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校外後街,聲色……(1 / 1)

校外後街,聲色網吧。

網吧裡煙霧繚繞,充斥著咒罵聲。

一群五顏六色頭發的人坐在一排,手指飛速敲打鍵盤,“劈裡啪啦”地響,嘴巴裡發出咒罵的臟話。

“艸,這個sb。”

李赫用力地將手裡的鍵盤扔出去,泄憤地熄滅煙頭,接著用鍵盤辱罵著遊戲隊友的祖宗十八代,直到人家下線。

他旁邊的小弟嚷著:“赫哥,酒喝完了。”

一串激烈刺耳的鈴聲響起,李赫隨手接通,繼續操作遊戲裡的角色。

手機傳來他叔叔李至本憤怒的聲音,“你在哪裡?還不給我滾回學校。”

李赫看著手裡又死了的遊戲人物,罵了一句,不耐煩地應付道:“叔叔,怎麼了?一個吳淮你都搞定不了嗎?”

李至本被他這句話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看著校長室靠在牆角發笑的吳淮,憤怒得都維持不了他偽善的麵具,他衝手機大吼一句,“你再不滾回學校,就給我滾回家去。”

李赫看著掛斷的手機,旁邊小弟還湊過來說話,他不耐煩推開旁邊的小弟,對著一旁的椅子還在打遊戲講話的陌生人就是一腳,“安靜,叫你們安靜,聽不懂嗎?”

他還要砸鍵盤,此時高他一個腦袋的王鬆站在他的背後,反手扣住,把他按在鍵盤上,“600。走的時候記得給。聽到沒?”

王鬆嘴裡叼著根煙,他貼著李赫的耳朵,星火燃滅的煙灰落在李赫臉上,熱度燙得他一哆嗦,他也不敢出聲。李赫的新小弟想上去教訓欺負他們大哥的人,被拉住了。

見李赫不說話,王鬆皺了皺眉,按住李赫的手用了用力,鍵盤擠上李赫的臉,沾上他油膩的油脂,直直把他往外推。

要不是這個SB是祝綏交代的,他真不想招惹這種賴皮,他們小混混也是有標準的,像李赫他們這種,在外麵是最垃圾的貨色,根本沒人理。他在學校橫行的勢力,在外麵可不管用。

網吧燈光昏暗,王鬆硬朗的五官顯得格外凶狠,他眼角的傷痕,和銳利的眼神,看起來凶惡十足,像隻經驗十足的不放過任何獵物的狼。

他眼神掃過李赫其他小弟,他們下意識退了一步,見他們動作,無奈地癟癟嘴,拿出嘴裡的煙,“你們大哥損壞的椅子和鍵盤,一共600。記著。等會兒付錢再走。”他眼神慵懶,好像不擔心他們會不給錢跑路。

上學期的冬天。李赫帶著一群人打了祝綏。

教室裡的隻剩躺在垃圾桶旁的祝綏,他像剛啟動的機器,緩慢沉重地控製他身體,剛爬起來,腿一軟,差點摔個臉著地。

他左邊頭發上還掛著一團黑魆魆黏糊糊的惡心物,是他們吃完的口香糖扔在地上,按著祝綏的頭在地上擦地時黏上的。

祝綏抬手一把揪下頭上的口香糖,過度用力,還拔掉了一撮頭發,但是他像感受不到疼痛似的,隻是用手拚命地撕扯頭發上的附著物。他看著手裡一坨發黑發綠像鼻涕一樣的東西,心裡覺得好惡心。

他推開教室門,衝進廁所。水流將他的雙手凍得通紅,好像感覺不到涼水的冷意,反而還覺得冬天水管的零度的水,格外的暖。指甲上還有惡心的口香糖。“為什麼,洗不掉。為什麼,為什麼。”他心裡開始發慌,拿起洗手液,用力搓洗,但發現無濟於事時,祝綏開始用指甲狠狠劃他的皮膚,力度大到要剝掉他手上的皮膚。

“我隻是不想給他們傳答案。我錯了嗎?”祝綏抓著自己的頭,放在水流下。冰水,像一把冰刃狠狠劃開頭皮,將祝綏發昏的腦袋凍得清醒。

“對。我錯了。我錯在給他們機會欺負我。是我給了他們欺負的資本。”想到這裡。祝綏關掉水龍頭,脫下衣服,包裹住頭發,剛才痛苦掙紮的表情消失,眼裡全是恨意,他快速查看完全身的傷口,打車前往了醫院。

第二天,他就去張自謙家裡,要昨天李赫打他的高清視頻,聽到張自謙要他忍耐的回複時,這個回複,早在祝綏意料之中。

昨天晚上,祝綏找到王鬆,讓他好好招待一番李赫。

祝綏靠在醫院的大廳,等著驗傷報告,看到王鬆發來的視頻。視頻中的李赫像是昨天的祝綏,完全體驗了一遍昨天的感覺,隻是挨打的人從祝綏變成了李赫。

祝綏:他沒發現是你吧?

