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羌姚助理給餘禧打電話說羌姚要回京一趟，這兩天的拍攝全部暫停，開機時間等通知。

餘禧有些慌了，問此次回京是否與今天的鬨劇有關，助理嘴巴很嚴，隻叮囑她儘快處理好。

連羌姚都回北京了，證明事情已經非常嚴峻。如果梁斟真的不發微博，這件事該如何收場？

餘禧心裡沒譜，不覺後悔起自己的衝動——剛明明是去勸梁斟配合，結果情緒沒收住吵了起來。

如果好好說可能還有希望。

但她忍不住，看見梁斟那副樣子她就忍不住生氣。氣梁斟對自己不上心，也氣自己居然要上趕著用心、擔心。

因為暫停拍攝，道具都被防塵罩罩了起來。

餘禧路過那邊時，現場已經沒什麼人了，跟她相熟的場務看見她，跟她打聽後續具體的開機時間。

他們都是外包公司，後麵估計還排了彆的活兒，這邊如果延遲殺青估計就得耽誤後麵的安排。

餘禧也不確定，便沒給他具體時間。

場務老師愁眉苦臉，歎了口氣，多嘴問了句：“那組裡準備怎麼處理梁斟啊？”

餘禧說還不知道，聽她說完場務老師欲言又止了幾次，最後才道：“今天這事還真不怪梁斟。”

餘禧猜他不會無緣無故就這麼說，立刻問：“您看到什麼了？”

劇組裡是非多，老場務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剛嘴快說漏了。

他似是斟酌了片刻輕重，最後豁出去地說：“他們吵到半截梁斟的麥被碰開了，當時、當時——哎喲喂——”都是些汙言穢語，他突然覺得跟年輕姑娘說不太合適。

餘禧緊緊盯著他。

他隻得繼續說，“我也不知道江西說的誰，但他的意思就是，他之前給一姑娘下藥，雖然沒得手，但下藥的過程偷拍了視頻，他問梁斟感不感興趣。”

“梁斟起初沒說話，可江西越說越難聽，說什麼梁斟睡過的女人他不稀罕——”

原來......餘熹沒把後麵的話聽進去，她滿腦子都是：所以梁斟是為了自己才跟江西打架的？

那他為什麼不說？

哦，好像自己沒給他這個機會。

餘禧剛認識梁斟時，在片場的他比現在囂張太多，誰都不放眼裡。

當時他惡名遠揚，是圈裡人人敬而遠之的凶神惡煞。據說之前跟他組的宣傳，沒有能撐過三天的，於是這項重擔就落到了剛進公司、什麼都不懂的餘禧這個實習生身上。

事實上，她剛進組那幾天見到的梁斟確實如傳聞那般，毒舌、龜毛、脾氣爆。

餘禧做什麼、說什麼他都不滿意，罵人時說出的話句句不帶臟字，卻字字紮心、傷自尊。

很不幸，餘禧那時身心脆弱，經不起任何打擊，最終連三天都沒撐到。

那次梁斟讓她去買咖啡，她買回來的不符合梁斟心意，梁斟就絲毫麵子不給她留地當著眾人麵把咖啡掀了。餘禧覺得這人品質實在太惡劣，簡直無藥可救。

她跟組長提出離職，當時組裡的老師在旁邊對她冷嘲熱諷，認為她為一杯咖啡就撂挑子未免顯得太矯情。餘禧自己還沒覺得怎樣，路過的梁斟冷冷地瞪那人一眼，說：“你行你來。”

分明也不是一句好話，但餘禧偏偏感動得稀裡嘩啦，堅信梁斟那是在幫自己說話，所以這人心腸肯定不壞。當即重新買了咖啡，去給梁斟送去。

梁斟毒舌依舊，他很嫌棄地說：“你眼淚掉進這杯咖啡裡了，你喝吧。”

好話永遠不好好說，這就是梁斟的毒舌。

他脾氣不壞，隻是不懂怎麼表達自己的情感。

所以梁斟主動表白時，餘禧起初都沒反應過來——梁傲嬌居然也會說這麼直接的話？

然而在一起後，餘禧發現梁斟不隻會說情話，還會刻意安排每個紀念日，甚至還很粘人。

那種偶爾會讓人受不了的粘。

他好像沒什麼安全感，隨時隨地主動彙報他在做什麼，同時他也必須知道你每分每秒在做什麼。但餘禧那時太忙了，信息經常無法及時回複，每到這時候梁斟就又開始犯老毛病。

在餘禧意外聽到那通電話前，他們之間就已經有很多不愉快了。餘禧就是察覺到這點才會偷偷去找梁斟，於是在聽到那通電話後，積攢已久的怨氣才會瞬間爆發出來。

餘禧不是不信梁斟，而是希望梁斟給她一個解釋。

跟她結婚是為了氣誰？為什麼要氣那個人？他們是什麼關係？

但梁斟麵對不想回答的問題，處理方式永遠是逃避和排斥，你的追問在他眼裡都是不信任。

他就是這樣，他想表達的時候就非要粘著你，讓你必須聽他說。他排斥的時候，就算你已經明確表現出生氣了，但他就非要堅持自己彆扭的想法，他的心好像根本不懂什麼叫換位思考。

