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課間要去操場排隊聽領導講話。
這烈日當空的,學生邊走邊罵,滿臉煩躁。
情願掃地也不情願去操場聽領導講話。
池瀟和賀天舉在人群中走著。
人多了,空氣就變得更加燥熱了。
池瀟覺得越來越熱,他就解開校服領口的紐扣,他隻解了一個。
他倆還是排在最後,但這次就不能玩手機了,因為班主任趙桂站在隊伍最後麵看他們。
倆人就安分守己的排隊,想說話都不敢說。
台上領導已經講了二十多分鐘,陽光也越來越毒辣,站著都能出汗。
池瀟微微低頭閉上了眼睛,他被曬得額頭冒汗,眉頭緊皺,耳朵裡全是台上那領導的聲音,他忍著。
真的很想罵人。
不知那裡傳來的聲音:“……快帶她去醫務室,她暈倒了……”
有學生中暑暈倒了。
台上領導拿著話題還在繼續講,池瀟在心裡說:這b怎麼這麼多話,我倒要看看你能講多久。
池瀟睜開眼睛,轉頭看向一班那邊,看不到一點,都被擋完了,況且一班人少。
他往後看了看,老師們都不在了。
他對賀天舉說:“老師都不在了,我去一班了。”
賀天舉:“你去你去。”
池瀟就往一班方向跑,跑到三班時被一名學生會的學生攔住了。
“同學你是哪個班的?”
池瀟從容不迫:“我一班的,上廁所回來了。”
放他走了。
虛驚一場,怎麼還有學生會。
池瀟去一班隊伍找江禾,一班的男生隻是看幾眼他。
找了一遍,沒見江禾,他排在一班隊伍最後麵,問他前麵那男生:“同學,你知道江禾在哪嗎?”
男生說:“江禾今早沒來。”
池瀟抽了抽嘴唇,心說好吧。
真是見他一麵比登天還難。
這幾天池瀟都見不到江禾,也不在知道他去哪了。
池瀟走回自己的班級,又被那名學生會的攔住了。
池瀟解釋說:“記錯班級了,我是七班的。”
說完撒腿就跑。
那名學生想追他但實在是被太陽曬得沒力氣,就讓他溜了。
剛到班級台上的人就說解散。
賀天舉轉身看到池瀟他愣了一下,隨後說:“你不是去找江禾了嗎?”
池瀟說:“江禾今早又沒來,傷心難過。”
“……”賀天舉推他走,“快走,我要被曬死了。”
池瀟心說,確實快要曬死了。
但他又慶幸江禾沒來,不然曬這麼久的太陽,把江禾白白的皮膚曬黑了怎麼辦,還有把江禾曬中暑暈倒了怎麼辦。
真是慶幸啊。
回到教室,已經上課十幾分鐘了。
這節趙桂的課,班裡人回來後紛紛吐槽,趙桂說那是新來的領導。
又開始吐槽。
趙桂讓他們休息一會兒再上課。
楊央玫拿著一把大扇子扇風,頂上的大風扇吹不到他們那裡。
一人扇風四人享受。
賀天舉:“再大點風。”
楊央玫:“再bb老子就不扇了。”
雖坐在後門,但一點風都沒有,池瀟熱得不行,索性解完兩個紐扣,他往後一挨,突然想起是凳子而不是椅子,等他反應過來後卻因受力中心的原因往後倒了下來,連同賀天舉也倒了。在他快要倒的時候他拉住了賀天舉。
“砰”的一聲巨響,引得全班人都往他們這邊看。
楊央玫和周明明愣住了,楊央玫停止了扇風,一動不動。
趙桂也愣了:“什麼情況?”她下去查看他們的情況。
倆人躺在地上,感受到從背傳來的疼痛,幸好沒摔倒頭部。
賀天舉咬著牙:“……池瀟……你個狗……”
池瀟:“……臥槽……疼死我了……”
他們旁邊那桌的男生秦晟田封康去扶他們起來,順便把凳子扶起來,詢問道:“你們沒事吧?”
“沒事……”
池瀟被田封康扶起靠在牆上,單手摸著自己的背,一臉疼痛樣;賀天舉被秦晟攙扶著,也是單手摸著背,一臉疼痛樣。
趙桂:“你倆咋回事?”
賀天舉:“都怪池瀟。”
池瀟:“不小心摔了。”
趙桂大聲向周圍說:“誰有跌打扭傷藥,給他們擦擦。”
“我有。”周明明從桌子旁邊掛著的袋子找出了跌打扭傷藥。
趙桂拿給他們,“你們真是讓我不省心,特彆是你,池瀟。”
池瀟不失禮貌地笑笑:“這不是給您的教學生涯留下個特彆的印象嘛。”
賀天舉接過藥瓶,附和他:“是啊是啊,不然以後都忘了我們了。”
“還貧嘴。”趙桂看了看手表:“這節課上不了了,你們討論習題,不懂的找我。討論彆太大聲。”
其餘學生紛紛拿出習題出來找人討論。
一男生:“桂姐,我們有疑問。”
“你們就好好坐著。”趙桂說完就往男生那邊走了。
心疼還是心疼,都帶了兩年多了,手心手背都是肉。
池瀟和賀天舉坐下,疼痛緩和了許多,賀天舉說:“桂姐居然沒嘲諷我們。”
楊央玫:“你該不會摔傻了吧,關心你你還不滿。”
賀天舉:“我還是喜歡桂姐嘲笑我們的樣子。”
周明明:“池瀟你怎麼不說話?”
平時這麼多話的一個人今天居然沒有幾句話,有點反常。
池瀟手肘抵在桌上,手扶著額頭:“頭有點疼。”
三人:“!”
“摔到頭了?”
