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列·希爾的挑釁被何昭昭記了一筆,她倒也不急,心知總有一天會有報仇的時機。
眼下她最關注的,則是已經呈現在她眼前的目的地——白百合星,帝都高等學院的所在地。
這艘承載著高等學院學子的專送飛船在白百合星的附屬空間站停泊,站內的工作人員早已等候在出口,給足了這些貴族子弟的排場。
何昭昭拒絕了接站人員要接過她的行李箱的手:“它自己能跟過來。”
接站人員收回手,落後半步綴在她身後,而何昭昭也不管他,隻自己抬步,往人群去向走去。她的行李箱咕嚕嚕地跟在她身後,像遊戲裡乖巧的跟寵。
沒有人肯給何昭昭一個正眼,她就像遊離在人群外的孤鬼一般慢悠悠地綴在人群尾巴後麵,走出站口,走進早早停在外麵接送的星球內航行飛艇裡。
等她上了飛艇,一隻手伸出來,掛著亮晶晶的手鏈的手腕細而白,攔在她跟前。何昭昭順著那隻手看過去,對上何琳娜的眼神。
“你為什麼不跟我一起坐?”何琳娜問。
何昭昭莫名其妙:“你不是要和溫斯特少爺一塊坐?”
何琳娜目光四下看了看,拉著她往角落裡走,一邊拽著她一邊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你是不是得罪希爾家的人了?活該你到處亂跑,不知道希爾家最討厭我們這樣的人嗎?”
何昭昭被她拽著也不反抗,隻一臉無辜:“我什麼都沒做好嗎?希爾小姐自說自話,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呢……”
“那你還去勾搭她的伴讀!”何琳娜氣急敗壞地壓低聲音,“什麼人該碰什麼人不該碰你心裡是沒點數嗎?”
何昭昭好整以暇地反問:“她的伴讀怎麼了,為什麼不該碰?”
何琳娜深吸一口氣,再長長吐出。她們已經抵達了何琳娜提前占好的位子,頂著淩亂黑發的約書亞靠在窗邊,笑意盈盈地看著她們。何琳娜衝著他笑,然後拉著她在約書亞身邊坐下。
“你不知道?”她偏過頭直視著何昭昭的眼睛,說。
何昭昭把自己的行李箱扒拉過來,慢吞吞地問:“我應該知道嗎?”
“加西亞·希爾的事情嗎?”約書亞在這個時候溫聲開口。
何昭昭抬眸,平靜的目光和約書亞探究的眼神對上了視線。
約書亞衝她友好地笑了笑,這位大少爺對何昭昭之前隱約帶著點不敬的態度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端的一副風度翩翩模樣。
何琳娜沒好氣道:“還能是哪件?真讓人不省心,偏偏去招惹加西亞……要是希爾小姐告狀告上去,希爾家怪罪下來可是夠我們喝一壺的。”
何昭昭是真不理解了:“加西亞碰不得嗎?”
“不是碰不得的問題。”約書亞耐心地解釋,“在貴族之間有個約定俗成的規則,一個人被作為繼承人的玩伴培養,相當於這個人是這個繼承人的所有物,彆人是不能輕易再去碰的。加西亞是加百列小姐的伴讀,在貴族當中幾乎是默認了他將是加百列的所有物,也就是她的禁臠。”
何昭昭若有所思:“那如果貴族結婚了,這樣的關係也會保持嗎?”
“當然。”約書亞慢悠悠地、理所當然地說,“這是貴族的個人財產。”
何昭昭嗤笑一聲:“個人財產。”
但她並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隻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何琳娜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知道了?”
