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體育課。
池瀟依舊沒見江禾來上體育課,他跟賀天舉說了聲不去打籃球了,回教室樓看看江禾在不在。
上到教室果然在一班教室看到了江禾,他覺得現在是個好時機。
見江禾在拿著筆寫題,他就輕輕走進去,隨後側坐到江禾前桌的椅子上。
江禾已經不穿外套了,手恢複成原來的樣子,看起來白白嫩嫩的。
教室裡很安靜,安靜得能聽到心跳聲,池瀟端正地坐著,雙手放在腿上抓緊著褲子,樣子看起來有些拘謹還有些緊張。
這是他第一次和江禾待在無其他人的空間裡。
心臟跳得這麼快的嗎。他心說。
他扭著頭盯著江禾看,江禾似乎注意到他了,放下筆抬頭看他。
他回神過來神情有些緊張地說:“江禾你不去上體育課嗎?”
江禾搖頭。
他沒那麼緊張了,他說:“多出去走走也好啊,彆老是坐在教室寫題,你已經很聰明了。”
江禾盯著他看。
池瀟被江禾看得不好意思,扭頭看向窗外歎息又有點委屈地說:“我原本想去打籃球的,但是我摔傷了,摔得老疼了。”說完立馬扭頭看江禾的反應。
這樣說應該可以吧,雖然我早就沒事了。
為什麼說謊的感覺是這麼的慌呢。
江禾依舊是麵癱臉,盯著他看:“摔,傷,是什麼,樣子。”
池瀟頓時頭上冒出問號:他是沒摔傷過嗎?
轉頭他又一想:江禾被照顧得太好了吧,怪不得白白嫩嫩的。
他解釋說:“摔傷就是摔倒在地上受傷了,會疼會出血。”
江禾眼皮垂下,似乎在思考。
池瀟問了句:“你沒有摔傷過嗎?”
江禾沒回答他的問題,說:“摔,傷,需要,創口貼嗎。”
池瀟想了想說:“不需要吧,但需要擦藥。”他小時候摔傷都是擦藥,所以他就這樣說。
江禾像是記住的樣子,他記住摔傷要擦藥,和割傷一樣,但割傷需要創口貼。
池瀟輕咬嘴唇,低頭看江禾桌麵上的筆,又瞥了幾眼江禾,支支吾吾說:“你,你能,幫我,擦藥嗎?”
江禾:“能。”
池瀟一驚,立馬起身說:“我,我去拿藥。”
他說完立馬跑出教室,結果剛出後門就看到楊央玫和周明明貼緊牆在偷偷看。
周明明手上拿著藥瓶和棉簽,她倆早猜到了池瀟要拿藥。
周明明遞給他,說:“是不是拿藥,在這。”
池瀟接過,“謝了。”
楊央玫:“快點去,我們幫你看水。”
池瀟拿著藥瓶和棉簽坐回剛才的位置上,把藥瓶和棉簽放在江禾桌麵上對江禾說:“藥在這。”
江禾拿起來看,喊了一聲池瀟的名字:“池,瀟。”
“怎麼了?”
“這是,什麼,藥。”
“跌打扭傷藥啊。”
“要,怎麼,擦。”
池瀟的心又開始亂跳了:江禾要幫我擦藥了,江禾要幫我擦藥了……
池瀟鎮定說:“倒一點在瓶蓋上然後用棉簽沾再往身體擦。”
“你,要擦,哪裡。”
“擦,擦背,背。”
江禾按照他說的去做。
看著江禾的動作,池瀟感覺耳朵熱熱的,他拉椅子到走道上,跨腿背對著江禾坐著,他慢慢地撩起衣服,露出後背。
莫名的羞恥。
藥味彌漫在空中,池瀟第一次覺得這藥苦味這麼好聞。
他隻撩起一半,他感受到棉簽在自己的背上輕輕劃動。
十幾秒後他感覺口乾舌燥,他快受不了了,他起身,跑出了教室隨後又往廁所跑。
江禾手頓在空中,臉上依舊沒什麼反應,隻是看著他的背影,然後不見。
池瀟迅速開水龍頭用手把水往自己臉上潑,潑了幾次水後抬頭看鏡中的自己,麵紅耳赤。
真是太羞恥了。
他又繼續潑水在臉上,試圖讓自己冷靜。
大概十分鐘後他回一班教室,看見江禾在拿著筆寫題。
藥瓶被扭好藥蓋放在桌麵的左上角,用過的棉簽也不見了,估計被江禾丟了,椅子也被江禾放好了。
池瀟心生愧疚,人家好心幫自己擦藥,自己卻一句話都不說就這樣跑了。
“江禾,我……抱歉。”池瀟站在江禾旁邊。
江禾放下筆抬頭看向他,“池,瀟,你能,寫,我的,名字嗎。”
“?!”池瀟說:“能,肯定能。”先不問他為什麼要寫名字。
江禾把筆給他,他問:“寫在哪?”
