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江禾的聯係方式,池瀟每天中午晚上都會發信息給江禾,不過聊的都是花花草草。
程艦冷每晚都會檢查池瀟的手機,看他有沒有說出自己,而江應蒙也開始檢查江禾的手機,看江禾跟這個叫“池瀟”的人聊了什麼。
看見都是花花草草,他們就對這個人沒什麼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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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夏孩子淘氣了人們就悄悄躲起來了,輪到秋孩子悄悄上場給所有人一個驚喜。
日落還是像夏天那般美好,與秋天攜手營造夢幻的天空。
小巷裡熙熙攘攘,全部鍍上日落的金光,路更是形成了日落大道。
池瀟提著一袋菜,目光在路儘頭的日落。
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
這麼夢幻的天空真希望每天都能看到。
他目光停留了一會兒就轉身走了,隻是走了幾步忽然停下,從口袋中掏出手機。
這麼好看的日落不發給江禾真是可惜了。
他拍下日落,拍了五張。
盯著自己拍出來的日落心想:不知道江禾那邊的日落是怎麼樣的,跟我這邊是一樣嗎?
點進微信發給江禾。
發送了照片後見他不回信息池瀟就收好手機轉身走了。
橘紅色的太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落下,日落的餘光照在身上,整個人模糊又清晰。
他一下子消失在了小巷裡。
回到家中兜裡的剛好手機震了一下,池瀟提著菜朝冰箱走,邊走邊看手機,江禾回信息了。
江禾回複的是:那是太陽嗎?
池瀟回複。
青青禾上草:是啊[憨笑]
青青禾上草:好看嗎?
青青禾上草:你那邊是怎麼樣的?
池瀟打開冰箱把菜放進去,右手上的手機震了兩下。
禾:好看
禾:我沒拍照
池瀟看到這信息莫名地笑了一下,放好菜關上冰箱,他繼續發信息給江禾。
青青禾上草:明天會有的
青青禾上草:明天下午你是放學了就回家嗎?
禾:是
池瀟站在冰箱麵前,他抿了抿嘴唇。
還想著跟他一起去看日落呢。池瀟心說。
青青禾上草:那你可以拍你家的日落給我看嗎?
禾:我家的日落
青青禾上草:每個地方的日落都不同,我想看你家的日落,可以嗎?[可憐]
禾:那我明天拍給你看
青青禾上草:好[玫瑰]
池瀟收起手機,朝廚房走去。
程艦冷從房間出來,看見池瀟正往廚房走,就叫停他。
“池瀟。”
池瀟聽到聲音回頭看他,說:“我現在去煮飯,一會兒就煮好。”
“不是,我想明天就走了。”他隻要還在這個地方每時每刻都在提心吊膽,他想快點離開,逃去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
池瀟看著他,問:“你帶有身份證嗎?”
程艦冷搖頭。
他從醫院裡逃出來再從那個家裡隻偷到了手機,身份證不知道被程家薑藏到哪裡了。
“我明天去找他拿。”
程艦冷快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眼神中帶著慌張,語氣有些激動:“不要去,你不要去。”
可沒有身份證真的很難辦。
“我也不會讓他發現你的。”
“補辦。”
“補辦也要戶口本,也要時間。”
程艦冷視線慢慢往下移,手也鬆開。
“我明天去拿,後天就帶你離開。”
程艦冷點頭。
晚上九點四十多。
池瀟拿著手機發信息給程釗。
青青禾上草:阿冷在我這裡
青青禾上草:他不讓我告訴你們
青青禾上草:明天有空嗎?跟我去拿他的身份證
程釗回複:明天下午
青青禾上草:那我下午請假
#:行,明天你再告訴我
池瀟刪掉這段聊天記錄。
–
次日中午。
池瀟找了個借口請了假,當賀天舉問他為什麼要請假時他說事後再說。
看他像是要去辦急事,賀天舉就沒刨根問底。
跟程釗碰麵,在去程艦冷家路上池瀟把事情都跟程釗說了。
程釗情緒倒是很平靜,隻是說去把他的東西拿走,明天就送他離開。
池瀟敲門。
程家薑像是剛睡醒一樣,聽到敲門聲喊了句:“他媽的誰?”
一開門看見池瀟有點醒神了,當他看到池瀟身後的程釗他徹底醒神了,他慌張地要關門。
池瀟用力推門,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抵不住一個十八歲血氣方剛的少年,被池瀟推開了,程家薑甚至倒在地上。
或許是在害怕。
當年程釗雖沒對他做什麼,但程釗的一個眼神足以讓他害怕,七個人當中他最怕程釗這個人。
“我們找程艦冷,他在哪?”池瀟居高臨下地看他。
程家薑仍倒在地上,雙手撐地往後退,臉上透露著害怕,搖頭說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程釗上前,程家薑往後退的速度加快了。
“他不是回來了嗎?”
“那狗東西逃了,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程釗蹲下揪住他的衣服,平靜說:“你之前把他送去哪了?”
