通了這邊的賬號,時不時拍點日常記錄。

他舉著手機拍,目光卻有些渙散。之前學到的那些拍攝技巧好像都忘得一乾二淨,往常都會在前置攝像頭下笑得陽光的大男孩這回沒了出鏡的想法。他的鏡頭對準的是晃蕩的人流和畫麵邊沿零星的燈火流光。

他在拍些什麼啊。魏清秋覺得他今天很不在狀態。從城門口進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之前不是還說要吃一條街嗎?這會兒看都沒看那些小吃攤。

“前麵有打鐵花的表演,過去看看吧。”

打鐵花是這邊花燈節的重頭好戲,看過的人沒一個說不震撼的。之前丹澤爾在城門口聽到的鑼鼓和歡呼就是從這邊傳來的。

手機拍攝的視頻裡,鐵花絢爛奪目,在黑夜中綻放出如同煙花般的絢麗奪目的金黃色鐵水。但是他現在心係彆處。

那雙燈影綽綽的鹿眼啊。

魏清秋還在和他介紹打鐵花的曆史淵源和原理。

“……打鐵花所使用的鐵水不同於火藥,它不會對大自然產生空氣汙染,且同樣具有煙花的效果……”

“你剛剛說,他是那種針線技巧的傳承人?”舉著手機的丹澤爾突然開口。

“什麼?誰?”

“我的意思是,我有點想了解,那種技巧。”

“啊,你說辰意啊。他那是汴繡,汴城傳承前年的繡法了。”

魏清秋有些搞不懂。早聽說這個學弟對華國文化很感興趣,經常把華國人都問得不知道怎麼回答,為此她還特意提前做過花燈節的功課,但是居然都沒怎麼用上。

汴繡啊……

“你要是感興趣的話,明天周末,可以帶你去繡坊看看。”魏清秋嘴角的笑意好像淡了些。

“Really?那簡直太好了。”

丹澤爾的興致一下子高了一截。

明天他要帶好攝像機!

魏清秋和他講了些繡坊的基本情況。

“Ok,其他的你就留到明天自己去看吧。”

……

等兩人從城內出來,之前在城門口坐著的人已經不見了。

他回去了嗎。丹澤爾看著空蕩蕩的城門角,後悔沒有早點出來。

“為什麼他,師、辰、意,不到城內來銷售他的手工藝品呢?”丹澤爾有些疑惑,這次他把這三個字念得很標準。

“那是因為,首先辰意他不是很喜歡來人很多的地方,平時就是待在繡坊裡,這還是他媽媽逼他出來擺攤的,來得晚走得早,還喜歡待在這種人不大願意駐足的地方,巴不得沒人來買東西似的。”魏清秋說著說著就笑了。

“其次,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對汴繡感興趣的。我是說,她看起來太古老,也太昂貴?也沒多大實用價值,人們可能會欣賞,但是很少願意消費。”

“曲高和寡?”

“差不多這個意思吧。在很多人看來不夠新潮,不夠有意思就是了。”

怎麼會沒意思呢。丹澤爾回憶起他隨手指著的那把扇子,上麵的圖案不算繁複,但是格外細巧靈動,素帛上的花鳥,正如素瓷般的青年秀美的臉,是最寫意的東方美。

突然他看到城門角落一個白色的東西。

湊近了撿起來看,是一塊手帕,邊角上繡著一隻金色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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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無風無雨,說不上晴朗,反而有些陰沉沉的。

古樸的老街裡,靜靜坐落著木質結構的繡坊,青灰瓦片,屋簷翹角飛簷,古色古香。門麵上有精美的雕刻,是吉祥紋樣和花卉的圖案。

巷子裡隱約傳來人聲,繡坊門外卻是安安靜靜。

丹澤爾舉著相機,感受到胸腔裡逐漸加速的心跳聲。

他們走進去,路過小片青翠的竹園,魏清秋熟門熟路地帶著他去了邊辰意所在的繡房。

屋內,茶香嫋嫋。一身天青素色長衫的人手持白瓷茶壺半彎著腰站著,鬆鬆垮垮綁著的頭發垂落過肩,矮幾上三隻小茶杯還冒著白色的霧氣。

霧氣四散,那握著壺柄的手可與白瓷爭色。

邊辰意感受到門口好像有風吹進來,一抬頭,人已經到了。

他半挽著袖,放下茶壺,站直了,唇角牽起,悠然清淺。

見兩人不動,他雙手鼓掌又平伸,掌心向上,往矮幾那一側一側移動一下。

“這是歡迎的意思。”魏清秋比劃了下什麼,轉頭和丹澤爾解釋,可他卻已經走過去了。

他用兩手的六指,捏起,不,直接是包住了小小的茶杯。下一秒,好像又被燙到,忙不迭地放下。

再抬頭,發現屋內的兩人都看著他。

怎麼了?剛剛那個手勢不是叫他過去喝茶嗎?還是他剛剛禮貌地微笑不是很禮貌?