江禾指了一下習題本上的一頁空白處。
池瀟彎腰寫下“江禾”這兩個字。
池瀟的字是連筆的,他被王茹婧說過考試時儘量不要寫連筆,特彆是在寫作文的時候,不然掃出來那個字會很難看,但他一意孤行。
其實他寫得很整齊,就隻是連筆而已,讓他不要寫連筆隻是想讓卷麵更加美觀些。
江禾:“謝謝。”
池瀟放下筆,“我應該謝謝你才對,你又是幫我搬椅子又是幫我擦藥。”
停了幾秒,他繼續說:“你以後有需要可以來找我。”
江禾點點頭。
池瀟聽到敲門聲,他看向後門,楊央玫和周明明在瞎比劃,他懂了。
他對江禾說:“江禾我有事先走了,待會再來找你,拜拜。”
他往後門跑,出後門問她倆:“怎麼了?”
楊央玫:“你過來。”
池瀟跟她倆走。
到走廊的儘頭,楊央玫和周明明背靠在圍牆上,池瀟站在她倆的麵前,像是審問一樣。
楊央玫問:“你怎麼跑了?”
池瀟答不上來。
周明明:“你是不是因為害羞才跑的?”
“……”
倆人:“說對了?”
“嗯……”
楊央玫:“純情少男,你也太沒出息了。”
“……”
周明明:“瀟,真的沒想到你這麼純情。”
“……”
被她倆說得耳朵紅了。
周明明、楊央玫:“試探結果怎麼樣?”
“按我的感覺的話應該是有一點吧,不過當時我說的時候他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真的好高冷,說話少少的。”
楊央玫:“幸好還沒表白,現在也還是不能確定。”
周明明:“你再和他慢慢聊,慢慢來。”
“行。”
她倆盯著池瀟背後:“瀟……江禾在走過來……”
“?”
池瀟回頭看,江禾拿著藥瓶走過來,池瀟的心又怦怦怦地跳,他轉身。
江禾走到他麵前,把藥遞給他:“你,的藥。”
“謝,謝謝。”池瀟接過。
給了他之後江禾就轉身走了。
池瀟傻傻地看著手中的藥瓶,傻傻地笑。
見江禾走遠後,楊央玫激動說:“他居然有淚痣!”
周明明:“我也看到了!”
倆人還沒近距離看過江禾。
楊央玫:“池瀟!”
池瀟反應過來,轉身麵對她們:“怎麼了?”
楊央玫:“你怎麼沒跟我們說他長這麼漂亮啊?啊不是,帥啊。”
池瀟:“你們不是見過他嗎?”
周明明:“沒近距離觀看過啊。”
“就是。”楊央玫靠在周明明身上,“一個大男生皮膚居然能這麼白,我自愧不如,我要落淚了。”
周明明摸摸楊央玫的頭,“我也要落淚了。”
池瀟:“彆說了,我也要落淚了。”
三人落淚(假)。
體育課下課,賀天舉回教室,看到那三人正在打牌。
“大王。”池瀟甩出一張牌,隨後看了一眼賀天舉,說:“你怎麼回來了?”
