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如願沒被阿澤跟著了,因為我被禁足在家學習規矩,而阿澤是被派出去護送玉城嚴家的商隊返回玉城。
聽父親說那天我在書房撞見的兩人是玉城的二掌櫃嚴鬆年和三少爺嚴文昊。據說北邊的祁城挖出不少上好玉料,他們這次便是為了收購這批玉料。哪知道回去的途中遇到了山匪,身邊跟著的護衛傷了大半,幸好財物沒有損失。來我們家就是為了找父親借些人手,以免途中再生意外。
雖然父親是濟陽城的地方官,但是也不得私自調用人手,於是從家中護衛裡挑了三人,再向表舅家借了六人,一共九人保護他們返程。父親從大哥那裡聽說了阿澤射箭的事後,阿澤自然就被安排進去了。
他們離開前,阿澤還和嚴家護衛隊長比試過一番。我害怕,所以那天沒敢去看。後來聽阿彩說,阿澤看起來文文弱弱的,還以為會輸給那個滿臉橫肉身材魁梧的羅刹呢。結果阿澤輕輕鬆鬆就躲過了那人的進攻,然後拿起劍刷刷刷幾下,就把那人打的求饒。我嚴重懷疑她誇張了不止一百倍,哪有那麼弱的護衛隊長。而且她那花癡的樣子,我想如果阿澤要殺我,她可能會第一個幫忙捆住我的手,把我送出去。
後來大哥也過來找我聊過,說調查過阿澤,但是沒有任何資料,這個人好似從天而降,沒有人認識,他又查了附近的幾個城鎮,也沒有資料,阿澤說他是帝都來的,我們在帝都沒有背景,隻有等表兄他們看看能不能從生意上打過交道的老板中查到。但是如果真的是帝都的人,那應該和我們沒有結過怨,畢竟我們連帝都的人都沒見過幾個。所以無論怎麼樣阿澤應該也不會對我有殺心。
“可能隻是想逗你。”大哥安慰我道。
“拿個蟲子,或者嚇嚇我可能是逗我,拿個弓箭瞄準我,我可不覺得。”誰家好人玩這麼大呀,拿人命逗人玩?我可玩不起。
大哥無奈的聳聳肩,訕笑道:“誰知道呢,或許他有自己的想法。等他回來我再同他好好聊一次。”
之前大哥擔心阿澤是來尋仇報複,如果那時候找他聊,勢必會打草驚蛇。但是調查後發現似乎他想複雜了,並無仇怨的話,似乎殺人這個猜想便毫無依據。現今看來是有必要找這個人好好了解下了,畢竟也隻是聽了自己妹妹的一麵之詞。
從濟陽城到玉城一共十餘日,返程又是十餘日,等到他們回來時,我還在禁足期。
聽說玉城嚴家極力挽留阿澤,開出了極好的報酬,但是阿澤還是拒絕了,說自己是沈家護衛,沈家對自己很好,自己不能不仁不義。
後來也不知道大哥和阿澤聊了什麼,再次見到阿澤是大哥帶過來的。
“晚晚,以後好好管住你自己這張嘴,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挑釁的。這次是阿澤可以克製住自己,如果換個人,你多少是要吃點苦頭的。”大哥語重心長的說道,阿澤站在他後麵點頭讚同。
“我怎麼就挑釁他了?”我一頭霧水。
“阿澤跟我說你嘲笑他弓法不精,說他沒本事,所以才起了心思想捉弄你。但是看你嚇到了,也覺得自己做過了,很後悔。”大哥看向阿澤,阿澤連忙低下頭垂下眼,一副小媳婦的樣子。
這分明就不是後悔!!!
我震驚到說不出話,這不是男綠茶麼?
