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再現星網,四皇子慘遭殺害!”
“掠奪者與紅旗會疑為一體……”
奧古斯汀皺著眉揮開飄到他眼前的那些光屏,碩大的黑色字母被他一手揮散,碎裂成點點光暈,卻又鍥而不舍地凝聚起來。
他加快腳步,要將那些如同捕獵者見到心儀的獵物一般前赴後繼撲來的信息洪流甩在身後,好使他本就糟糕的精神狀態不至於再受到他最親的弟弟死亡的噩耗的折磨。
作為曾經呼聲最高的皇室繼承人,奧古斯汀有著頂尖的精神力和體能,更有作為帝國統治者所該有的一切優良品質——智慧、冷靜、耐心。
但這又怎樣呢?
年輕的皇子黑色的鞋尖踏進餐廳的大門,裝潢低調的門廳消弭了那些撲上來的信息洪流,化作點點不甘心的光點消散,隨同它們一起消散的,還有一雙驚恐的湖綠色眼睛——這雙眼睛與奧古斯汀的眼睛何其相像,昭示著他們間親密的血緣。
他吐出一口氣,目光在餐廳裡逡巡片刻,最後定在了落地窗旁一個穿著藍色針織毛衣的側影上。
他整了整衣領,向著那邊走過去。
穿著藍色針織毛衣的東方族裔少女用一根黑色的棍子鬆鬆地挽著頭發——這是一種很新奇的發飾,哪怕是在各種花樣發飾盛行的星網上也很難再找出第二個像她一樣用棍子挽發的人——她側著臉,正專注地望著窗外,窗外的行人被各色各樣的信息光屏環繞,隨著他們的走動而滑出一道淺色的流影。
她似乎對此有些新奇。
奧古斯汀走到她對麵的座位上坐下,這也驚動了她,叫她將目光移向了他。
當奧古斯汀和那雙澄澈卻格外深邃的黑色眼眸對視時,心裡陡然一悸——在對視的那一瞬間,仿佛萬千星辰洪流穿過時空奔湧而來,湧進他的腦海,幾乎刺痛他的靈魂。
那雙眼睛眨了一眨,那種恍惚的心悸感瞬間消散,短暫得像是錯覺。
黑發少女對著他露出一個堪稱柔軟的笑:“初次見麵,二皇子殿下。”
奧古斯汀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因為之前那一瞬間的心悸緊緊攥著,他常年在軍隊磨礪出的警惕性讓他很難放過任何一個違和的細節,即便對方試圖抹掉這些異常,但他卻不能不重視這樣的異常。
而任憑他心底如何波濤洶湧,他的臉上也依舊露出了二皇子標誌性的溫柔微笑:“你好,何昭昭小姐,我想你應該已經收到了……”
“婚約。”他的未婚妻彎了彎眼,把她的手放鬆地搭在桌麵上,“我的家族為了攀附權貴想出的好手段,而我想二皇子殿下對此並不滿意。”
奧古斯汀頓了頓,才接話:“何小姐的看法是?”
何昭昭又笑起來,她笑起來的模樣和那些故作矜持的貴族女孩總是不太一樣,但你又挑不出她禮節上的錯處,就和她的舉動一樣自有一番獨特的優雅韻味,沉澱出她身上特有的一番氣質。
這樣的氣質和這個時代反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兩天前的這個時候,我收到了一個來自二皇子殿下的忠實追隨者的恐嚇信息。”她語氣輕快地說,“你的追隨者著實有些出言不遜,讓我也不免有些惱火,她在我的星網空間上留了血字,說:一個愚昧不開化的東方種彆妄想著高攀偉大英明的皇族。”
二皇子眨了眨眼,麵對那雙始終平靜含笑的黑色眼睛,不免有些尷尬。
“關於我所屬的民族是否愚昧不開化,又或者是否高攀,這一點我不想評判。但是毫無疑問——”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笑容擴大,“有很多人對我們之間的婚姻關係感到不滿。無論是皇室,還是民眾,又或者是我作為當事人本身,也確實對此感到不滿。”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抬了抬手,舉止自然地召來服務機器人,在圓頭圓腦的機器人出示的光屏菜單上隨手勾了兩下,隨即歪過頭,視線移向他,詢問:“吃點什麼,殿下?”
