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都是為了洗冤呐 先生他坐久了屁……(1 / 1)

李員外性格疏朗,熱愛結交三五好友,故而其府上庶務幾乎皆由其妻一手打理,倘若真是那做布行生意的夫人引薦,這江琳琅從李夫人那求到傷藥也並無不可能。

隻是......這李夫人原是如此慷慨之人嗎?

莫非當真是傳言有誤,還是她看似市儈小氣的背後其實仍有一份菩薩心腸?

喬雪頌向來心思縝密,多年行商更是習慣了走一步想十步,況且女子行商本就不易,儘管有父親在前麵頂著,又大力支持她所提的計策,但她仍是習慣多思,生怕在這個時代性踏錯一步便落於下風。

喬雪頌眼中精光一閃,回頭盯著江琳琅的眼神瞬間收回。

現在的情況不宜談論這種小事,況且還是無傷大雅的小插曲,江家和李夫人不管有何關係,總歸能幫助到她為父親翻案就是了。

她順勢在江賬房麵前誇了兩句李員外的好處,轉而提起那仍在府尹裡住著的鐘大人,她話還沒說一半,就見江賬房咬牙切齒,“京城來的大官,便可隨意打殺我們普通百姓?喬家掌櫃的,你也是生意人,你也知道我們這做賬的本就隻能靠著這點手藝勉強維持生計,他這一上來不分青紅皂白一頓打,分明就是草菅人命。”

這話說的,這江賬房似乎並不知道他那表兄攀咬他一事?

喬雪頌心思微動,瞬間改變了主意。

家醜總是不可外揚,這江賬房說這話她倒也理解,但是若要勸動他出麵相助,她怕是也隻能往傷口上幾粒鹽才行。

“怪不得,我今日拜訪李夫人,才得知您老確實冤枉,那鐘大人此舉卻是不妥,再怎麼如何也得聽聽大家的供詞。”

喬雪頌安慰他,看江賬房聽她講鐘宴齊,竟是一下子坐不住了似的,她心裡暗笑,話鋒一轉,“不過鐘大人此舉站在他的角度也有點道理,錦州城總共就這麼大,各位賬房先生要麼都有點沾親帶故的關係,帶出蘿卜拔出泥,一個牽扯一個,他怕是預料到了或會互相攀咬,這才乾脆一齊打了算了。”

“就可惜先生你實乃無故卻被拖下水,還落得一身傷。”說著,不等這江賬房回答,便覺得可惜道:“那鐘大人也未曾想到,自己這一打,竟是打得無人可用,小山似的賬本壘著,整個府尹都毫無辦法。”

喬雪頌這人模樣生得溫柔,舉手投足頗有一股水鄉女子的秀氣在裡頭,說的話也聽著沒有半點脾氣,一副凡是都能好生商量的和氣模樣,大多數於其交談的人總是不忍中途截走話題,可若是任由她這麼說下去,莫名其妙的就會發現自己竟被她牽著鼻子走。

不怪那些人總說她爹喬善水才是從裡到外的大好人,他那女兒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披著老好人皮囊,把彆人繞得團團轉。

這邊江賬房哪嘗試過這種招數,再加上喬雪頌稱他“先生”,更是令他胸中熱血湧動,不禁回憶起二十年前他考上秀才時是多麼風光,如今竟是落得被人冤枉都無人做主的下場,更感人生世事無常。

他也就不再在乎喬雪頌幾乎全然點明他那家醜一事,“我與表兄的齟齬竟然令喬家掌櫃知曉,真是慚愧。”

喬雪頌笑著擺擺手,“江賬房為人正直,乃同行楷模,想那表兄也是氣急了才如此,在那府尹之中被那幾位大人一嚇,誰能不嚇破了膽。”

江賬房聽聞此話果然麵色稍緩,喬雪頌趁熱打鐵,“既然江賬房實屬無辜,想必也並不願就此承擔著貪墨的罪名。”

“喬掌櫃可是有什麼好方法?”江賬房眼睛忽地瞪大,急忙發問。

喬雪頌道:“江賬房也知曉跨雲橋坍塌一事,鐘大人因此事將我父親下獄,同時從和跨雲橋有牽扯的五個縣中搜出了可作為實證的賬本,坦言隻要我能查出這賬目問題,證明其與我父親無關,便能判我父親無罪。”

說罷,她殷切地看著江賬房,等他回答,“不知江先生是否願意相助。”

江賬房卻是若有所思,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喬家掌櫃,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如今有罪在身,鐘大人又怎麼會相信你我二人查出來的賬,再說了,他此番行為實在是令人......”寒心。

“先生!”喬雪頌及時打斷他,“江先生這話便是有失偏頗,您本就是無辜之人,此番相助便是證明自己的最佳機會。再說了,鐘大人雖然這事兒做的也不妥了些,但確實是個公正公平,為百姓著想的好官。”

她眼眸明亮如星,微微壓低了嗓音,提醒江賬房:“錦州城總共就這麼大,您不為自己著想,還要為家中女兒著想,若無法早日洗清冤情,日後怕是琳琅的未來夫家都惦記著您如今這莫須有的罪名。”

江賬房陡然一驚,一瞬間隻覺得醍醐灌頂,大為觸動。

是了,琳琅本就沒有母親教養,若是父親又頂上了個這罪名,以後還有哪戶人家肯娶她。

琳琅可是他唯一的女兒啊。

但是.......

喬雪頌看他有鬆動的意思,還想說些什麼,就聽江賬房苦笑著打斷,“喬家掌櫃,並不是我不想幫,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

道你是為了我和琳琅好,但我這身體現下恐怕是在不行,坐著一會兒便疼痛不已。”

喬雪頌扶額,光忙著勸說,竟然忘記了這事,她看江賬房久坐之後臀部很是不適的樣子,到嘴邊的勸慰話生生卡住。

總不能人家傷成這樣了還逼著工作,她喬雪頌還不至於黑心資本家到這種程度。

兩人沉默良久,喬雪頌有點笑不出來,緩了口氣,剛想寬慰江賬房幾句,便聽見一旁清脆的聲音響起。

“爹爹,喬姑娘。”

喬雪頌回頭一看,竟是江琳琅,站了似乎好一會兒了。

方才還躲著她的目光,不願與她對視,現在竟然肯走出來,也不知道她聽了多少。

女孩兒年紀雖輕,五官模樣也未曾長開,但那雙眼卻格外靈動堅毅,在喬雪頌看來,分明還是一團孩子氣,卻已經能看到日後長成為小白楊挺拔的模樣。

她靈光一閃,意識到了她想做什麼,驚喜的目光看向琳琅。

女孩兒好似對她的目光特彆敏感,忍不住後退一步,強忍住不適,揚起頭,對江賬房大聲道:“爹爹,讓我去吧,我會洗清我們家冤屈,還您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