“好了,你們也都年紀不小了,少和小孩子一樣打打鬨鬨的。阿澤身手不錯,他跟著你我很放心,你彆再欺負人家了。”說完,大哥起身:“父親找我還有事,我就不在這跟你們斷案了,晚晚,你還是稍微收著點性子為好。”
大哥走後,我就直直的盯著他不說話,我很好奇這個人是怎麼迷惑大哥的。大哥的態度就好像是大哥認為這整件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導演的一出戲,欺負他冤枉他,然後趕走他。而他就是那個可憐無助的小白花。
他也不說話,就一直站著,任我看著他,表情坦然,絲毫彆的情緒。
“你是怎麼跟我大哥說的?”僵持不下,我還是先開了口。
“說了實話而已。”
“實話,實話不是你想殺了我麼?”
“我從未想要殺你!”終於他的臉上神色開始鬆動,眉頭微微皺起,語氣中能聽出他有些生氣,“我隻想證明給你看,我能保護好你。若是我真想殺你,你也活不到現在。”
“可是你的箭不是每次都能正中靶心,而你卻拿著弓對準了我。”到現在我仍然心有餘悸,甚至任然能聽到那天的箭擦過耳邊的聲音。
他愣了一下,張開嘴,確沒有發出聲音。驕傲此刻化為了後怕,是啊,自己武藝超群,但是也有失誤的時候,自己怎麼能拿人命開玩笑。
“阿彩說,那天的箭頭完全沒入木門中,兩個人合力才拔下來。如果那天稍偏一點,那箭刺穿的便是。。。”
“彆說了。”他顫抖的聲音打斷了我。
此刻他是知道害怕了。
我被迫強行禁聲,一時間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麼。想著他應該需要一點私人空間,於是便起身回了房,留他一人獨自在站在斜陽籠罩的陰影中。
也不知道他一晚上到底想了些什麼,第二天便開始在院子裡練習射箭,聽阿彩說已經練了兩個時辰了,一直沒休息。
距離我被解禁還有七日,早上學規矩,下午無事。午飯後便搬了椅子在樹下看他練習。
不得不說,阿澤執弓拉箭的樣子是真的賞心悅目,他本就稍高於一般男子,背脊挺直,左手執弓,右手拉箭,頭微微□□,下巴微抬,薄唇微抿,眉眼淩厲,眼神專注。倘若不是仍然對他射箭這件事心有餘悸,此刻我一定會被他這副模樣吸引。
想著可能是我那句:‘你的箭不是每次都能正中靶心’刺中了他。才導致他刻苦練習,達到那個百發百中的目標。我便不甚在意他這般行為,正巧阿彩又幫我找來了幾個新的話本子,我便我在房中,打發接下來被禁足的幾天。
阿彩說一連七日,他像是著了魔一般,除了睡覺,吃飯,便隻是練習射箭,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這天,我終於解禁可以出門了,悶在家一個月,可把我憋死了。我讓阿彩多拿些銀子,今天我肯定是要揮霍一番的。
“要帶上阿澤麼?”阿彩問道。
“走,去看看他。”我猶豫了一下,也不知道這位現在是個什麼情況,還是決定去看看。
大哥的審問:
北城:阿澤,你來我們家已三月有餘,但我似乎對你一無所知,看你身手絕佳,想來也不是平凡之輩,不知府上何處,師承何人?
阿澤:阿澤本是帝都人士,前些年跟著一個武將學了些時日,得了些真傳,故而身手略勝些。
北城:既然有如此身手,何故委屈做了護衛?
阿澤:阿澤此番來濟陽城本是尋人,大人乃地方官員,信息通達,在大人家做護衛總歸是要方便些。
北城:(點點頭)聽聞晚晚說,那日你練習箭術差點傷了她。
阿澤:那日聽大小姐說想見識阿澤護衛的本事,正巧看見小姐身後一隻雀兒正欲從枝頭飛到牆頭,便一時興起將它射了下來,不曾想嚇到了大小姐。這些日子阿澤也一直為自己當時急於證明自己的魯莽舉動而後悔。
北城:你知曉便好,你是晚晚的護衛,你的刀,你的劍,你的弓,無論何時都不該對向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