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認識後,耶洛·斯普林突然出現,他給每個人發了一本冊子說道:“接下來開始第一輪遊戲,請各位等死者仔細閱讀手冊。手冊僅限自己翻閱,看完後自動焚毀。你們將有20分鐘的準備時間,祝大家好運!”
說完,他隨手畫了個圈,一側的牆壁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漩渦,漩渦中隱約可見另一個空間的場景。
耶洛·斯普林的出現讓大家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麵對未知的遊戲,大家臉上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一絲不安和恐懼。
薑冉翻開了自己的手冊,第一頁隻有一個標題,寫的是“消失的新娘”,後麵幾頁描述了故事的背景以及人物介紹,除此之外便是主線任務以及個人的支線任務。
寥寥幾頁紙的內容,可以獲取的有用信息並不多,薑冉看完後最直觀的感受是:與現世劇本殺的劇本很相似,但卻省略了最重要的劇情部分。
故事發生在民國時期,當地軍閥大戶薛家少爺娶親,然而在婚禮的前一周,新娘突然不見蹤影。故事到這裡戛然而止,他們的任務便是找到新娘。
薑冉的角色身份是薛家女傭,她的支線任務是尋找自己的妹妹小希。小希之前也是薛家的女傭,但在一年前突然沒了音訊。小希的父母曾去薛家討要說法,卻被告知小希早已離開薛家的消息。
看似簡單的任務,薑冉卻從中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二十分鐘後,眾人依次進入漩渦。
一道刺目的光射來,薑冉不由地閉了眼,睜眼後發現自己拿著掃帚站在客廳裡。
客廳很大卻不顯空曠,正中央一整套歐式古典家具幾乎占據了客廳的大半麵積,看上去價值不菲;東麵牆邊砌築了一個壁爐,像是閒置了很久,壁爐之上放置著一個老式擺鐘以及幾件古董瓷器;客廳的南側還有一個留聲機,此刻正播放著悠揚的爵士樂。
薑冉愣怔了許久才回過神來,一開口便問候了某植物,隨即她在客廳裡溜達了一圈,這才確信自己已經身處劇本中的世界。
“你在乾什麼?”一個尖銳的女聲突然在她身後響起,嚇得她差點碰倒茶幾上的花瓶。
薑冉轉身一看,一個穿著真絲旗袍的中年女人倚在牆邊抱胸看著自己,從她濃重的妝容以及時髦的發型上可以判斷出她是薛家大夫人。
薑冉入戲很快,立馬賠笑道:“報告大夫人,奴婢正在打掃客廳。”
“我還以為你想偷東西呢!”大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妖豔的眸中藏著幾分輕蔑。
“怎麼會呢?天地可鑒,奴婢向來老實本分,從不做偷雞摸狗的事。”薑冉幾乎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說完才發覺這話聽著有幾分耳熟。
大夫人不屑地哼了一聲,隨後姿態妖嬈地走出客廳,同時丟出一句話:“那你就將房子的每個角落都打掃乾淨,若我回來後看到一點灰塵,有你好受的!”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薑冉心想:這個大夫人真不是個善茬。這房子少說也有三百平,一個人要打掃到什麼時候啊!
薑冉有些泄氣,索性放下掃帚,出去散散心。
出了大門,她才發現薛家遠比手冊中描述得還要富有。
獨棟的歐式彆墅前是一個視野開闊的庭院,庭院中央建有一個圓形噴泉。彆墅的後院有獨立的果園、花園,還建了一座倉庫,更遠處有一座矮山在霧靄中若隱若現。
薑冉看得目瞪口呆,不禁產生疑問:這個年代的地皮不要錢嗎?
如此大的占地麵積完全超出了彆墅的範疇,儼然是個大型莊園。這要是放到寸土寸金的現代,薛家絕對是億萬級彆的富翁。
薑冉正盤算著這個莊園值多少錢,忽然聽到外麵傳來爭吵聲,於是循聲而去。
鐵柵欄外站著一人,薑冉一看,這人她剛認識,是何偉。而與他爭吵的人,薑冉也認識,是賈晨。
這邊何偉梗著脖子,麵紅耳赤的,顯然是氣急了。那邊賈晨倒是一臉氣定神閒,不愧是生意人。
何偉在這裡的身份是新娘的哥哥,他是來退婚的。賈晨作為薛家的門仆,自然不會放一個沒有受到邀請的陌生人進入薛家。
“既然你不讓我進去,那就麻煩幫我通傳一下。”何偉爭論不過,隻好退而求次。
賈晨瞥了他一眼,冷淡地說道:“老爺夫人都不在,無法幫你通傳。”
“你!”何偉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他的一腔怒火無處發泄,隻好將鐵柵欄捶得哐哐作響。
巨大的聲音終於引來了另一個人:他穿著一身熨燙完好的中山裝,並不濃密的頭發極有光澤,顯然是精心打理過的。個子雖不高,但卻並不瘦弱。
他步履穩健地走到門口,輕言細語道:“發生了何事?”