奧古斯汀對於這樣的發展卻感到有些意外:“你知道如果我們點了單,今天晚上就會出現在星網頭條……”
“無非就是二皇子與未婚妻在索菲亞旋轉餐廳共同用餐疑似約會感情親密之類的話。”何昭昭偏了偏頭,垂在臉側的黑色碎發隨著她的舉動晃蕩,語氣很淡定地說,“二皇子殿下的心上人若是在意這一點,無非就是我親自去解釋。”
她話音剛落,就見奧古斯汀猛地一個後仰,男人湖綠色的眼睛裡終於浮現出了震驚的神色:“你——”
“快點。”何昭昭卻催促性地點了點菜單,漆黑的眼睛裡浮現出幾分不耐煩。
他閉了閉眼,語氣匆匆地報了兩個菜名。
等到機器人帶著菜單離開,少女才將注意力重新放在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夫身上,拖長了語調慢悠悠地說:“關於你的心上人——這不難猜,殿下,你的服飾風格已經轉換了有好幾個月了,在酒會上出現的時候也開始頻繁拒絕其他人邀請跳舞和敬酒的請求。我說得再清楚些,關於你是否有心上人這個問題在同齡人圈子裡已經吵翻天了,恐怕也隻有你不關注這些才不了解。”她的語氣帶上了一些戲謔,“彆害怕,殿下,我對於你的那位心上人可謂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的目的——”奧古斯汀動了動唇,最後隻能擠出這幾個音節。
“我想我們需要一個合作。”何昭昭舉起一隻手,伸出一根手指,在奧古斯汀目光的注視下笑容淺淡溫柔,“畢竟我也有我自己想做的事。”
最後奧古斯汀也沒有留下吃這頓飯,這位年輕的皇子行色匆匆,在端上菜來之後坐了一會就告辭離開。
何昭昭漫不經心地目送他的遠去,這位年輕的皇子殿下有著燦爛的金色頭發和溫柔得能把人溺斃在其中的湖綠色眼睛,毫無疑問他是俊美的,在這個年紀具有極強的性吸引力,無論是異性還是同性,都不由自主地會為他的人格魅力和優越的外表所吸引。
可惜他失去了皇位的繼承權——隻因為他沒有所謂的魔法天賦。
天賦?
何昭昭咬著飲料吸管,透過落地窗落下的陽光暖融融地照著她清麗的臉。她回想起在和她對視的那一瞬間這位據說沒有一點魔法天賦的皇子殿下眼中表露出的驚懼,忍不住輕輕嗤笑一聲。
這是她來到這個陌生的星際帝國時代這半個月來,遇見的第一個會被她的靈魂力量所影響的人,在他之前,那些所謂魔法師協會裡魔力高深的大魔法師,都沒有出現這種狀況。
何昭昭對自己的靈魂力量相當自信,畢竟能夠跨越迷亂無序的時空亂流還依舊保持清醒的靈魂力量無疑是強大的,隻要她刻意收斂,幾乎沒有人會發覺她的異常。
沒有人會發現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女孩。
而二皇子會被她刻意收斂的靈魂力量影響,這已經證明了他的靈感天賦之強,哪怕不修煉魔法,他也能修煉其他的靈力修煉路徑而有所成就。
哪怕是在何昭昭所來自的地球時代,西方的靈力修煉路徑也不僅僅局限於魔法這一條,在□□以後,他們早就開放了其他路徑修煉的允許,舊時代的教會魔法師對非本派路徑修煉者趕儘殺絕的情況已經徹底成為曆史。
而可惜的是,現在的星際時代,隻剩下了魔法這一條路徑,還是完全承襲自教會的那一條。
