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茶為何比往日的苦澀了些。”蘇音隻是淺嘗了一口，便皺著眉頭說道。

月蓮有些慌張，但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下意識地跪在地上，湊近了看還有些汗珠子從額間沁出。

站在蘇音身側的棠梨腦子轉了過來，茶房備著的雀舌茶怕是讓自己今日下午都給泡了。這孩子不知道該怎麼辦，恐是拿了下午的茶來給娘娘。

“娘娘，這雀舌茶還是去年的舊茶。都怪奴才辦事不得當，還沒去內侍府拿新的。”棠梨說完走了幾步，在月蓮的身邊跪了下來。

“皇後娘娘，奴才給您送東西來了。”

正巧此時，蘇文公公從外頭走了進來。蘇音也來不及讓他們站起來，索性也就讓她們跪著了。

“這時候也不早了，蘇公公怎麼還來本宮椒房殿送東西？”蘇音沒有站起來，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才說道。

“陛下新得了川渝進貢來的巴山雀舌，想著您愛喝，特意叫奴才給您送來。”蘇文恭恭敬敬的給蘇音作了個揖後，才把手中的錦盒打開。

錦盒樸實無華，倒是裡麵的兩個小瓶子有趣的緊。約莫也就拳頭般大小，瓶身上還繪製了川渝特有的山川美景。

蘇音招了招手，讓蘇文公公拿近了些。這美景的畫法屬實有些眼熟，她拿了一個瓶子湊在眼前看著。

“娘娘真是好眼力，這可是陛下特意在瓶子上給娘娘畫的。”蘇文滿意的笑了，果然皇後娘娘一下子就懂了陛下的意思。

蘇音有些失神的拿著瓶子，小聲的說道，“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娘娘？”棠梨站起來湊近了些，但又聽的不是很真切。

蘇音緩過神來，唉，這兩句詩句可不是現在這個時候能有的。

“勞煩蘇文公公走這一趟了。棠梨，你遣兩個小太監送蘇文公公回去。”蘇音看了看外頭，意識到此刻是真的挺晚了。

“娘娘，棠梨下去給您重新沏一盞茶來。”棠梨從蘇音的手中接過瓶子，小心的放回了原來的錦盒之中。

夜深了，蘇音也已經沒有興致喝茶了。她扶了扶自己的額間，心裡那根弦果然又是緊繃著的了。

“伺候本宮安置吧。”蘇音自己動手取下了頭上的釵環，一旁的小宮女見狀慌忙走上前來幫忙。

月蓮此時還跪在地上，幸好棠梨還記著她，一手將她拉了起來。

“今日是我不好，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日我來替你當值一天。”棠梨安慰似的在月蓮手上拍了拍，讓月蓮不要往心裡頭去。

月蓮點了點，便下去了。

“阿嬌那裡怎麼說？”劉徹這一晚到底還是沒有留在漪蘭殿裡，衛夫人剛有了身孕，自己是理應當多陪陪衛夫人的。

可是一想到阿嬌一人暗自傷神，心裡又十分過意不去。

“娘娘看著精神了些，奴才走了沒多久，娘娘也就歇息了。”蘇文給劉徹錘了錘肩膀，這一天下來，劉徹也肯定是累著了。

“衛夫人的事情，去問過胡太醫了嗎？”劉徹原本是在閉目養神，不過說到衛夫人三個字刹時睜開了眼睛。

蘇文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胡太醫那裡問過了，衛夫人確實是有了身孕。”

“既然她有了身孕，就讓她好好養著。你明日就去傳朕口諭，免了衛夫人的各宮請安。”劉徹隻覺得近日可以鬆一口氣，至少祖母那裡不會再因為子嗣的事情和母後起爭執了。

蘇文不由覺得好笑，這哪是免了衛夫人的請安啊，這明顯就是不讓衛夫人去攪了皇後娘娘的清淨。

“陛下，該早些休息了。明日還得去太後娘娘那裡去呢。”蘇文傳了小太監過來伺候洗漱，陛下若是再不休息，明天傳太後娘娘的耳朵裡又該是他們的不是了。

劉徹打了一個哈欠，這才覺得自己困了。

“娘娘，中院的胡太醫來請平安脈了。”棠梨在殿外左右等不到蘇音起身，心急之下便開口叫道。

蘇音此刻有點發懵，但仔細一想最近自己的身子一直不太好，調理了這麼久也是該讓他們再瞧瞧了。

“棠梨，你進來吧。”

蘇音看起來有些憔悴，雙眼底下微微發青，想來是昨晚沒有睡好的緣故。她慵懶的伸了個懶腰，雖然已經到了冬天，但看來今天還是很適合出去走走。

棠梨聽了蘇音要求隻是給她梳了一個中規中矩的飛仙髻，發釵也隻是挑了一點素淨的戴上。

棠梨這段時日來，總覺得眼前的皇後娘娘仿佛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如果說以前的皇後娘娘是一朵妖豔的牡丹，現在更像是一朵不與人親近的池中蓮。

蘇音跨出內殿的門檻時，特意留意了自己椒房殿內的宮女太監。自己好像從來隻關注了劉徹一人，倒是把這些和自己朝夕相處的給忽略了。

“棠梨。”她偏過頭，喚了一聲棠梨。

棠梨心領神會的湊近了些，“娘娘，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吩咐奴才嗎？”

“咱們宮裡都有哪幾個人？”蘇音發現這些人裡，居然還有好些人自己都不知道他們是叫什麼名字，更彆提知道這些人都是乾些什麼的了。

“回娘娘的話，咱們宮裡大大小小的宮女太監共有二十九人。其中，掌事宮女有四人，奴才便是其中一個。掌事太監有一人，便是日日在娘娘跟前的德元公公。剩下的，還有十二宮女十二太監。”

這還是蘇音第一次聽棠梨一次性說這麼多的字，原先隻覺得這丫頭不太愛言語。現在看來，她也隻是做到了少說話，明哲保身罷了。

“本宮也不大了解。不如你替本宮看看，有哪個小太監為人老實能用，本宮身邊還缺這麼個跑腿的人。”蘇音想找個可靠之人，德元公公雖說算是靠得住，但是平常有事也不好意思讓他放在明麵上跑。

棠梨心中早就有人選，她低著頭說道，“娘娘，有個叫護生的小太監和奴才算是同鄉。奴才覺著，他倒是個可以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