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可憐之人必有可……(1 / 1)

【前情提要】

男人站起身來,一邊思考一邊給這個垂髫小兒沏了杯茶,小心翼翼地遞過去後關切地問道:“你先彆著急,明天早上,我就叫人去京城上問問,準能找到你的家人,這些日子你就好好住在這兒,就當自己家一樣,也不要太生分了,把我們就當是自己家裡人一樣。”

楚寓默不作聲,靜靜地端倪著眼前樂善好施的男人,心中勻速升起一抹感激的情愫,他甚至都快忘了,他長那麼大都是在顛肺流離的社會過著無依無靠的生活的,又怎麼會有什麼所謂的家人?

【正文開始】

從那天以後,世人皆知,東邊的教書先生身後總是會跟著一隻哭哭唧唧的粘“蟲”。

楚寓以為自己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一束光,即使他人世間已經很難找到一個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可是無所謂了,他的內心已經暗暗發誓要跟著先生一輩子。

那年,他在花園裡種下一株紫羅蘭。

午靖初年,兵荒馬亂,家破人亡是常有的事,統治者昏庸無能,賣國求存,整個京城都不太太平。

京城有個名聲顯赫的富戶商家,在京城裡開了家很大的紡織鋪,不過老爺早逝,家中大大小小的事都是當家夫人在一手操勞。商家有個臥床不起,從小就病弱的小少爺,聽說命不久矣了。

商家家大業大,唯一的小兒子卻命不久矣。他的母親好幾次為了給他祈福差點哭過去,女人費儘心思,人力物力幾乎用儘,總是求來個好方子:

找個與小少爺生辰八字相仿的人來衝喜。人死,皆葬。

女人瀕臨瘋狂,她在大街小巷都派了小廝找和兒子生辰八字相符合的人,要麼自願,要麼硬拖。

高額的賞金一天天上漲,不太平的京城漸漸有人失心瘋了。路上多了一匹強盜,他們廢寢忘食地在路上徘徊,一旦看見有人,就不顧形象地拉到商府去。

熬了很多個夜,慘絕人寰的叫聲接連不斷。楚寓正逢舞象之年,偌大的宅子遣散了所有奴才,很冷清,但並不寂寞。

“先生,這世道不太平,我們……我們還是好好待在府裡麵吧。”

少年眉眼越發柔軟,勾起了一抹清淡的笑,開口說話的聲音,沾滿了初春的暖意:

“阿寓,天無絕人之路,外麵不至於喪心病狂,我們阿寓不是最喜歡吃街口佢須坊的桂花糕嗎,先生去給你買來。阿寓整日練功,先生自然是要犒勞犒勞了。”

楚寓垂在身邊的手一點一點攥緊了起來,他看著先生的背影,心中愈發感覺這是一條不歸路。

少年自此一去不複返,楚寓看著院子裡開的放肆的紫羅蘭,曾經他眼睜睜地看著先生的離去,卻沒有阻止,隻能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遠方。如今他後悔了,愧疚和擔憂充斥著他的內心:

“先生,紫羅蘭都開了……先生怎麼還不回來……”

半個月後,庭院裡闖進來數十個帶刀侍衛。楚寓慌了神,顫抖著舉著先生送給他的長劍,他眉頭緊鎖,隻能縮在角落邊上瑟瑟發抖。

隻聽呼嘯一聲,幾個侍衛忽然迅速地包圍住他,他們人多勢眾,將男孩圍在中間,猶如鐵桶一般嚴密。

“少爺,老爺要我們把您帶回去。”

“去他媽的狗屁少爺,小爺從小沒爹沒娘,怎麼就突然當上了少爺來了!?哪門子少爺!?”

“少爺,您有所不知,您其實是靖武府楚大將軍的嫡子,十五年前蘇姨娘心生歹念,將您在逃亡路上丟棄,如今,您是時候認祖歸宗了!”

楚寓懵了,他微微顫抖的手死死地握著那把劍,啞著聲音問道:

“你們有證據嗎……我憑什麼相信你們…”

“少爺,您脖頸後應該有一處不是很顯眼的胎記吧……”

是這樣沒錯,楚寓從小就有一處不顯眼的胎記,隻是因為看不太出來,他已經快要把這處淡忘了。

“……行……不過要我回去可以,得先幫我辦個事。”

“少爺直說便是。”

“幫我把這戶人家的主人找出來,我寄人籬下十餘年,對他,實在是不止言謝。”楚寓顫著聲音,聲調中多了些許哽咽。

翌日

瘦的皮包骨頭的男人被強壯有力的侍衛一腳踹倒在地上,男人臉色蒼白,眼中還帶著血絲,頭發有點微亂,跪在地上遲遲不能起來。

“少爺……您要找的人說是被商家的人抓走了,去到商家的時候,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就剩個病秧子。”

楚寓定睛一看,發現跪在地上的人實在眼熟,緊皺著眉頭說道:

“你是商家少爺?”

男人惡劣地勾了勾唇,表情扭曲了一瞬,咬牙切齒道:“是啊,鄙人姓商,單名一個鑰字。那個長發美人,是你家公子吧?”

楚寓狠狠地抓住商鑰的衣襟,陡然沉下了臉,他黑色的瞳孔如同一汪黑色的深潭,那雙眸子散發出冰冷的寒意:

“他人呢?!狗畜牲你拿他怎麼樣了?!”

男人舔了舔嘴唇,笑得不懷好意:

“我倒是沒拿他怎麼樣,隻不過我母親看不慣他,那晚硬塞進我床榻上,又給了他個教訓罷了。”

“繼續說!”

“然後啊,那美人總是想著逃跑,於是我母親賞了他一鞭子,要他待門口跪著,誰知道他也那麼病弱呢,幾鞭子下去,就一命嗚呼了……”

楚寓聽到後,整個人像是被一記重拳擊中了,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猛地朝商鑰揮去。

“你怎麼還沒死啊?你他媽真畜生!”

商鑰被打的直不起身來,臉上青青紫紫地腫了,他忽的被高大的少年一把拉起來,少年粗暴地吼道:

“人呢?!我他媽問你他人呢?!”

“操…你找我乾什麼,這sb死了就死了吧,不就是條人命嗎,那狗東西還在我媽水裡下毒,我還沒去官府告你們呢…”

楚寓渾身顫抖,內心的憤懣直衝胸臆,用力揮起那柄先生送給他的長劍朝男人的胸膛一劍穿去。一霎那,鮮血噴湧而出。

“去商家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給我找出來!!”

冷清的月光下,逆著燈光,楚寓的臉頰上劃過一絲淚水,忽明忽暗的光把他的心都給撕碎了,一切發生的都是那麼快。

“後來啊,”楚寓修長的手無力地搭在墨硯旁,麻木地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們在商家院子裡的一棵梨花樹底下找到了他,他還是那麼好看,即使那雙清澈的眼睛再也看不見我了。”

“……午靖初年,我滅了商家滿門,在苑瓊山腳下撿了個孩子,那孩子和他長的很像,尤其是那眉宇之間,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楚寓愣怔了一下,忽然自顧自地笑起來,溫潤如玉,“我打心底喜歡那孩子,於是勤勤懇懇地培養他,我覺得以前和先生一起念書都沒那麼努力……後來我故意把他送去了寒鑒寺,總算是被當時的太子殿下撿到了……”

半個時辰,楚寓一直念念叨叨地講著以前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