可憐的二皇子殿下,他隻是恰巧沒有魔法的修煉天賦而已,卻完完全全被這個時代的目光所局限,連自己原本坦途一片的光明前景都徹底斷送。
何昭昭搖頭晃腦唏噓了一會,才終於想起去嘗嘗帝都星評分最高的旋轉餐廳的菜品。
來到這個時代半個月來有餘,她已經迅速褪去了新鮮感,在這個時代生活總覺得哪裡都彆扭,哪哪兒都不得勁。這其中最明顯的差彆就體現在食物上。
講道理,何家的廚師實際上手藝不差,但是也隻是和這個時代橫向對比而言,對於何昭昭這個從兩千年前的地球時代穿越來的老古董來說,麵對這些被完全快餐化的食物,就免不了挑剔許多。她記憶中華夏上下千萬種美食,在這個時代卻無論如何都尋不得蹤跡,屬實是讓人氣餒。
沒吃多少,她就索然無味地撂下餐具。順便劃出隨身光腦在索菲亞旋轉餐廳這一行字邊上畫了個叉。
不合格。
她指尖在光屏上滑動,匆匆瀏覽了一圈自己列出的清單。這上麵赫然是帝都星各種餐廳的名字,她已經借半個月的時間通過高度發達的星球外賣把帝都星上不論評分高低的所有餐廳吃了個遍,而無一例外,這些名字花裡胡哨的餐廳都被她打上了象征不合格的大叉。
她百無聊賴地收起光腦,收拾收拾準備離開。
二皇子實在是個好人,走之前還幫忙付了錢。
何昭昭感慨著踏出餐廳,腳步歡快地踏進撲麵而來的信息洪流中,細細簌簌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晰,光屏追著她走,上麵的文字和圖片也逐漸清晰,倒映在她漆黑的眼底。
帝國虛假繁榮之下的暗流湧動通過這些媒體,在她的眼前展現了冰山一角。
“……四皇子洛亞卡諾慘死,屍首情狀恐怖……”
“……二皇子奧古斯汀殿下接受采訪時表示,絕不會繞過任何一個敢於挑戰皇室威嚴的罪犯……”
那雙驚恐的沾血的湖綠色瞳孔在何昭昭眼前一閃而過,隨即淡去,浮出奧古斯汀那張臉。
新聞上的奧古斯汀比她剛剛見到的真人要顯得更精神一點,眼底的青黑被蓋住,顯得不是那麼憔悴,正在鏡頭下義正言辭地侃侃而談。
何昭昭目光一動,這張臉便迅速淡去,浮出了下一篇報道。
“……斯邁爾星係爆發遊行,要求取消魔法師協會特權……”
“……掠奪者頭領天狼疑似魔法師,魔法師協會能否給民眾一個確切交代?……”
“……魔法師的存在究竟能否保證民眾安全……”
文字的下方浮著一張通緝令,通緝令上的照片是一個戴著銀色白狼麵具的黑發女子,穿著黑色的風衣,身形頎長瘦削。
何昭昭的目光定在她的眼睛處,麵具沒有遮擋眼睛,能清晰地看到她那雙血一般殷紅的瞳孔。
少女黑色的眸子和光屏裡那雙紅色的眸子目光對視,清晰地看見那張白狼麵具晃了晃,準確地向她這邊看來,麵具下殷紅的血瞳彎起,對她露出一個並不清晰的笑。
何昭昭麵無表情地後退兩步,光屏知趣地散去,被另一條資訊掩蓋。
但其他的東西她也已經無心再看,於是隨手揮散這些信息洪流,抬起手向空中揮了揮,不過一會,一尾渾身泛著銀白色金屬光澤的魚形飛船緩緩降落,在她眼前懸停。
何昭昭伸出手在艙門的中心位置按了一按,隨即艙門緩緩打開,露出裡麵極具設計感的乘坐室。
何昭昭利落地翻身而上,艙門緩緩關閉,一個溫柔的女聲在她耳邊響起:“乘客您好,請問您要去哪裡?”
