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葬了鬣犬,繼續往山上走,坡下是綠草茵茵,坡上就開始怪石嶙峋。幸好還有很多棠梨樹桀驁地生長在這石山上,才使得山上沒有那麼乏味,爬起來也沒那麼枯燥。
爬到半山腰時,沈瑜已經屁股黏在地上拔都拔不起來,小奶狗早就被雲青陽托在手上,幸好小羊崽還依然精神抖擻。
“不愧跟自己一起闖到這裡的精靈,果然與眾不同。”雲飄飄心裡暗暗讚許,嘴上卻道,“喂……”
雲飄飄喂字剛出口,就感到嗖嗖兩道寒光襲來,慌忙改口,“那個……尹宣,你帶著沈瑜在這等,我跟青陽上山再找找。”
說完,拉著雲青陽就要走,雲青陽卻被尹宣和沈瑜同時扯住了胳膊。
“你留下。”
“我要青陽哥哥陪。”
兄弟倆像商量好似的都要求雲青陽留下來陪沈瑜。雲青陽實在不知道這個小拖油瓶什麼時間這麼粘自己了。
但經過幾天的接觸,雲青陽雖然不是很喜歡尹宣,對他也算是有了幾分了解,此人冷若冰霜,但看得出他對他們姐弟倆並沒有惡意。
雲青陽微微側臉看下雲飄飄,雲飄飄抿著唇略略思索,道,“青陽,你要小心些。”看雲青陽點頭,雲飄飄又轉向沈瑜道,“你既然主動要求青陽哥哥陪你,你就要乖乖聽話,不許鬨,不許亂跑,否則,看我回來揍你。”
青蔥手指揚了揚,軟若無骨地落在了沈瑜的小嘟嘟臉上,準備捏一捏,誰知手指剛剛碰到,就被一個冰冷的手掌扯過衣袖,直接拽著就往山上走。
雲青陽牽著沈瑜的小胖手,坐到了一個巨石旁,席地而坐,沈瑜伏在雲青陽腿上,仰臉咯咯咯地笑,仿佛是有什麼陰謀得逞的樣子。
一起相處了這幾日,雲青陽一眼就明白這個鬼機靈心裡又是在想什麼鬼主意了,也不睬他,等他忍不住了,自己說。
“青陽哥哥,你為什麼不問我?”
雲青陽清冷的眸子隻是看了他一眼,並未回應,滿心念著姐姐的安全。
“哼,不好玩。”沈瑜翻了個大白眼,道,“你比表哥還無趣。”
崇吾山看似和緩,實則越往上走,越是陡峭,且天氣也是變幻莫測,這些雲青陽是知道的,看頭頂上的片片黑雲像魚兒一樣在湛藍的天空中迅速遊移,他的心也跟著緊緊揪起。
他有些後悔沒有跟在姐姐身後,更無心與沈瑜閒談,隻是直直地坐著,望著天。
山上已經下起了雨,起初淅淅瀝瀝,越往上走,雨也越大,繚繞的霧氣也越發的濃。
陡峭的山勢讓雲飄飄不得不雙手攀著山壁向上走,尹宣緊跟在她身後,看著雲飄飄微微發顫的身子,道,“回去吧,明日再來。”
“那怎麼行,回去的話今天的雨就白淋了,再說,這山上的天氣誰能說明天不會有雨。”雲飄飄沒回頭用儘力氣大聲道。
尹宣眸光掃過雲飄飄被雨水打濕的發髻,幾縷青絲緊緊貼在臉上,菜色的小臉顯得有些蒼白,原本櫻花般的粉色唇瓣也變成了水粉色。
“明日我自己來。”冰冷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雲飄飄腳下手下頓了頓,回眸看向尹宣。
“哈哈哈,你為什麼不早說。”雲飄飄眉眼裡全是欣喜,拍拍手上的泥水,轉身往回走,毫不遲疑。
這是早就等著他呢?!尹宣有種被人挖坑埋了的感覺,嘴角不由一抽,正欲回擊,突然,看見滿臉喜色的雲飄飄腳下一滑,直直地斜著滑出山道。
尹宣淩空躍起,一手抓住雲飄飄手腕,一手抽出腰間佩劍,黑血在峭壁上劃出閃閃火星,撐著兩人緩緩下墜。
“不會吧,我才剛來這個時空,就這麼玩完了嗎,啊我的羊也不在這裡,難道要白白摔死了嗎?”雲飄飄此刻迸發出強烈的求生欲,她猛然用力,雙腿攀在尹宣的腰際,另一隻手緊緊攀住了尹宣的脖子。
尹宣被雲飄飄這突如起來的動作驚的一愣,顧不得多想,順手緊緊攬住她的腰,掃一眼黑血,正星火四濺沿著山壁下落,腳下除了重重濃霧,什麼也看不見。
正在思慮何時見底時,尹宣眸光一閃,看到崖壁上有一塊伸出的岩石,仿佛後麵有洞口。
尹宣猛然收劍,裹挾著雲飄飄再次淩空,孤注一擲,躍上岩石。原來這塊岩石似是山上一塊斷崖,搭在凹凸的崖壁上。
斷崖突然受力,開始不穩,尹宣眼疾手快,飛速抱起雲飄飄再次躍起,進入洞中。
雲飄飄緊緊閉著眼睛,抱著尹宣的手攥成了拳手,渾身都緊張的發顫。
“你怕什麼?還不下來。”
聽到尹宣略帶嘲諷的語氣,雲飄飄緩緩睜開了一隻眼睛,偷偷瞄了眼尹宣俊美無比的臉,又瞄了一眼周圍的環境,放心大膽地睜開了雙眼,燦然笑道,“嘿嘿嘿,還好沒被摔死。”
“你那麼怕死麼?”