程家薑看到程釗淩厲的眼神,畏懼感又上來了,老實回答:“他有精神病,他媽的有精神病拿刀要捅我,我就把他送去精神病院,他逃了,還還在找他……”
程釗鬆開手,站起身麵向池瀟說:“去找。”
池瀟就朝程艦冷的房間走。
見池瀟往程艦冷的房間走,程家薑又慌張說:“他不在這裡他真的不在這裡,我說的都是真的……”
門有些壞了,門麵有凹進去的痕跡,是被腳用力踹的,池瀟輕輕扭開門,走進去。
房間裡東西很少,看起來卻很亂。池瀟知道程艦冷的身份證肯定不在這裡,他隻是做做樣子,十幾秒後他出來去程家薑的房間。
開門進去的時候將門不明顯地一推,使門慢慢關上。
因為程釗在,程家薑不敢有什麼動作也沒什麼話語,隻能讓他找以消除對自己的懷疑。
池瀟迅速翻遍整個房間,還是找不到。環顧了一周,目光停留在衣櫃頂上。
而果然在衣櫃頂上找到了程艦冷的身份證,用一個透明袋子裝著,裡麵還有一張紙,池瀟拿出來翻開,像是一張合同。
池瀟手上拿著那張紙,氣憤地上前踹程家薑,吼道:“你他媽把他賣給醫院?”
程釗怔住,“什麼?”
這張紙就是程家薑與那家精神院的合同。
那家醫院表麵看似正規,實際背後搞著人口販賣,而且這家精神院小,地偏僻,不引人注意,何況人們聽到精神病常常避而遠之。
裡麵的精神病人都是因為那些為了錢不擇手段的人賣進去的。
在最需要錢的時候通常會碰到不正規的獲利方式,程家薑就是這樣,巧的是程艦冷拿刀想要捅他,他就聯係了那家精神院。
得錢又少了一個累贅,程家薑怎麼可能不做。
池瀟心想,送去醫院要錢,怎麼可能會送他去,他媽的原來是把他賣了。
程釗注意到池瀟手上的紙,從他手中拿走一看,手指緊緊捏著紙邊。
程釗重新折好放進口袋裡。
見事已敗壞,程家薑開始破口大罵:“他媽的都是畜生,我告訴你們,那狗東西就是有病,那他媽狗東西就是有精神病,哈哈哈……拿刀捅死你們狗東西拿刀捅死你們……哈哈哈……”他已經開始變得神誌不清了。
“報警。”池瀟的心情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了。
程釗掏手機出來撥打報警電話。
課間。
已經過了半個課間了,還是沒見池瀟來找自己,江禾放下筆起身去六班找他。
賀天舉正和楊央玫周明明聊著天,他瞥了一眼窗戶,又瞥了一眼,感覺有點不對勁,他轉頭看窗戶,看見江禾就站在窗戶,他被嚇了一跳。
楊央玫和周明明見他這個樣子順著他的目光去看,也被嚇了一跳。
賀天舉立馬起身出教室,見江禾盯著窗戶裡那個位置,對他說:“那個,江禾,池瀟請假了。”
聽到“池瀟”這兩個字江禾扭頭看賀天舉,問:“為什麼,請,假?”
“我也不知道,他隻說他有事要做。”
江禾微微低下頭,眼皮也微微垂下,似乎在失落。
他轉身走了。
日落與昨天一樣。
江禾回到家中,把書包放在沙發上就去院子。
院子種滿了花已經夠夢幻了,在添上日落餘暉,仿佛在夢境。
江禾望著正在慢慢下降的太陽,突然伸手,以他的視角看,他在觸碰太陽。
想起來要拍照。
手機在哪?
他回大廳從書包裡拿手機去拍照。
拿著手機回到原來的位置,點開相機對著日落拍照,拍了一張就點去看,發現很模糊。他沒對焦。
抬頭望了望那日落,不滿意,重新拍。
他是豎著拍,手指不小心點了一下屏幕,發現變清晰了他就開始拍。
拍好就點進微信發給池瀟,然後盯著屏幕等待他回信息。
遲遲不見池瀟回他就打字問:池瀟你怎麼不回信息?
又發:我拍我家的日落了
繼續發:你不是想見我家的日落嗎?
繼續發:好看嗎?
……
江應蒙在大廳裡見他盯著個手機蹲著就到院子裡問他怎麼了。
“爸爸,池瀟,不回,信息。”
江應蒙到他旁邊,彎腰從他手中慢慢拿走手機,挺直腰杆看著聊天記錄,越來越好奇這個叫“池瀟”的人了。
“他可能在忙,再等等他就回了。”
江禾點點頭。
“小禾可以讓爸爸見見他嗎?”能讓江禾這麼在意一個人,這個叫“池瀟”的是第一個人,自從來到這個學校江禾的情況在慢慢變好,興許是因為這個人,江應蒙想,有必要見見他了。
“爸爸,要見,池瀟嗎?”
“想見見他,小禾可以帶他來嗎?”
“那我,跟,池瀟說。”
日暮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