她張了張嘴,滾到嘴邊的地名被她咽了下去,轉而說:“去亞曆山大廣場。”
AI女聲依舊溫柔:“好的,已定位目的地:亞曆山大廣場。請您坐穩,我們即刻出發。”
亞曆山大廣場坐落於帝都星的最高處,是一個懸浮在空中的天空島。在廣場的正北方,就是帝國權力的中心——銀星皇宮,皇室蘭開斯特家族的世居地。
這裡是帝都星最標誌性的景點,帝國的第一任帝王亞曆山大一世的五米雕像佇立於廣場正中心,這位兩千年前的帝王手執象征皇室權柄的權杖,威風凜凜地遙視遠方。每個路過的帝國子民都會不由為它的栩栩如生而停留駐足,向帝王行注目禮。
對於帝國公民來說,帶著三大家族一手創建帝國基石的亞曆山大大帝毫無疑問是他們心目中不可玷汙的神靈,這種接近於信仰的崇拜也被他們寄托在對皇室的期冀上,即便經過兩千年的經營,皇室的威信已經大不如前,在帝國公民心中的地位依舊不可撼動。
何昭昭走下飛艇,看著飛艇飛離原地,站在人流如織的廣場南部,遙望著那座高聳的雕像。
雕像的臉向上抬,這讓從下仰望的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臉,隻看見雲遮霧攏,將他的臉部模糊在飄過的雲裡。
“他太高了。”耳後突然響起一個清朗含笑的男聲,一抹白色飄入眼中。何昭昭恍然側目,看向背著一個背包站在她身後的白發男人。
來人一頭蒼冷的白發,潦草地在腦後束了一個鬆散的馬尾,卻有一雙溫柔如暖陽的咖啡色眼睛,尤其是笑著看人的時候,更是透著讓人忍不住想親近的暖意。他穿著很隨性的棕色長袍,雙手插在衣兜裡,歪著頭,笑吟吟地看著何昭昭。
他在何昭昭的目光中重複先前的那句話:“他太高了,你不覺得嗎?高得他隻能往上看,看見雲,看見恒星,看見宇宙和銀河。”
“但他看不到腳下。”何昭昭饒有興致地接話,“他的腳下眾生匍匐,街頭巷尾信徒禱告的聲音傳不了那麼高,太輕太小,於他而言就像螻蟻低語。”
“你瞧,”男人滿意地綻開一個笑容,他上前兩步,與何昭昭一起並肩而立,他的白發和少女的黑發在寬闊的廣場上吹來的風中飄起,形成鮮明的反差,“所以我很喜歡和你說話。你總能理解我想說什麼。”
何昭昭歪了歪頭,彎唇露出一個很淺的笑:“或許吧。”
男人察覺到何昭昭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也知趣地挑起了另一個話題:“你有沒有了解過紅旗會?”
何昭昭揚了揚下巴:“在這裡被處死的那個姑娘?”
“她叫夏追雲。”男人說,“我以為你會樂意提起她的名字。”
“她和我以前見過的一群人有些像。”何昭昭不答反道,“你提起紅旗會——是因為最近投降派的事嗎,提貝裡烏斯?”