等等,剛剛學姐說了什麼來著?

“我說,剛剛那是歡迎的手勢,oh,Denzei.”門口的女孩已經笑倒在門邊上了。

邊辰意也看懂了剛才的烏龍。他拿起桌上的手機,白皙修長的指尖在屏幕上跳躍輕點,英文打得飛快。

“這正是我所期望的。但是茶還有些燙,可以先放一放。”

“Oh,ok,That's all right.”Oh,Jesus,丹澤爾你在說些什麼!而且他聽不見,話都讓看熱鬨的人聽去了。

萬幸是茶水沒撒出來。

丹澤爾漲紅了臉。

【他挺有意思的。】邊辰意聽不到他說的話,但是能感受到眼前人的窘迫。

臊眉耷眼的樣子更像隻金毛犬了。邊辰意忍不住笑一下。

“咱們先簡單參觀一下吧。丹澤爾你可以把你的相機那好了。”魏清秋終於緩過來,衝邊辰意打了幾個手勢,就領著人來參觀屋子。

屋內四壁都掛了繡品,地上還堆放了些大的擺件。

說實話,打一眼看過去,完全就是一幅幅油畫,看不出是繡出來的。

“天啊,這真的是繡出來的嗎?”注意力被轉移,丹澤爾很快忘記了剛才的小尷尬,舉著相機就過去仔細端詳。

隻有湊近了,才看得到針線的紋路。室內的自然光下,還看得到絲線特有的光澤。金碧相射,錦繡交輝。

“天啊,這些都是你用那些針線繡出來的嗎?這簡直不可思議!”丹澤爾瞪大了眼,朝邊辰意看過去,沒拿相機的那隻手動作十分誇張地飛舞。

魏清秋主動負責了手語翻譯。

邊辰意打字回複。

“不是的,大一部分是我母親的作品。針就是筆,線就是色,一幅繡品需要按年來算,我一個人是完成不了這麼多的。”

邊辰意站在丹澤爾身邊。他身高不算矮,一米八的樣子,但是還是比丹澤爾矮了一截。丹澤爾很輕易就能看到他手機上的字。

他好可愛。低頭打字的樣子又乖又漂亮。他心裡有一個聲音這麼說。

“但是,為什麼這裡的作品,很多都是西方的題材呢?”丹澤爾原以為會有很多花鳥山水這類東方的紋樣,但是實際上居多的,是西方的古典油畫,甚至還有一張他國家總統的繡像。

魏清秋一愣,頓了一下,還是給邊辰意傳達清楚。

邊辰意攥著手機,好半天沒打出一個詞。

“其實,這也是汴繡魅力的一種證明吧。”魏清秋回答了這個問題。

邊辰意開始打字了。

“這些年在國內不是很受歡迎。很多人都忘記她了。”

丹澤爾覺得他這個問題問得不是太妙。

他們又走回矮幾邊喝茶。

“還是你泡的茶好喝。”

“是你也就喝過我泡的茶吧。”

【檢測到來自丹澤爾的深情值10點。】

魏清秋和邊辰意在一邊打手語,丹澤爾就捏著茶杯看他們言笑晏晏加密通話。怎麼每次看到學姐他就笑得這麼開心?對他就明顯更疏離。丹澤爾想起昨天這人在城門外遺世獨立的樣子,有些吃味。

他現在痛恨自己沒有把華國手語學好。

邊辰意朝他看了一眼。

【28,剛剛怎麼了嗎?】又是這熟悉的、莫名其妙的深情值入賬。

【……你對你笑容的殺傷力一無所知。】

【?】

【我是說,你以後可以多笑一笑。】

【哦。】邊辰意衝丹澤爾笑了一下。

他的臉又紅了。白人的臉紅起來真的很明顯,遮都遮不住。

有點可愛啊。

【我是說對女主笑!】

【知道了。】邊辰意幫丹澤爾加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