王鬆:沒有。你的傷口怎麼樣了?今天就住在我這兒,彆回去讓阿姨,擔心了。

王鬆:你不怕他懷疑你嗎?我找人一一複刻他昨天乾的事。

其實王鬆也沒說謊,他確實吩咐他們模仿李赫乾的事還回李赫身上。他隻是多說了句話,讓他短則三天,長則一個星期下不了床而已。

祝綏:沒事。

他要的就是他的懷疑。

李赫這種人,欺軟怕硬,你越弱,他越欺負你。你要是背後有勢力,他反而還對你恭恭敬敬。

這是為什麼從上學期期末上,李赫再也沒見找過祝綏麻煩。所以班上其他人也沒幾個知道,李赫打了祝綏的事。除了當事人和張自謙外,還知道的就隻有周智了。

周智考完期末,和他好朋友正準備出校門好好玩,走到一半,發現作業沒帶,還是張自謙的作業。想到張自謙發現他一個字沒寫,肯定少不了挨罵,跟朋友說好後,又折回教室,就看見李赫帶著一群人圍堵祝綏。

他當時慌了神,害怕波及自己,被他們發現殺人滅口,書都沒拿就跑了。最後開學時,因為作業沒寫自然被張自謙罵了一頓。

但這事他是記到現在,誰也沒說。當時和吳淮提起,想的是他是個新來的,再說這麼刺激的大瓜,沒人能也不懂什麼,誰知道吳淮這麼凶猛,直接揍了李赫一頓。

一想到他們平日冷冰看著不好接近的班長也被李赫霸淩過。周智也是一陣心塞。

*

校長室裡電腦上還播放著李赫打班上其他人的視頻,主要李赫從來沒在班上掩飾過。在他眼裡,就算被拍下視頻也是小事。他叔叔可是教育局局長,父親是市長的秘書,誰能奈他何。

校長辦公室的角落一盆綠植旁閃著紅光。吳淮看了一眼,在校長要走過來時,擋住了綠植。

“你站在這裡乾什麼?”校長皺起眉,盯著吳淮的臉,想從他臉上看穿。

吳淮漫不經心地收起手機,睜大眼,表情無辜,攤開雙手,示意他什麼也沒乾。

校長找不出其他理由,想到他剛才在玩手機,“學校裡不允許帶手機沒收。”

吳淮也不反抗,乖乖地交出手機。反正他已經發了消息,相信很快他們就會來了。

現在祝綏指證控訴李赫打人,班上其他人知曉連班長都被欺負,全班對李赫的沉積已久的怨念在今天全部爆發。

高三十班以周智為代表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趕來校長室,控訴李赫乾過的惡行,李至本根本沒有功夫再管吳淮。看著吳淮和祝綏兩人貼得如此近的身軀,他被一群小娃娃擺了一道,剛才他已經查到祝綏家裡的情況,下崗當收銀員的媽媽,家裡背了幾百萬的債,賭徒酒鬼的爸還跑了,不足畏懼。

其他人有怨言大不了就給李赫換班。隻是吳淮家庭背景倒是沒查到。想來也不是什麼大富人家,不足掛齒。

李至本想著,又恢複成平日笑麵虎的樣子,耐心地和班上的同學們好聲好氣交流,彎腰低頭,像是真為他侄子欺負同學感到抱歉。同學們原本是覺得李赫仗著家裡的勢力欺男霸女,自然以為李至本也是不講理的官威老爺。

他們本來和李赫也沒有多大仇恨,隻是見不慣他行事流氓,李至本又如此講理和藹,一些心軟的女生,已經開始同情這位替侄子背鍋的教育局局長了。

李至本見同學們憤怒氣焰壓了下去,清了清嗓子道:“李赫之前種種行為,大家都看在眼裡。”他安撫的眼神掃過在場每位同學,“我不會暴斃如此行為惡劣的學生。儘管他是我的侄子。請大家相信我。”

校長見同學們已經安穩下來,順勢開口道:“好了。你們都回去吧。這事交給老師們,你們學生就不要插手了。”

同學們你看我,我看你,周智上前一步,用求助的眼神望向祝綏,他帶著同學們來著可是聽了祝綏的話啊。

坐在沙發上的祝綏,收到周智的眼神示意,頷首示意他們回去。吳淮自然也看到兩人的私下交流。一屁股貼在祝綏一旁,湊到他耳邊。

“你是專門為了我嗎?”雖是問句,但語氣裡帶著十足肯定。

“不是。”是為了我自己,祝綏心想。李赫就是一個潛在威脅,前幾天吳淮和他打完架後,李赫就找到了他,麵色譏笑,嘲諷祝綏兩句,就走了。

祝綏了解他,他這事有喜事的樣子,剛被吳淮揍了一頓,有什麼喜事,原來在這等著呢。但是他這次隻是針對吳淮,放過了祝綏。“不,他不可能放過我的。”祝綏暗想到。

可這在吳淮眼裡,祝綏這是被他說中了,害羞得不說話了。

等到所有人離開,李至本注意到還有兩個麻煩鬼還沒走。

“這位同學是叫祝綏吧。聽說你成績不錯,高一到高三的考試沒有一次掉出年級前三。”李至本坐在他們對麵的沙發上,慢條斯理地給他自己倒一杯水。

他現在一點也不擔憂,兩個家裡沒權沒力的小屁孩。能鬨出什麼風波。最多賠點錢就完事了。還需要費什麼精力。想到這裡,李至本臉上倒是多了幾分真實的笑意。

“聽張老師說,你最近很努力準備競賽,是想保送吧。畢竟家裡欠了一屁股債,確實沒錢交學費。”李至本蹺起二郎腿,擦得鋥亮的皮鞋一點一點晃動踩在茶幾上,帶著瞧不起的神氣凝視著祝綏,眼裡透著幾分嘲諷。

“你調查得很是很清楚。有話直說。李至本局長。”祝綏抬眼看他,表情不變,心裡倒是一緊。

祝綏直呼李至本的全名,徹底惹怒了李至本。他冷哼一聲,“我原想給你一筆錢,當做封口費。現在想想也沒必要了。你媽媽把你養大可不容易。給我乖乖地把視頻刪了,不然你媽媽可就麻煩了。”李至本麵目猙獰,威脅祝綏,看他的眼神就像一隻隨便可以踩死的螞蟻。

“李赫年滿十八,故意傷人,導致他人一級輕傷,麵臨可是刑事責任。”祝綏泰然自若,好像完全沒被李至本威脅到。

一陣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李至本接下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