“沒有,我睡一會兒,下課叫我。”說完他就趴頭閉上眼睛了。
三人看了看他又看看對方。
楊央玫幫他扇風,小聲說:“讓他睡吧。”
賀天舉也壓低了聲音:“他沒擦藥。”
周明明小聲說:“要不你輕輕幫他擦?”
池瀟耳邊全是人的聲音,鼻裡聞著藥味,他感受到了一股很涼爽的風輕輕吹著自己。
很熟悉的感覺,隻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也隻是在回憶裡的事情了。
七歲那年夏日,他貪玩爬樹不小心摔了下來,摔得全身疼,他奶急忙帶他回家幫他擦藥,他頭疼得厲害,趴在茶幾上睡了過去,但睡得很淺,腦裡的喧鬨的聲音還在嗡嗡地響,鼻裡聞著藥味,但有一股很涼爽的風輕輕吹著自己。
下課後他醒了過來。
三人問他哪裡疼嗎,他說不疼了,去洗把臉。
池瀟洗完臉走回教室,額前的頭發還滴著水。
剛經過一班就見江禾從樓梯走上來,他停下腳步,“江禾。”
江禾走到他麵前,說了一聲:“池,瀟。”
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池瀟開心地露出了笑容,隨後對他說:“江禾你這幾天去哪裡了啊?我去教室找你都不見你。”
“在,家。”
池瀟低喃:“在家啊……”
江禾突然抬手幫他扭好扣子,他下巴和頭發的水不停地滴在江禾手上,江禾手指一頓,覺得這種感覺好奇怪。
池瀟像塊木頭一樣一動不動,直勾勾盯著江禾,突然咽了咽口水。
江禾……這是在乾什麼……他這是在幫我紐扣子嗎……身體好熱……腦子好熱……好熱好熱好熱……心臟跳得好快……
江禾幫他扭好扣子後放下手,盯著他說:“你的,雨,好奇怪。”
“我的雨?”池瀟懵,幾秒後他反應過來,他擦掉下巴的水,“這不是雨啊,我沒淋雨,這隻是我洗臉沒擦掉的水。”
江禾點點頭,又抬手用手指碰他的下巴,池瀟下意識往後仰,他抓住江禾手指,耳朵稍紅。
“你……好奇怪。”
“我,奇怪。”
池瀟點點頭。
池瀟看見他的眼皮垂下來,聽到他說:“我奇,怪。”
預備玲早已經響了,現在是正式上課鈴聲響起。
池瀟鬆開手,說:“你趕快回教室吧,上課了。”
江禾點點頭,隨後往教室走。
池瀟跑回教室,內心一直在喊:臥槽臥槽臥槽……
到自己位置上他激動地說:“江禾!他他,他,幫我扭,扭扣子,還還,還碰我下巴!”激動地結巴。
三人:“什麼!”
楊央玫:“不是,你再說一遍!”
池瀟:“我說,江禾幫我扭扣子還碰我下巴。”他指了指自己的校服扣子和自己的下巴。
賀天舉:“難道他對你有意思?”
周明明:“我覺得應該是了,不然怎麼會碰你。”
楊央玫:“等等等等等等,先上課先,下課再討論這個問題。”
四人坐好,拿出課本。
一下課就立馬討論。
賀天舉:“我覺得他肯定對你有意思,不然怎麼會碰你。”
周明明:“我讚同。”
楊央玫:“你先說說當時是怎麼樣的情景。”
池瀟:“當時我回教室剛經過一班就看見他從樓梯走上來,然後我禮貌喊了一聲他名字,他也喊了一聲我名字,然後他就伸手扭我的扣子,他還,還碰我的下巴。”
三人拍桌:“臥槽!這麼曖昧!肯定對你有意思。”
池瀟:“那我現在該怎麼辦?臥槽,我現在身體好熱。”
楊央玫拿扇子給他,說:“還是先觀察一段時間,目前隻有這個,還是不能很確定他對你有意思。”
周明明:“你還是和平常一樣去找他,和他說話,慢慢試探。”
賀天舉:“或許先試探一下?”
周明明、楊央玫思考,“也行。”
池瀟:“那我該怎麼試探?”
周明明:“我想到個法子,你不是摔傷了嘛,你跟他說看他什麼反應。”
楊央玫:“哇,我明明寶貝真聰明。”
賀天舉:“確實好方法,瀟,你看著做吧。”
“OKOK。”
說完他又想往後挨,他看向賀天舉,賀天舉立馬起身。
……
這個夏日也不算太差。
下午池瀟去找江禾,但不見人。
江禾最近怎麼老是不來學校。
晚上池瀟賭一把,去一班找江禾,其實他每晚都在賭,但沒賭成功過,江禾不在就是不在,而這一次江禾又不在。
真的是見他一麵比登天還難,明天就是周末了,又不能見他了。
江禾這幾天都是在家,他總是站在窗戶前看著外麵。
去不去學校由他決定,但晚上江應蒙是肯定不會讓他去的,連家門都不給出,家門口都關得緊緊的。
江禾關掉窗戶,江應蒙拿藥和水進來。
“小禾,吃藥。”
江禾去吃藥,吃完藥就上床。
江應蒙把杯子放在桌上,坐到床邊,抓起他的手看他手臂上的傷痕,已經恢複了,江應蒙放下他的手。
他的情況好了很多。
“爸爸,我,奇怪嗎。”江禾突然說。
江應蒙一怔。
這句話是江禾七歲那年江應蒙去接他的時候說的第一句話,隻是沒有前麵那個稱謂。
他說了這句話後就沒再開口說話過,在後麵治療了很久他才開口重新說話。
江應蒙回他說:“不奇怪。”
“我好,像,聽過。是,什麼,時候。”
“在夏天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