“我不是怕死,我是怕疼,萬一沒摔死,摔殘了,沒尊嚴的活著,太慘了。”雲飄飄咋舌搖頭,說著像是又想起了爹娘身上那些傷,想著他們當時一定很疼吧,不由地眼圈泛紅。
片刻的失神後,雲飄飄很快調整心緒,聳聳肩道,“走吧。”
“以後,在我麵前,不必裝模作樣。”尹宣本來想說不必遮掩自己的心思,不知為何話到嘴邊,變成了裝模作樣,大概是之前毒舌慣了吧。
雲飄飄雖知他意,還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嘴道,“不想走你就自己留這兒吧。”說著,從袖子裡把小黑丫拎了出來。
她撫了撫小黑丫的小那腦袋道,“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該你了,帶我們走出這個烏漆墨黑的洞。”
小黑丫果然聽話,蹭地飛起,消失在看不到儘頭的黑暗裡。
不多時,小黑丫又重返回來,嘶嘶嘶地叫上兩聲,在雲飄飄的麵前打了個旋,緩緩地撲著雙翅,在前麵引路。
循著小黑丫的影子和小家夥是不是發出的嘶嘶聲,兩人在黑暗中摸索著前行了大約一個多時辰,終於看到前方有隱約的光,雲飄飄心裡一陣欣喜。
“小黑,過來。”小黑丫乖乖落在雲飄飄的掌心,雲飄飄撫了撫它黑色的毛,嘟起嘴巴在它的小腦袋上狠狠親了一下,“太愛你了。”說完又把它送回到袖子裡,讓它繼續睡大頭覺。
一旁的尹宣被雲飄飄的小動作驚目瞪口呆,臉色也是鬥轉變換,先是嫌棄,轉而冰冷,最後帶著不被察覺的怒意,他扯了扯嘴角,出口問道:“還有你不能親的東西嗎?”
“怎麼?你這是又吃醋了?”雲飄飄反唇相譏,心裡按捺著笑仰著小臉端詳著尹宣的表情,隻見他俊美的臉在光線和陰影的映照下,更加的淩厲,原本冰冷的眸子趁著微蹙的眉頭,似乎在壓製著某種情緒。
“哈哈哈。”雲飄飄忍不住笑出聲來,看著尹宣的怒意更濃了,趕緊捂著嘴巴,踮起腳,努力湊到他的耳邊囔囔道,“請問這位公子,你是在吃一隻蝙蝠的醋嗎?哈哈哈。”
說完,她慌忙閃身後退,卻還是被尹宣抓個正著,雲飄飄明顯感受到尹宣起伏的胸膛,她決定賣乖,不再挑釁。
“我我我,我錯了。”
看著雲飄飄如此乖巧舉手投降,尹宣的心緒也似乎平複不少,麵上又浮現出邪魅的笑意,“你倒是說說,錯哪了?”
雲飄飄小腦袋瓜飛速轉動,錯哪了?自己也不知道呀,反正在另個時空裡每次被師父責罰,她都是先低眉垂眼認錯,討一個態度好,至於錯哪了,她可從來不管,師父也不問呀。
“嗯?”尹宣見雲飄飄半晌兒不作聲,向前邁了一步,俯身湊近她。
“你彆離我這麼近。”雲飄飄推開他,嘴裡嘟囔,“果然男人長的好就沒幾個東西,總是想著誘惑彆人。”
想到這裡,雲飄飄又向後退了一步,咽了口口水,“走吧,我弟弟你弟弟還在等著呢。”說完甩手就往洞外走。
身後傳來尹宣一聲輕笑,雲飄飄回眸望去,卻不見臉上有任何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