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果然更難走了。

白霧如障，隻有慢慢摸索著走，下一步是掉落深淵還是進入仙境，尚未可知。

迷霧散去，我朋友走在身邊。

“新出的漫畫你看了嗎？賊好看！前麵就有，我帶你去！”她興衝衝拉我的手要去一家書店裡。

這是……

我放學回家的路。

“你怎麼不走啊！”

我看著她說：“我早就畢業了。”

好友的臉拉下來，變得陰沉可怖，“這樣啊，你醒得真快。”她又忽笑起來，“不過沒關係，你還是能跟我走的，我不害你，彆走這條投胎路了。”

‘她’的聲音逐漸變得沙啞難聽，像是指甲刮玻璃，“人間的出生人口變少了，我們地府的政策也要收緊，上邊發通告了，想儘辦法留住新魂，這路啊，你是過不去的……”

“不如留在這地府裡與我肆意快活。”

她慢慢長出來一張妖邪的臉。

我往後退了退，它沒往前。

看來它是不能主動朝我動手的，我放心地轉身繼續往前走。

“機會可就隻有這一回，路還長著呢，是你想不儘的磨難！”妖邪在背後不甘心地叫喚。

……

怒發衝冠的母親對我撂下了鍋鏟，“我辛辛苦苦為這個家這麼多年，你走！你走了就彆回來了！就當我死了！”

母親掩麵哭泣，“嗚嗚嗚，養了個白眼狼啊！都多大歲數了，婚也不結，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我站在門外，她距離我隻有一臂之隔。

我隻要一伸手，一抬腿。

就能進去走正常人的道路。

就能摸到她已經日漸蒼白的頭發。

就能和她重修於好。

她是照顧我，撫養我的媽媽。

我是聽話懂事的乖女兒。

和和睦睦，一家幸福。

孝之道最教人擱不下。

我聽她哭。

不知過了多久……

裝作母親的鬼再也哭不出了，她抬手擦了擦莫須有的眼淚，“罷了罷了，不結就不結吧，真是犟不過你，你這死孩子，還不快進來！在門口傻站著！”

她似嗔了我一眼。

我牢牢地盯著她看過，隨後不再留戀，繼續往白霧裡走了。

“你要去哪兒！？飯都做好了！”與溫柔體貼的話相反，她趴在門框邊睚眥欲裂，臉扭曲成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