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這共犯真不好當啊……(1 / 1)

“真奇怪,難道這些全是城主拋出來的誘餌嗎?”宗正柔用扇子敲了敲冰棺,冰棺材質堅硬,似乎無法從外界突破,“城主倒下前的那個表情,似乎表明他還準備著什麼後手……”

“再說這些半人半鮫,他是如何安排他們的?”

含光一個個看過去,露出嫌惡的表情,悶悶說道:“都是畸形怪物,全部處理了吧。”

“哈哈哈,夠果決,”宗正柔撫掌大笑,又沉思片刻,說道,“難道是城主自己舍不得殺,於是讓你來動手?”

含光似乎被惡心到了,腦海中又閃過流光摔死那個嬰孩的畫麵,一瞬間汗毛直立,立馬轉身把流光捆得更緊,又用連接房梁的鉤鎖將他束縛住,這才回應道:“絕無可能。”

宗正柔用扇子擋住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惡意滿滿地說:“那你呢,你要如何在封禪大典上同諸位長老解釋城主的去向?是說他突然閉關了?還是死在夫人床上了?”

含光正考慮著要不要劃花流光那張臉,聞言立刻把脖頸扭曲成了一個驚人的弧度,露出一個略有些毛骨悚然的笑容:“我為什麼要替他解釋?倘若真的有人問,我不如說是大長老欲謀城主之位……”

“哎呀呀,彆急嘛,”宗正柔笑道,“不會有人這麼不長眼的!”

含光輕嗤一聲,慢條斯理地說道:“你最好明白。”

宗正柔理了理衣角,又抻了抻腿,無趣說:“這共犯真不好當啊,我還是先走一步,去尋些彆的樂子吧。”說罷晃悠悠出了房門,一路輕快地走遠了。

隱秘洞府。

不言睜眼就看見了這個小東西——

非常漂亮的完美的鮫人,有著湖藍色的靈動的尾巴,似乎因為尾巴在岸上難以移動,於是立刻變成了雙腿,然後“嗒嗒嗒”向他跑過來撲進他的懷裡。嘴裡還發出“嗯嗯”的哼哼聲。

他的力氣很大,撞得不言眼冒金星,廢了老大勁才把他從懷裡推開。

小孩委屈巴巴地看著他,指甲上還勾著一大塊布料,顯然是剛從不言身上扒拉下來的。不言似乎也感受到背後的涼意,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鮫人嚇得掉了好幾滴眼淚,嗚嗚喊道:“爹爹!我錯了!爹爹!”

不言微微睜大眼睛,似乎想從那皺成一團的包子臉上看出個子醜寅卯來,但這實在是有些難度,隻得無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鮫人一邊假惺惺地掉眼淚,一邊偷偷觀察床榻上的美人,一邊在心中尖叫“天哪,這是我爹爹!”,不過片刻,又扭扭捏捏地回應說:“我叫浮光哦。”

不言麵無表情地起身,推著浮光往門外走去,小孩剛一踏出門檻,不言就“嘭”地將門關上。

小孩著急地拍門,卻又不敢用力,扯著嗓子喊道:“爹爹,你怎麼了?不要丟下我。”

不言衣衫半褪,扭頭看著衣袍上露出整個脊背的大洞,有點無語。

“爹爹……爹爹……”浮光捂住臉慢慢蹲下身。

“……我換衣服。”聽到不遠處嗚咽的聲音,不言有些不忍。

浮光立刻蹦起來喊道:“浮光為什麼不能看爹爹換衣服!浮光是爹爹的小孩!”

……

這真的是他和流光的小孩嗎,不言疑惑地想,他怎麼會這麼聒噪又這麼天真?

不言拉開房門,就看見一隻上躥下跳的猴子。

浮光早就哭花了臉,但是看見不言來給他開門,立刻露出大大的笑容,又注意到不言穿著冰藍色對襟窄袖長衫,衣襟和袖口處用寶藍色的絲線繡著騰雲祥紋,腰束月白祥雲紋的寬腰帶,靛藍色的長褲紮在錦靴之中,清清冷冷地看著他,頓時眼前一亮,殷勤地說道:“我為爹爹梳頭!”

不言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他很久沒有穿得這麼正式了,透過鏡子,能看到浮光認真的小臉,也許這是流光態度緩和的標誌?或許可以趁機出去看看……

浮光輕柔地捧著手中的長發,一梳梳到尾。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比起他的兄弟姐妹們,浮光真的很努力很努力才走到這裡,他搶走他們的食物,吃掉他們的靈力,才能讓自己變得更強壯更漂亮更完美一點。

——當他撲進不言的懷裡,他隻想徹底擁有他。

可惜他們兩個人都不會束發,因而不言隻能在腦後捆成一束,略有些不滿地抿了抿唇。“浮光會學的!”小孩在旁邊吵吵嚷嚷。

不言不再理會他,略有些緊張地來到洞府入口處,伸手摸了摸,沒感受到什麼阻力,他疑惑地伸了伸腳,也沒有感受到什麼痛楚。

浮光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洞府禁製的靈力,一邊親親熱熱地拽著不言的衣角,甜甜地說道:“好哎,和爹爹一起出去玩!浮光是最幸福的小孩!”

流民營地。

流民們剛領完粥,正如火如荼地搭建各自的小屋,距離他們來到鳶城已有幾日的光景,各自有了些避風的茅草屋,隻需要搭得更堅固些,便無懼風吹日曬了。少城主又為他們分配了些田地,這些流民似乎已經改頭換麵,要在此安定下來了。

“先生。”一個在流民中體型算得上格外健壯的漢子捧著一碗藥湯遞給一位坐在地上的老者。

這老者臉上並無什麼褶子,稱一聲鶴發童顏也不為過,隻是病得狠了,臉色蒼白,似乎隨時要駕鶴西去。老者喝了藥,臉色便好些,頹然道:“辛苦你了。”

“先生,”那皮膚黝黑的漢子擠出幾滴深情的眼淚,憤然說道:“實在是東境周國欺人太甚,如您這般德高望重的尊者,他們怎麼敢一路把您驅趕到鳶城!”

老者擺了擺手,示意他莫再引人注意,拿起身旁的鋤頭,晃晃悠悠乾活去了。

黑臉漢子遠遠地呸了一聲,心思卻活絡起來,摸了摸兜裡的鑲金寶珠,決定給自己謀個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