“下課了啊。”說完這句賀天舉對楊央玫說:“我要扇子。”隨後又對池瀟說:“我還想問你呢,你不是去找江禾了嗎?”
三人繼續打牌。
池瀟:“去找了啊,他還幫我擦藥了。”
賀天舉接過扇子,開始扇風,“怎麼樣?”
周明明:“池瀟害羞跑走了。”
池瀟:“……”
楊央玫:“還是不能確定對他有意思。”
賀天舉:“都上手擦藥了還沒有意思?”
三人搖頭。
“這都還沒意思啊?”賀天舉疑惑,他繼續說:“過程說說唄。”
周明明和楊央玫就跟他說完整個過程,他聽完後對池瀟說:“不是,我認識你這麼多年,才發現你原來這麼容易害羞。”
池瀟一隻腳踩在椅子邊上,一隻腳伸直,拿牌的手搭在膝蓋上麵,他盯著牌,臉上跟平常一樣,但三人注意到他耳朵紅了。
池瀟放下腳,把牌在桌麵上,說:“教室太熱,我出去吹吹風。”
三人:“是是是,教室太熱。”
池瀟:“……”
晚上。
下課後池瀟收好試卷放進課桌裡,他摸一下自己的臉,說了句:“我長得帥嗎?”
三人停下筆,紛紛扭頭看他。“?”
“我帥不帥?”
三人:“帥。”
“敷衍,你們這是敷衍。”
賀天舉:“你是真帥,你還記得初中給你的投票嗎?”
初中時,不知道是哪個學生閒得無聊在學校貼吧上搞什麼校花校草選舉,傳遍整個學校後學生紛紛來投票。池瀟當時初三,樣子快定形了沒有那麼青澀,更具有青春少年感,他個子也還挺高的,見過他的學生紛紛投他,最後他就被選成校草了。
他知道這個消息後說他們是傻逼,沒事乾一樣,搞這玩意,說出去他都覺得丟人。
池瀟:“你彆說那個了,我覺得老丟人了。當時那校花選出來不知道是哪個b一個勁的說我跟她般配,不行,我膈應。”
當時這事確實鬨得挺大風波。
楊央玫:“你真的是帥的,不過跟你玩久了一點都不覺得。”
周明明:“你確實長得不錯,特彆是眼睛,不過鼻子沒有那麼挺,但整體很好,最重要的就是你發型很好。”
池瀟得意地說:“微分碎蓋,等了兩年了。”
高一高二會檢查頭發,高三基本不檢查了,重心都放在複習上。
三人:“嗬嗬。”
江禾家。
下午放學時司機去接他,一般都是江應蒙去接他,不過公司有事就讓司機去接他。他讓司機開車去藥店,說想要買藥,司機問他要買什麼藥,他說跌打扭傷藥,司機謹慎,說自己去買,讓他待在車裡,他同意了。
司機下車後就去打電話給江應蒙,江應蒙說按照他說的做。
江禾手上拿著藥瓶,江應蒙拿藥和水進來。
“小禾,吃藥。”
江禾放下藥瓶,起身去吃藥。
見他吃完藥江應蒙問他:“為什麼要買藥?”
他說:“摔傷,要擦藥。”
“你摔傷了?”江應蒙語氣激動起來。
江禾搖頭,說:“爸爸,你,摔傷,了。”
江應蒙撫摸他的臉,心裡突然一陣心酸,“小禾很快就好的。”
“爸爸,我幫,你,擦藥。”
江禾十一歲時,那晚下著大雨,正在吃著飯,江禾突然緊緊抓著一根筷子跑了出去,之前他沒有這種情況,江應蒙和陳阿姨去追他,奈何他跑得很快,又下著大雨路滑,江應蒙著急跑著喊著,不小心摔倒了,江禾突然停下轉身看,見到江應蒙摔倒在地上,又迅速起來跑過來抱住自己。
他麵無表情,隻是緊緊抓著筷子。
江應蒙抱起他,他用筷子像刀一樣捅著江應蒙後背,被趕來的陳阿姨奪走。
雨下得越來越大,究竟是身體痛還是心痛,江應蒙已經分不清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