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照你這樣說,她們後來不應該過的還不錯嘛,那小七和她娘怎麼看起來關係不太好的樣子。”
我一邊往嘴裡扔著小零嘴,一邊問。
“唉,都是命啊。再後來就開始打仗了,她爹被征走了,你說一個女人,又帶了這麼多孩子 ,那可不是不好過嘛。”
“打仗苦的不都是咱們老百姓,雨水不足,又要給他們供糧,你說這日子怎麼過?”
“她家那麼多孩子最後就隻剩了小六和她了,我現在還記得那是個多可愛的孩子,喜歡跟在小七後邊,見人就嬸嬸伯伯地叫,怪叫人喜歡,她娘也護的跟眼珠子一樣。”
“可惜後來也去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那之後她娘連小七都不認了,小七也是個苦命的孩子,都說她是個災星,這麼些年也沒有人敢和她再走近了。 ”
李嬸兒開始把飯菜往桌上端,“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了,小善,就在這吃個飯吧。”
我幫嬸子端好飯菜,“不吃了嬸子,我還有點事,要先回去了,二娃咋還沒回來呢?”
“那孩子,肯定又是和誰玩鬨忘記了時間,行,那你路上看到了,幫我叫一聲他,路上小心點。”
“好嘞嬸子。”我說著邊往外走去。
天已經完全黑了,一彎新月探出頭來,猶如一盞閃耀的孤燈,灑滿落地的清輝。
剛走到大門外,一個抱著書包的小孩直直撞上了我。
“對不起,對不起。”
聽著小孩清脆稚嫩的道歉聲,我蹲了下來,看著他那雙即使是在黑夜裡也仍然熠熠生輝的雙眸,我笑了笑。
“快回家吧,你娘等你很久了。”
看著屋裡暖黃色的燈光將小孩的身影完全籠罩了進去,屋裡時不時傳來母子倆溫馨的對話聲,小孩好像在和母親講著學校的趣事,陣陣歡笑聲跟著溫暖的燈光一起漫了出來。
抬頭看了看那輪月亮,接下來我也該回去了。
又到了熟悉的院子裡,我在梨花樹下靜靜地站了好一會,窗戶沒有關太緊,隱隱約約有一絲燈光露在外麵。
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到了我頭上,伸手去摸,原來是一朵梨花。
慢慢推開門,床上的人似乎已經睡著了,背對著外麵,桌上的燭火正幽幽地燃著。
我躡手躡腳地爬上床平躺著。
“早上你問我的問題,我能再重新回答一遍嗎?”雖然裡麵的人並沒有回答我,但我還是自顧自地說著。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的確是見色起意,所以才會一直跟著你,但是到了後麵,是我想跟著你,和你的樣貌沒有關係了。”
“你要說我為什麼一直跟著你,可能是看著你麵對惡霸時雖然狼狽但是卻也不曾服軟,麵對彆人的好意又會不知所措,我總是見到你望著梨花樹發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你這副樣子我會感覺很難過,我下午去找了李嬸兒。”
我感覺到小七的身子在顫抖。
“我不是想去同情你,我隻是想對你說一句,你已經很好很好了。”
小七把手抬起來捂住眼睛,淚水卻順著指縫無聲的流下。
“能回頭看看我嗎?”
我等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不會得到回應了。
小七轉過身來,她那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眼睛微微發紅。
我輕輕地擦去了她臉上的淚珠,“我還給你帶了一點小小的小禮物。”
我從懷裡掏出一枝梨花,那麼素淨,那麼的雪白柔和,弱質芊芊,即使是冬日的寒冷剛剛褪去,誰也不能掩蓋她的美好。
“剛才從院子裡進來的時候,發現它開了,看你好像喜歡梨花,就想著給你折一支。”
“其實我不喜歡梨花。”
“啊?那我把它扔了?可是我剛才爬樹爬的好累,幸好我身手敏捷,要不然就從樹上掉下來了,你看看我衣服都刮破了。”
我拿著梨花,可憐兮兮地演著。
小七抿唇一笑,笑意在唇邊輕漾,笑容如同江南纏綿的春雨,醉人而煽情,還帶著一絲絲梨花的清香。
“那勉為其難我收下了。”
低垂的雲從夜空中緩緩掠過,點點燈火在村子裡閃爍不定,犬吠聲隱約從遠處傳來。
“以後不要再趕我走了,我會一直陪著你,就算你罵我也沒用。”
“不會了。”
一夜好夢。
“嘉善姑娘,嘉善姑娘,快開開門,開開門。”
瑪德誰啊,一大早上擾人清夢,頂著一頭雞窩,一邊打哈欠一邊拉開了大門。
“乾嘛呢,催命呢,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是我啊,姑娘”
林秋生頂著一雙淚汪汪的眼睛盯著我,頭皮一陣發麻。
“你彆這樣看我,我可沒做對不起你的事,說吧咋了。”
“你上次給我寫的情書我交給桃香姑娘了後,她就再也不讓我見她了。”
“之前每次我找她,她還會見見我,從那次之後,不是說身體不適就是說有客人在,是不是我做了讓她不喜歡的事了。”
聽著書生的話,我眼角狂跳,“那封信你看過沒?”
“沒有”
“讓她一個人看的吧?”
“我還提醒了好幾遍。”林秋生一臉委屈。
“對了,我送的花她也不收了,明明彆人的花她都收。”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怎麼了?”
小七穿著一身淡綠色長裙,墨色的長發輕輕挽起,斜插著一支桃木簪子,向我們走來,眼睛卻似乎隻能看得到我一樣。
林秋生看了一眼小七,臉微紅,趕緊把頭低下,不敢再看第二眼,我點了點頭,倒是挺守男德。
“沒有,就是這書生的心上人,突然不理他了,小七,你認識桃香嗎?”
“桃香?好像有點印象,聽人說之前是有一個相愛的人,也是個書生,說要給她贖身,但後來再也沒有音訊了。”
林秋生突然愣住。
“這麼巧,林秋生,不會是你吧?”
“不是我不是我,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桃香姑娘,再說我才不是那種薄情的人。”
“行吧,等我哪天去給你問問去。”
“今天不行嗎?”林秋生期待地看著我。
我臉色一黑,“今天不行。”
“那明天呢?”
“我又不是你娘。”
“好心的嘉善姑娘,就拜托你了,幫我這個忙吧。”
誰家大男人還撒嬌啊,實在是頂不住了。
“行吧行吧,明天去明天去,快走,彆來煩我了。”我和小七轉身進了院子。
“你看那頂上是不是有一節斷的地方?”
小七仔細地看著樹上。
“好像是有。”
“我昨天就是爬上去給你摘的最頂上的一枝開的最好的。”我嘿嘿一笑。
這梨花還不是一下子全開,而是開了頂上的一層,估計是頂上光合作用比較好,我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