何昭昭笑著說:“我知道。”
也隻是知道而已。
提貝裡烏斯:【所有物嗎……這我倒是有所耳聞。】
提貝裡烏斯:【貴族們會挑選自認為資質很好的孩子收到身邊教養,然後刻意培養養子養女和繼承人的感情,以達到類似於童養媳……這裡應該說童養夫的目的。】
提貝裡烏斯:【?你問奧古斯汀?事實上奧古斯汀作為前繼承人,確實是有這樣的存在的。但是他的伴讀被他釋放了。】
提貝裡烏斯:【我怎麼知道為什麼,跟我有什麼關係。】
提貝裡烏斯:【伴讀當然是可以被釋放的。這就相當於是主人家的奴隸,主人家可以自由決定放奴隸成為自由民,也可以把奴隸綁在身邊做牛做馬。大多數貴族都不會選擇釋放就是了,畢竟一者是他們的玩具,二者也是能用的人才,會輕易放走才怪。】
提貝裡烏斯收起光屏,抬頭看向窗外。這裡是海藍星所在的大龍星係主星,海光菊星,一個聞名遐邇的度假旅遊勝地,這顆星球以海光菊命名,星球的文化也幾乎圍繞著海光菊發展,大到球政廳logo,小到一個路邊飯店,都會帶上海光菊的圖案。
如提貝裡烏斯現在所在的餐廳,就在餐具上印了一個小小的海光菊圖案。
現在是工作日,街麵上的遊客也並不很多,他所等待的那個人穿著紅白相間的過膝裙,踩著白色的鞋,慢吞吞地穿越說說笑笑的遊人向他所在的餐廳走來。
她用了一些特殊的操作,用數據鏈模糊了自己的五官,遠遠看去就像一個人為製造的馬賽克,但哪怕是如此,她周身那樣特彆出塵的氣質也依舊在人群中顯得格外惹眼。
她四下張望一會,然後推開了餐廳的門。提貝裡烏斯收回了目光,過了一會,包廂門被推開。
紅白相間的長裙飄了進來,來人反手關上門,然後點了兩下自己手腕上的通訊器,那張被馬賽克覆蓋的精致漂亮到極點的臉在光線昏昧的包廂中露出來的一瞬間,仿佛整個房間都亮了幾分。
她將落到臉側的一縷淺金色頭發彆到耳後,水藍色的剔透眸子沉靜地倒映出提貝裡烏斯咖啡色的眼睛。
她整體的色澤很淺,淺色的頭發,淺色的眉,淺色的眼睫毛,連唇色都是淡淡的粉色,眉眼精致得恰到好處,身為斯拉夫人棱角卻並不如何淩厲,反而顯得更加立體出彩,眼波流轉,顧盼生輝,這樣東方式的形容放在她身上也絕不違和。
提貝裡烏斯每次與她對視的時候,都會想起他曾在阿爾卑斯山脈中見過的精靈。
她像精靈一樣,天生屬於自然,美而靈動,是造物主的寵兒。
“好久不見,萊瑞安。”精靈一樣的女孩兒輕輕開口,聲音悅耳空靈,說出的話卻相當犀利直接,“聽說你去給貴族當玩具了?”
提貝裡烏斯無奈地笑了一下,把眼前倒滿了果汁的杯子往她麵前推了推,說:“會有這個謠言我倒是不意外。”他頓了頓,說,“好久不見,阿納斯塔西亞,我想你現下過得並不如何好。”
“感謝我的前任老板,讓我淪落到這個地步。”阿納斯塔西亞歪著頭抱著手臂靠在椅子上,淺金色的頭發垂落在肩膀上,水晶般剔透的眸子閃過一絲諷刺,“你是這半年來唯一一個敢聯係我的人,看來你攀上了了不得的高枝?”
“話彆說這麼難聽,斯泰西。”提貝裡烏斯說,“忘了問你,你得罪的是哪家人?”
“還用說麼。”阿納斯塔西亞眯了眯眼,淡淡道,“卡佩家的小少爺萊尼爾。他想要我當他的籠中寵。”
“哦,萊尼爾,”提貝裡烏斯點點頭,“那也不麻煩。”
阿納斯塔西亞皺了皺眉,上下打量了提貝裡烏斯一眼,出聲質疑:“你真去給貴族當玩具了?”
提貝裡烏斯擺擺手:“不能算玩具。但是我不好說具體是什麼關係……你可以當作是,給貴族打工?”
阿納斯塔西亞狐疑地看著眼前的白發男人,慢吞吞道:“哪個貴族這麼好心?”
提貝裡烏斯思考了一會:“告訴你也無妨,我在給二皇子殿下打工。”
阿納斯塔西亞沒有回話,低頭端起果汁,在提貝裡烏斯的注視下微微仰頭,清涼的果汁滑過喉間。提貝裡烏斯知道她在斟酌。
她放下杯子,杯盞底部和桌麵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她注視著提貝裡烏斯的眼睛,說:“你找我什麼事?”
“你想改變命運嗎?”提貝裡烏斯卻反問她。
她望著對方咖啡色的眼睛,她對眼前人的認知依舊停留在四年前,那個怯生生地站在人群最末尾,捧著無人問津的作品期期艾艾地湊上前,請求她給他一點建議的懦弱青年。
萊瑞安因為合同到期被公司辭退的時候,阿納斯塔西亞風頭正盛,她對這個一頭白發的咖啡色眼睛青年還有點印象,隻聽身邊的助理說了一嘴這個被辭退的末流音樂人的去向。
“他被公司趕出去之後,好像也沒有什麼住的地方,”助理漫不經心地說,“也沒什麼積蓄,就在街上住了好幾晚,好像還嘗試過去找工作,但是沒人要他。”
“那現在呢?”阿納斯塔西亞側過頭,問了一句。
“現在?聽說他拿自己身上最後一點錢買了跨星係的飛船票,好像去蓋亞星係了。”助理說到這裡,不由地帶上了一些諷刺的意味,“我看啊,他是想去蓋亞星係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攀上大人們的高枝。要我說,簡直是白日做夢。”
——簡直是白日做夢。
那時候她還對未來抱有幻想,天真地以為那樣的事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可她忘了,對於貴族來說,貴族以下,皆為草芥。
沒有人能逃過被吞噬的命運,甚至沒有抗爭的權力。
她輕輕地、答非所問地說:“你比以前變了很多。”
坐在她對麵的人在暖黃的燈光下緘默,光影在他的臉上搖曳,模糊了那雙咖啡色的溫柔眼眸。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他說。
“你想怎樣讓我改變命運?”阿納斯塔西亞輕笑一聲,“像你一樣死一次嗎?向死而生?”