薑冉一看便知他是薛府的管家肖旭,正如手冊中所述的那樣:他是一個整潔且和善的中年男人。
賈晨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知他,肖旭聽完後以略帶責備的語氣說道:“這件事是你做錯了,就算老爺夫人不在,你也可以將此事告知於我。如此凶神惡煞地將人攔在門外,如若傳揚出去,豈不顯得我薛家的人傲慢自大、不知禮數?”
既然管家都發話了,賈晨隻好將人客客氣氣地迎了進來。
何偉狠狠地瞪了賈晨一眼,賈晨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一臉欠揍的笑意。
熱鬨看完了,薑冉正準備悄悄離開卻被肖旭叫住了。
“薑冉,你剛來薛家,又碰上芳姐她們告假,如果遇到什麼問題可以找我。”肖旭語氣溫和,讓人如沐春風。
薑冉點了點頭,心裡對肖旭的好感又添了幾分,她本想直接問他關於小希的事,但又聽他繼續道:“大夫人的話你也彆放在心上,她這人就是心直口快,並無惡意。”
薑冉聽到後一愣,倒不是因為他袒護大夫人,隻是疑惑他是怎麼知道的。
來不不及細想,房子裡突然傳出一陣巨響,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眾人匆忙趕去,隻見一樓地上倒著兩個人,周圍散落了一些碎木塊,不遠處還有一個輪椅。
順著螺旋形的樓梯向上看去,二樓的木質欄杆豁出一個很大的缺口,二人應該是從上麵摔下來。
不知道是否是巧合,薑冉注意到缺口下方正好放置了一個中世紀的鎧甲擺件,擺件是騎士舉劍的模樣。劍身足有50公分長,看起來鋒利無比。
其中一人掙紮了半天才勉強站起來,因為護著另外一個人,他受到的衝擊更大,整個人都搖搖晃晃的。這人也是遊戲參與者,薑冉記得他叫田程傑。
另一個人被長發掩住了麵容,薑冉看不清她的樣子,她歪斜著身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情況似乎不容樂觀。
管家急忙跑去查看,還沒走到那人跟前,卻見那人像是詐屍一般突然坐了起來,口中發出野獸一樣的嘶吼聲。
眾人皆被嚇了一跳,隻有管家淡定地將她抱起安置在輪椅上。她受了驚,一直不安分地動來動去,管家對她好生勸慰,極儘溫柔。
薑冉眼尖地看到她露出的腳踝有些紅腫,於是提議道:“我去拿些冰塊給她敷一下腳吧……話說冰塊儲藏在哪裡?”
管家並沒有回答,而是攔下了將要出去的薑冉說道:“我去拿。”
等她情緒穩定下來,管家才讓田程傑推她回房間並關照道:“以防萬一,我還是請醫生過來檢查一下吧。”
在他們準備上樓之時,薑冉突然想起了她的身份,於是輕喚了一聲“陳映雪”,陳映雪聽到後抬頭衝著薑冉傻笑起來。
陳映雪是薛家的二夫人,一個神誌不清的殘疾人。手冊中對於她的描述並不多,隻知道她與薛老爺年紀相差很大,在嫁入薛家之前還是個身體健全的正常人。
這天晚些時候,薑冉才見到薛老爺一聲酒氣地回到家中。
肥胖的身軀剛陷入柔軟的沙發中,薑冉就聽到呼嚕聲如雷鳴般響起。管家站在前麵一臉平靜地彙報今天發生的事情,也不管他有沒有聽見。
這場景著實好笑,薛老爺的呼嚕聲幾乎要蓋過了管家的說話聲,但管家依舊一本正經地說下去,中間甚至沒有一點停頓,彙報完畢後,他還向薛老爺鞠了一躬以示尊敬。
薑冉在一旁忍笑到內傷,最後還是被管家發現了,他倒是沒有指責,隻是調侃了一句:“戲好看嗎?”
薑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順便給他豎了大拇指。
管家頗為無奈地說道:“老爺每次回來都喝得醉醺醺的,就算意識清醒也不會聽家裡雞毛蒜皮的小事,所以我每次彙報也隻是例行公事。”
“平常家裡的事都由大夫人管理嗎?”薑冉好奇地問道。
“自然是大夫人。”
薑冉想著到現在還沒見著手冊中另一位主人公,於是追問:“薛少爺不在家中嗎?”