“哦,好姑娘,他們可不喜歡聽到‘投降派‘這個詞。”提貝裡烏斯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意有所指地看向在廣場儘頭佇立的銀白色宮牆,漂浮在宮殿上空的銀色五角星安靜地懸浮旋轉著,以它為中心延展開一道無形的網,將整個銀星皇宮籠罩在內——皇室的防護手段,由加持了魔法和最精尖科技組合而成的白銀恒星護盾保衛這個象征了帝國權力中心的皇宮。
白銀恒星經過曆代皇室的更迭完善,已在這座古老的皇宮忠誠地履行它守衛的職責千年之久,赫然已經成為了皇室的標誌。
“對於帝國來說當然是識時務的英雄。”何昭昭目光往那顆閃耀的星星瞥了過去,隨後就收了回來,滿不在乎地說,“不說這個,你要說他們,是得到了什麼消息麼?”
白發男人偏了偏頭:“這個嘛——”他拉長了尾音,帶著笑,“他們說,掠奪者和紅旗會有關係。”
“掠奪者?”何昭昭皺起了眉,眼前浮出了那雙血色的瞳孔,“天狼?”
“是的,天狼是紅旗會出身的人。”提貝裡烏斯放輕了聲音,“但是他們之間的觀念好像有分歧。”
何昭昭舒展開眉頭,隨手拉過一道光屏,輸入搜索:掠奪者,紅旗會。
不出意料,目前網絡上並沒有把這兩個完全沒有關係的組織聯係起來的說法,隻有一些網民無根無據的捕風捉影,僅僅因為紅旗會與掠奪者同為反抗帝國的叛軍組織就忍不住混為一體。
“消息可靠?”她目光逡巡在如海一般瘋狂湧動的信息洪流中,嘴上問道。
“你彆找了。”提貝裡烏斯探頭看了一眼,馬上興致缺缺地收回目光,“最新消息,目前還沒透露給媒體。我保證你今天晚上回到家就會看到這條消息了。”
“我很好奇你的消息來源。”何昭昭無功而返,但是也並不失落,隻是揮開光屏,語氣平靜地指出,“你好像總是知道得比普通民眾要早。”
提貝裡烏斯眨了眨眼,笑吟吟地轉移話題:“你想聽我唱什麼歌呢?我前幾日新寫了一首詩,你要聽嗎?”
何昭昭安靜地注視他半晌,見他確實沒有要說的意思,才學著他先前的語氣拉長了語調:“那好吧——我勉為其難欣賞一下。”
“你是唯一願意欣賞我的詩的人。”提貝裡烏斯誇張地感歎道,“星際時代的快餐文化太猖獗泛濫,人們都忘記了該如何靜下心來欣賞一首意味悠長的歌。瞧瞧吧,那些活躍在熒幕上的男男女女,又有幾個是真正的歌者呢?”
他照常對著何昭昭發表了他的長篇大論,最後以一種懶洋洋的、兔死狐悲意味的語氣下了結論:“失去曆史的文明就是如此得冷漠與脆弱,不是嗎?”
何昭昭簡直不敢苟同,但她在認識這人的第一天就知道這人熱衷於拉著人辯論,隻要她張口說一個不字,這人絕對能拉著她說上第二篇長篇大論,除非她說出點讓他滿意的像樣的觀點,否則絕不會放她走。所以她很明智地沒有發表任何看法,隻是敷衍性地點點頭,無聲催促他快些演唱他的新作。
男人頗感無趣地撇撇嘴,向著廣場邊緣的石墩走去。
何昭昭跟在他身後,看著他坐在那石墩上,就像第一次見到他那時一樣,年輕的白發男人從他的背包裡取出一個小小的金屬盒子,當盒子落地時,它便自動伸展開來,機械和零件在旋轉扭動中重新組裝,最後變成一個略顯小巧的撥弦樂器。
當這種奇異的樂器出現時,周圍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來,卻並沒有人為此停留。他們對新奇的物件早已習以為常,並沒有人會真的為此停下腳步。
何昭昭站在不遠處,看著提貝裡烏斯將那把造型古老的裡拉琴架在膝上,輕輕撥響了第一聲。
他抬頭望她,目光對視的那一瞬,提貝裡烏斯露出了一個足以稱得上溫柔的笑。
歌聲在漸起的音樂聲中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