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梁斟的保姆車還在片場。
餘禧被梁斟帶過去的時候,陳雨秋正急得在車頭踱步。
見人過來,陳雨秋趕忙跑過去,繞著餘禧反複看了好幾圈。
“你這是去哪兒了啊!電話也不接,信息也不回,”陳雨秋語氣焦灼地問餘禧。
“我,我剛迷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餘禧沒說剛跟江西起矛盾的事。
餘禧說沒事,但梁斟表情一看就是事情很大很嚴重。
梁斟沒要說的意思,陳雨秋想著問了也是白問,外麵也冷,就招呼他倆先上車了。
車裡還有助理王雨和司機。
餘禧上車後就去了後座,梁斟卻也跟了過來。
陳雨秋上車後,驚訝了一瞬拉上車門,直接招呼司機開車。
司機是陳雨秋在當地找的,不愛湊熱鬨,全程默默開車,反倒是王雨是個好奇的。
原本他們已經在回去路上了,宣傳部的劉吉突然打來電話問陳雨秋他們的位置。
劉吉很抱歉地詢問他們能不能順她組長一起回酒店。雨秋姐聞聲還沒說什麼,梁斟突然把電話搶了過去,在問清餘組長為什麼這個時間還在片場後,他便直接讓司機原路返回。
王雨做梁斟助理三年,還是第一次見他老板如此焦急,好幾次都恨不能衝過來自己開車。
他透過後視鏡瞄後座的倆人。
此刻的鏡麵裡,梁斟臉凶得像是要趕去砍人一樣,而他身邊的餘組長,又是一副好笑的樣子看著梁斟。氣氛很微妙,王雨不禁想:這兩人什麼關係?
餘禧的手還被梁斟抓著,她往外抽了兩次但沒抽動後就沒再動了。
隻是車裡溫度太高,兩人手心的汗粘黏到了一起,感覺有點難受。
餘禧指甲扣梁斟的手心,等他看過來,她嘴型道:好熱。
梁斟盯著她看,視線不覺下垂,落在她脖子的紅痕上,剛下去的火氣蹭又冒上來。
“忍著。”梁斟悶聲說完,隨即撇開臉望向窗外。
陳雨秋和王雨聞聲扭頭看過來,餘禧接住他們的視線,尬笑道:“沒、沒事沒事。”
她已經社死的不想找理由給自己開脫了。
半個小時後,抵達酒店。
等車上隻剩司機還在,餘禧見梁斟還沒動,胳膊肘碰他,小聲提醒:“下車。”
梁斟扭過頭來,他看著餘禧的脖子說:“我那裡有藥。”
餘禧知道他什麼意思,“我那裡也有。”
她說著要起身下車,卻又被梁斟拽了回去。
動作動靜太大,司機扭過頭來。
梁斟看著餘禧對司機說:“師傅,您先出去等下。”
司機不明所以,但還是聽吩咐地下去了。
不等關門聲響起,梁斟抓餘禧手的力度瞬間加大,餘禧有些吃痛地看著梁斟。
梁斟臉上沒有表情,眼神卻是克製不住的情緒,他雙唇開闔了幾次,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不清楚自己現在想要做什麼。
滿腦子都在懊惱自己不該跟餘禧吵架——不就是發條微博嗎?為什麼就不能聽餘禧的話?為什麼要讓她為難?在她麵前自己根本沒什麼驕傲,每次卻非要硬撐嘴硬。
如果......
他不敢想如果,可又控製不住想。
如果餘禧今天真的出了事,他肯定會殺了江西,把他碎屍萬段!
“梁斟,”餘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像是一秒叫醒梁斟狂躁不安的心。
“你先回房間,我處理好事情就去找你,好不好?”餘禧語氣像在哄他。
“處理什麼事情?”梁斟問。
“準備明天江西道歉的東西啊,”餘禧說。
“明天也能處理,”梁斟不爽,她好像每次都把自己排在工作後麵。
“明天就來不及了,”餘禧笑起來,她沒有把梁斟跟工作排序,隻是輿論的事一天不處理她就一刻不安心。而且她也不確定江西那邊有沒有後招,她必須儘早準備。
梁斟還想再說什麼,但餘禧說:“我肯定會去找你,我、有話跟你說。”
誤會了他,還說了那麼多過分的話,就算以後都做不成夫妻,歉總是要道一下的。
江西給餘禧下藥的事許哥參與且知情,但許哥不知道江西今天還遇到了餘禧,更不知道江西竟然愚蠢的主動給餘禧遞交了‘證據’。
江西不敢把全部實情都告知許哥,隻悶頭非要發聲明道歉。於是許哥以為是江西跟餘禧達成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交易。
他直接給陳記打去電話,暗示餘禧準備采取非常規手段解決問題。但在那之前餘禧就已把全部事情經過告訴了陳記。
陳記氣得當場就要掀桌,鄭重其事地表示要狀告許哥和江西迷/奸他的員工,許哥見狀瞬間服軟。
陳記是性情中人,他覺得工作再重要也隻是工作,這種委屈絕對不能白受。
跟餘禧同住的同事去吃晚飯還沒回來,餘禧在桌邊坐下,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跟陳記說:“他到底是沒把我怎麼樣,那個錄音頂多是證明他有這個過程,我又沒辦法證明結果。”
陳記有時真的很佩服餘禧的清醒,“即便不能證明結果,那老子也得讓他聲名狼藉!”
