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20日
我們驅車到無人的白沙灘。在沙灘坐了一會兒,林染提出想遊泳,然而我們沒帶泳衣。
“那便宜你了。”
林染說著站起身,用修長的纖纖玉指一件件剝落自己的衣服,像昆蟲蛻皮一樣把藍色衣裙從腰間一滑退下。
春日陽光平整地灑在沙灘,她身上的細小絨毛尖端染上陽光,仿若地上閃閃發光的沙子。身體的圓潤之處像蚌珠。每當她稍微動一下身子,陽光投射的部位便打滑般的微妙移動。
多年後,聖靈群島發生的許多事我已記不清,可這一幕永遠色彩鮮明的留在了記憶之中,連當時的海浪聲,海風的味道都一同記住。
“好看嗎?”她扭過頭問我。
“美極了。可惜能看不能碰。”
“畢竟答應林戚了嘛。”她有些害羞的用手臂擋著胸口,“喂,你怎麼不脫?”
我於是也脫下衣物,期間她認真觀察我。
脫到內褲時,我有些猶豫。林染開始脫衣服時,那裡就開始膨脹了,現在已然史無前例地完完全全地膨脹。
“怎麼回事嘛,比我還害羞?”她紅著臉裝腔作勢。
我於是一下脫掉。她凝視了好一會兒,然後偏過眼睛。
“唔,可惜能看不能碰。”
她過來拉著我的手,往海裡走去。期間我們不時偷偷看對方。
到了海裡,冰涼的海水給我們燥熱的身體降了溫。我們光著身子在海邊玩了很久。
夕陽沉沒,暮色漸濃。
我到車上取來香煙,酒水,冰塊,零食。等身子乾掉,我們穿好衣服,望著海麵,久久緘默不語。
“其實是故意沒帶泳衣的。”林染說,“想給你看一次,想看你一次。”
“其他人格完全剝離了?”
我一邊問,一邊側頭看向林染。她一如我初見時的模樣——潔淨異常,仿佛是在暴雨中趕路,被刷掉了所有灰塵。
不過她的眼睛看起來比前些天困多了。她一會兒用力眨眨眼,一會兒用指尖搔眼尾。
“明知故問。”她輕嘟著嘴。
“隻是不想承認。”
我抽根香煙點燃。一縷煙隨著海風穿過林染的發側,然後消失在黑暗中。
“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林染問。
“你失蹤之後。”
“戒了。”
“明天。”我說。
“很難相信啊,沒機會監督你。”林染喝了口冰鎮啤酒,“好冰!”說完,她往裡麵又加了幾塊冰。
“冰你還加冰塊?”
“沒有冰塊的酒是不完整的!”
她咕嚕嚕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用冰涼的手心貼住我的手心。
“你說,要是我們沒經曆過那些痛苦,還會相愛嗎?”
“不經曆的話,你都不會誕生。”我說。
“所以遇到你真奇妙。”
我們再度陷入沉默,共同諦聽海浪衝刷細沙的聲響。海浪規律地反複著,夜色深了,圓月從海麵孕育而出,月的銀白與夜的黑暗像被人精心攪拌過。
遠處幽深的黑暗亮起難以察覺的火光。遠處傳來極為密集的爆炸聲,僅憑人耳難以分辨其是否有時間間隔。
“你看。”我指指遠處。
林染揉揉眼睛,儼然十分疲憊。她努力瞪大眼睛。
一千朵藍色煙花在夜空同時炸開。
藍色焰火驅逐了黑夜,是美如奇跡的煙花。整個世界都染成藍色,從沙灘到草原,觸目所見的一切都染上。就像把海洋從天上澆下來一般澄澈的藍。
在這片完全蔚藍的世界中,所有現實的聲音都消失了,海浪衝刷沙灘的聲音,風吹過草地的聲音,都躲藏起來,消失無蹤。
聲音存在的空間仿佛被色彩的存在擠占了。在隻存在色彩與線條的寂靜無聲的世界中,我感覺到一雙手按住我的肩膀,借力站起身來。
世界的蔚藍中出現一道隱隱綽綽的身影。那身影用雙手捧住我的頭,我的太陽穴感受到一陣溫暖。
身影俯下身子,直至澄澈的雙眸貼近我的眼睛。
嘴唇相貼,分離。
“真討厭!”
她的聲音填補了世界因音量缺失而出現的空洞。
嘴唇再次貼近。
幾分鐘後,煙花的密度明顯降低。我雙手撐著沙灘,林染靠在我的肩膀。
“都怪你,搞這麼浪漫。忍了這麼久,結果還是破壞了和林戚的約定。”她用力捏了捏我的手,語氣卻毫無責怪之意,“不過僅此一次,她會原諒的。”
她聲音逐漸微弱下去。我屏著呼吸,靜靜聆聽她平穩的呼吸聲。
不知多久,我肩膀一輕,手被鬆開。
“結束了。”
耳邊傳來半夏那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
我再也忍不住,號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