“不需要你向死而生。”提貝裡烏斯正色道,“我想你或許聽說過全帝國實戰對抗賽?”
何琳娜和何昭昭不在一個係,所在的宿舍樓自然也不在一個方向,等他們到了校內下車,何琳娜就迫不及待地拉著約書亞往他們魔法專業的宿舍區跑了,隻有何昭昭自己一個人慢悠悠地走在前往機甲係宿舍區的路上。
——“聽說機甲係來了新老師?”
身邊的手挽著手路過的同專業學生的交談聲飄來,引起了她的注意。
“好像是機甲協會那邊退下來的大師……”
“我記得是東方族裔?”
“機甲協會裡麵知名的東方族裔不就那一個嘛……”
“嗨呀不說這個,我記得我們專業好像建新教學區了吧?我爸告訴我增加了實戰模擬和精神力鍛煉區。”
“真的假的?難得對機甲專業這麼大方,這是誰出的手?”
“除了二殿下沒有彆人了吧。”
他們的交談聲在走動中慢慢飄遠,何昭昭若有所思地收回注意,往她的宿舍走去。根據她返校之前的通知,她的室友因為家裡的原因已經退學另謀出路,現在應該是又換了一個室友給她。
對於原來那個室友,何昭昭也沒有特彆鮮明的印象,隻隱約記得是一個性格比較孤僻的女孩子,和原主湊一塊蹦不出幾個字來,自然也對她沒有留下多深的印象。
反而是新室友,何昭昭也不太抱什麼期待——彆跟加百列那樣鼻孔看人就不錯了,也不求能輪到多好的人。
在學校宿舍樓這一片也安了傳送門,何昭昭慢悠悠地在其他人後邊進了傳送門,白光從眼前閃過,再睜眼已經出現在了宿舍裡。
“誰啊……”一道含糊的嘟囔聲從在她眼前的一張床上響起,是帶著些奇異腔調的華語,聽著聲音卻有些熟悉。
何昭昭循聲看去,一個披著淩亂黑發的華裔女生擁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擰著漂亮英氣的眉,一雙吊梢鳳眼頗顯幾分淩厲英氣,被吵醒的不耐在這樣的眉眼中也被放大了幾分,頗有幾分威嚴。
那人支著下巴懶洋洋地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何昭昭一眼,嘖了一聲:“是你啊。”
對著這張有些眼熟的臉,何昭昭倒是先愣了一下,才詫異地挑起眉:“……你認識我?”
對方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唇角:“誰不認識你啊,準二皇子妃何昭昭小姐……星網上都快把你扒遍了,你可是大名人了。”
“哦。”何昭昭看著她,目光閃了閃,反而笑了起來,“那挺好。”
女生皺了皺眉,盯著她:“……你發神經啊?”
何昭昭笑著搖了搖頭,拉著行李坐到自己的床邊,一邊打開行李箱,一邊聲音柔和地開口:“你應該不是帝都星的吧,我沒見過你。”
女生瞥了她一眼:“您老不記得我倒是在意料之內。我是海藍星華裔,和人家簽了些不平等條約拿了名額被送過來的。”
何昭昭整理行李的動作一頓,慢慢抬頭看了她一眼。
“海藍星啊。”她最近聽到這個詞的頻率有點高,“那裡的華裔過得很好嗎?”
女生嗤笑一聲:“好?那些老爺們不要隔三岔五折騰我們就不錯了,哪還指望著好呢?”
何昭昭點點頭,又問了一句:“你在這裡待得不習慣?”
女生莫名地偏過頭,看著她的眼睛:“……你問這個做什麼?”
她看著自己的新晉室友把用具一件件整整齊齊地羅列在桌上,然後在她的目光注視下回頭,那雙色澤深邃明亮的眸子倒映出她坐在床上的身影。
“你是該不習慣的。”她的室友卻說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話,“但是我看到你,我就放心了。”
“什麼意思?”她揚起眉,臉上的表情帶著難掩的困惑和嘲諷,“怎麼,看到我一見如故?”