就像今天。但凡他能稍微示弱一點點，她都不可能說後麵那些話。

不可否認，餘禧此刻有些後悔。

尤其是在她得知梁斟打江西是為了自己後，她甚至有衝動想回去跟梁斟道歉。

但她沒時間去。

她必須先把目前的困局解開。

片場隻要演員收音麥開機，聲音就會自動上傳備份。但這些屬於機密文件，那位場務老師不可能給餘禧，於是餘禧套話讓他把聽到的話重複一遍，她悄悄錄了下來。

這邊網絡不好，宣傳部其他同事不久前就返回酒店辦公了。

餘禧隻能等著跟道具老師的大巴車回去，於是她找了個乾淨點的地方坐下，邊辦公邊等。

公關部這次辦事很效率，話題已全部清理乾淨，隻是那些私人微博發出的內容很難處理，現在廣場上還源源不斷有新內容出來。

江西作為此次鬥毆事件的‘受害者’，不僅收獲了眾多網友的憐憫，甚至還有小道消息傳出，臉上帶傷的江西被某S+項目相中，要找他演戰損將軍。

......

餘禧打開那條微博評論，最頂上的熱評是——這個角色原定的是梁斟！

外行人隻管看熱鬨，餘禧一眼就看出這肯定是江西那邊安排的內容。

這是圈裡爭餅的常用手段，先放出消息爭取民意，後拿著數據向片方‘施壓’。正常情況下，片方在這種時候都會被忽悠，倒不是他們蠢，而是他們覺得後者更會炒話題。

真不要臉。

餘禧在心裡罵完打開word，帶著怒氣開始寫處理方案。

不知過了多久，餘禧仰起頭揉了下發酸的脖子，發現外麵天已經黑了。

道具老師說弄完現場就打電話通知她出發回酒店，都這個時間了還沒搞定麼？

餘禧通訊APP都是登在電腦上的，居然忘記手機放哪兒了。

等她在羽絨服口袋裡摸出手機，才發現上麵居然有二十多個未接來電。

道具老師沒加她微信，隻能電話通知，但她剛寫方案太專注，完全沒聽到震動聲，所以他們已經先走了。

不到六點，應該還有劇組其他車。

餘禧決定出去找找，不然荒郊野嶺她今晚就得住在這裡。

從前被白熾燈包圍的片場此刻昏暗無比，餘禧看電腦久了，這會兒眼睛有些模糊不清，她甚至要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才能看清前麵的路。

“有人嗎？”餘禧所在的位置在片場深處，她往外走了會兒，居然一個人都沒遇到。

東北三月底的傍晚還是很冷的，寒風吹來再烘托下氣氛，不覺就有些瘮人。

餘禧深吸了兩口氣，穩住精神隨即加快腳下步子，她要沿著片場邊緣找停車場位置。

在餘禧路過一處拐角時，突然聽裡麵傳來兩聲曖昧的喘息聲。

女聲氣虛不勻，忽高忽低，餘禧立刻反應過來自己撞到了什麼，不覺要加快腳步。

下一秒。

江西的聲音響起：“喜歡嗎？嗯？”

餘禧定在原地。

各種搭配的劇組夫妻屢見不鮮，江西更是出了名的來著不拒，隻是這天寒地凍的，他居然也有閒情逸致？而且，他不是剛挨揍嗎，還有力氣做這種運動？

看來是揍得太輕了！

餘禧沒動，但剛走動的聲音似乎被裡麵人察覺到。

女人瞬間穩定呼吸，她口齒清晰地提醒江西：“有人、等下！”

江西卻不管不顧，“啪”的一聲響起，他像是手拍在了女人皮膚上，不爽道：“你趴好，我馬上就到了。”

女聲罵他，“外麵真的有、啊——你他媽慢點，我疼！”

五分鐘後，不顧女人反抗，江西的‘到了’飛快收工。

女人像是心有餘悸，顧不上搭理江西的調情，不等呼吸平複，飛快穿好衣服便小心謹慎地離開。

江西估計是在裡麵回味了片刻才提褲子。

皮帶上鋼扣被扣上的聲音落下幾秒後，腳步聲逐漸靠近。

江西還沒卸妝，慘白的一張臉，嘴角還有被梁斟拳頭掄出的淤青。

餘禧靠在旁邊的木箱上，等江西在自己麵前經過，輕聲叫他的名字。

“江老師，好巧啊。”

“我靠！”江西被嚇得原地跳起來，捂著胸口看向聲源，“餘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