管家聽到後隻是語焉不詳地回道:“少爺外出了。”
薑冉有些困惑:婚期將近,新娘失蹤也就算了,怎麼連新郎都不在家?
她本想繼續問下去,但管家似乎不願多說,此事隻好作罷。
大夫人很晚才回到家中。據下人們說,她幾乎每天都出門和其它闊太太們一起打牌跳舞,日子過得很是滋潤。
管家向大夫人提了何偉上門退婚一事,大夫人隻是嗤笑道:“由他去鬨,這紅紙黑字的婚書簽了,聘禮也收了,還能反悔不成?”
“可是他打算賴著不走了。”管家的表情有些為難。
“該怎麼做不用我說吧?”大夫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後留給他一個背影。
薑冉原以為何偉會被薛家驅逐,但意外的是,管家竟然給他安排了一間房,讓他住下了。
第二天一早,薑冉正在清掃庭院,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入院中。
從車上下來三人,其中兩人她都認識——身穿華美洋裝的女人是秦抒婉;衣著樸素、麵帶憂愁的是彭靜;還有一個穿著黑色製服、戴著白手套的年輕男人是薛府司機。
彭靜見到薑冉後有些激動,她想要跑過來卻被秦抒婉拉住了。因為距離很遠,薑冉隻能看到二人對視了一眼,彭靜便站著不動了。
秦抒婉身份很不一般,以至於薛家上下都來迎接她,就連二夫人陳映雪也出現了。
老爺和大夫人說了一大堆客套話,她不過搪塞了幾句,態度非常冷淡,相反她一把抱住輪椅上的陳映雪聲淚俱下。
原來,秦抒婉在這裡的身份是陳映雪的兒時好友,同時也是一位高官的女兒。她剛回國便得知好友的噩耗,於是趕來探望。
她的演技如此逼真,讓薑冉一度懷疑她是不是就是這個世界的人。
彭靜的身份是司機的妻子,一個老實的本分人。
她的丈夫雖然看著和和氣氣的,但是薑冉見他的第一眼就覺得不舒服,這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後來想想,是他那雙眼睛讓人感覺不適,裡麵像是藏著太多的秘密和欲望,看人之時透著一種奸猾狡詐的意味。
寧不知是最後一個出場的,在這天的傍晚時分。薑冉一開始差點沒認出來,她怎麼也想不到麵前這位穿著粗布長衫卻難掩出塵氣質的男人是被自己撞到在地的那個人。
薑冉將他仔細打量了一番,發現他長得真的很有韻味。蓬鬆的頭發間半遮半掩的狹長眼眸,如同樹林掩映間的溪流,漂浮著暮春時節的花瓣,給人以清冷幽靜之意。
雖不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但輪廓卻如鯨魚的脊背一般流暢自然。不同於那些第一眼就給人衝擊力很強的帥哥,寧不知是越看越能發覺他的美。他的美麗之處在於能將男子的剛強與女子的柔美完美融合。
“在下是寧氏製衣的老板,此番造訪是來送嫁衣的。”寧不知恭敬有禮地說道,他的聲音低沉得恰到好處,讓人聽著很舒心。
他現在的樣子與薑冉印象中那個不苟言談、生人勿進的寧不知相去甚遠,薑冉一時間愣住了,目光呆滯地望著他。
寧不知被盯得渾身發毛,輕咳了一聲以示提醒。緊接著,大夫人便叱責道:“還不退下?”
薑冉隻好先行離開,本想出去透透氣,卻聽到花園那邊傳來動靜。
好奇心的驅使下,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躲在一片樹叢後窺探。
透過枝葉的縫隙,她看到秦抒婉和薛老爺糾纏在一起。
秦抒婉的表情極為不悅,顯然對薛老爺無禮的舉動非常不滿。薛老爺是個沒有眼力見的人,對於秦抒婉的忍讓完全視而不見,舉止反而越發輕浮。
薑冉實在看不下去了,正準備挺身而出,卻被一個聲音打斷:“老爺,大夫人找你。”
管家的聲音剛響起,薛老爺便停下了動作。借此機會秦抒婉終於掙脫了束縛,頭也不回地離開此地。
薛老爺遺憾地歎了口氣,隨後整理了下衣服,走出花園。
通過此事,薑冉也算看清了薛老爺的為人。她有些擔心薛老爺會不會對小希也做過出格的事,如果是這樣的話,小希恐怕危險了。
大夫人將寧不知留在了薛家,明麵上說是為了修改嫁衣,實際上可能不想寧不知出去張揚新娘失蹤一事。
這下所有人都到齊了,薑冉想著明天找個時間和大家商討一下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然而沒等到明天,晚上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