“算是一見如故吧。”何昭昭坐回床上,垂下眼掩去眼中的神色,“至少這說明……”她後麵的話被掩在沉默的空氣中,似乎察覺到什麼的女生也沒有再開口,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往後仰躺回床上。
她抖開被子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蓋住,何昭昭的目光在那一團被子上停留了片刻,才望向天花板。
泛著藍光的天花板點綴著點點星辰,連成一串璀璨流光的星圖。
這是帝國的疆域。
她沉默了一會,說:“你叫什麼名字?”
半晌沒有回應,當何昭昭以為對方已經睡著的時候,才聽見一個悶悶的聲音從被子下傳出來:“殷牧歌。”
何昭昭在心裡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她當然認識殷牧歌,或者說,在前世,她曾見過這個靈魂三次。
第一次是在塞北凜冽的風中,第二次是在江南熊熊烈火之前,第三次是在戰火籠罩下炮火橫飛的廢墟上。
她的名字在輪回中輾轉更迭了上千次,但那個靈魂卻始終如一地堅毅熾熱。
——在她來這裡之前,人們對神秘測進行了係統的研究,從而總結出這樣一個結論,天地靈氣催生一個文明的同時,也會為這個文明催生一個神明,這樣與原生文明伴生的神明並非後天通過靈氣修煉而成的神,而是一現世即為神明。人們將之稱為天然神。
天然神的存在與文明的生命息息相關,原生文明的滅亡同時也意味著天然神的隕落。從本質上說,天然神是一種靈氣催生的超凡生物,但是因為祂們的存在聯係著整個文明運行的內在邏輯與國運,和人類傳統意義上的神明形象高度重合,而被稱為神。
何昭昭所屬的華夏文明自然有自己的天然神,這位也是當時唯一一個已知且自誕生起存活至今的天然神。在原生文明儘皆湮滅的曆史長河中,華夏以自己的獨特姿態踽踽獨行延續至今,與這位天然神的特殊自然也脫不開關係。
這位神明在華夏修真界傳統的說法中,被尊為龍魂,修士將祂尊為世間唯一真龍,護佑這一方國土。在修士的傳說中,但逢國亂,這位神明便會親身化凡人赴人間,以己之身輾轉於亂塵,這樣的做法完全有悖於修士不可插手人間事的原則,卻真真切切地在某些地方推動了曆史的發展。
後來本朝建立,官方那邊通過各種方式聯係上修真界,針對這位神明的說法進行了幾番詢問核實,有位研究曆史的學家半開玩笑地說:“這麼看來,咱們這位神明還挺懂要深入人民群眾做工作嘛。”
當時何昭昭作為本宗昆侖山派代表在場,聽到這句話之後,在場的修士麵麵相覷,結合本朝建立所傍依的理論,倒是恍然大悟。
何昭昭自己並未親眼見過那位神明,但她的師長之中是有人見過的,對於祂的一些說法也有所耳聞。
其中,就有靈眷者一說。
靈眷者,更準確的說法恐怕應該是神眷者,即是被神明賜福的人,自此以後他們的靈魂便會被徹底打上神明的烙印,靈魂具有神性,不老不滅。常人的魂魄輪回一次後便會大變模樣,或是消散,或是重鑄,但靈眷者卻不然,他們的靈魂在無數次輪回之後都會保持其原樣,輪回數次,姓名數次更迭,也始終都是最開始的那個人。
因而,靈眷者在修真界也被視作是某種意義上的永生。
他們的永生同樣是有代價的,這樣的靈魂在輪回中不死不滅,始終追尋神明的足跡,隻要神明不滅,則靈魂不死——若神明死去,則靈魂消散。
他們的靈魂將始終熾烈地熱愛著神明與祂所牽絆著的這片土地。
而殷牧歌,就是何昭昭所見過的,唯一一個靈眷者。
相傳龍魂在數千年前初到人間,賜下祝福數人,後來這些人具成靈眷者,在曆史長河中數次現身,每一次的現身,都是萬死不辭。
何昭昭第一次見到殷牧歌時,她在塞北隨丈夫鎮守邊疆,一介女身戎裝披身,橫刀立馬,血灑邊城。
她的師兄當時在她左右,見此,告訴她,這是靈眷者。
“他們獻身於此地,神州之興亡於他們而言便是己任。”
那次的初遇留給何昭昭的印象太過深刻,也正因此,她如今在宿舍裡看到殷牧歌的第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熟悉的被神明賜福的靈魂。
而這則意味著——
地球文明並沒有死去,或者說,華夏文明並未消失在曆史長河中。
她的故鄉在宇宙的某個角落還在等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