“可是那樣誰來證明梁斟的清白呢?”餘禧把礦泉書重新擰好蓋子,打開筆記本電腦。
許哥如今已經知道她這裡有證據了,那接下來會怎麼選呢?
讓江西道歉主動把所有責任都攬過去,還是要跟她破釜沉舟?
她沒有十足的把握,於是把之前準備給梁斟的那套方案給許哥發了過去。她想,許哥是聰明人,如果問題能和平解決那對雙方都是好事。
等她把所有文件給許哥過去,聽陳記在電話裡歎氣,“姐妹你是真牛逼啊,居然還有心情工作?”
“不然呢,哭著讓你給我做主嗎?遠水救不了近火啊陳總監。”餘禧扭頭想去翻找東西,脖子冷不丁被扯了下,她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剛在梁斟車上還沒覺得這麼疼。
她仰頭在前麵鏡子裡看了眼,確實有點嚴重。
“梁斟不是救你去了麼。”
“你怎麼知道?”餘禧問完又想:梁斟應該是給陳記打過電話了。
“不是我多嘴啊,你們倆現在到底啥關係?”陳記已經懵了,他聽著梁斟電話裡那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給他現任老婆討要公道呢。而餘禧現在又萬事以梁斟為先,很難不讓人多想他們是不是複合了。
“......”同事?這個問題問到餘禧了。
來的路上,她手被梁斟抓著,當時想時間如果停留在那一刻也不錯。
可當車在酒店前停下,她又仿佛大夢初醒般,一切又瞬間回到他們離婚那天。
她說等下要去找他,除了能去道歉,其實根本沒想好還能再說點什麼、做點什麼。當時不過就是怕等下人來人往時下車不方便,她想趕緊逃回房間胡亂找的理由罷了。
逃......
餘禧覺得這個字很適合她此刻的心境。
跟他同住的是負責跟拍白純的真真。
得知餘禧已經回來,真真給餘禧帶了晚飯。
餘禧沒胃口,但不想辜負同事心意,還是吃了點。
她吃飯時真真在旁邊寫明天要用的文案,無意瞄到她的脖子,忍不住詢問。
餘禧剛已經簡單做過處理了,沒想到居然越來越明顯。
她剛準備去衛生間塗藥,敲門聲響起,她隻好改道去開門。
梁斟沒想到她開門這麼快,抬起來欲要繼續敲的手還懸在半空中。
餘禧門縫開的不大,卻還是擔心被屋裡的真真看到,立刻把敞開的門板往回闔了點。
梁斟以為她要關門,手重重拍在門上。
真真聽到動靜扭過頭來,但她看不清門外是誰。
餘禧見狀直接鑽了出去,她抓起梁斟的手腕徑直往步梯間走。
兩人進入步梯間,餘禧要停步,梁斟卻要拉她上樓。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女人就是愛騙人,說什麼等下來房間找他,現在看來,她根本是早把他給忘了!
餘禧的掙紮在步梯間沒用,進入都是演員住的那層走廊,她連掙紮反抗都不敢了,就這麼被拽進了梁斟房間。
梁斟房間很亂,行李箱全都散在地上,東西被翻得到處都是。
餘禧被他拽進房間,見他煩躁地把路過的行李或衣服全都踢到旁邊。
“坐好,”梁斟指了指床位,不看餘禧說。
“哦,”餘禧知道這時候不能跟他來硬的,於是乖巧地在他指的位置上坐下。
“吱——”
她剛坐下,窗就因突然受重尖叫了一聲。
估計一路走來腦子還沒緩過來,餘禧突然想到梁斟第一天來這裡,說要自己有需求,三個月肯定憋不住的話,忍不住笑出聲。
梁斟蹲在旁邊翻行李箱。
他聞聲扭過頭來,“笑什麼?”
餘禧很少這樣低頭看他,不免好心情地歪頭打趣道:“你猜。”
梁斟煩都煩死了,沒心情接她話茬,沉默了幾秒繼續翻找東西去了。
餘禧猜到他在找什麼,問:“上次劉吉給你的藥放哪兒了。”
梁斟立刻停住,側臉問:“那是你讓她給我的?”
果然!
他就知道!
餘禧當時是不梁斟多想才沒說。
梁斟沒多問,起身去自己隨身帶的包裡翻出藥瓶。
他回到餘禧麵前。
餘禧朝他伸出手,示意她自己來。
梁斟沒動。
他低頭看著藥瓶,心頭飛快閃過無數念頭。
但每個念頭的終點都是一樣的——他不想再這樣跟餘禧糾纏下去了。
“餘禧,”梁斟抬起頭,看著餘禧的眼睛,“那通電話對麵是我的母親。”
“.......”餘禧表情怔住。
“我跟她關係不好,所以,你可不可以給我時間,我慢慢告訴你。”梁斟有些艱難地說,“在這段時間裡,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我想、我想重新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