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蟬 春日午後的陽光曬得人懶洋洋……(1 / 1)

取帝心 柳色三重 2714 字 2024-05-01

春日午後的陽光曬得人懶洋洋的,四下都靜悄悄的,曇華殿屋簷上打盹的橘貓又翻了個身繼續睡。牧洵被關了三天,禁足的令一撤,就開始裝病,乾脆連早朝也不去了。

歸處酒樓裡,一身白衣的羽衣雪正坐在窗邊小酌。牧洵在長街上遠遠就看到了他,也不走正門,從窗外那顆柳樹上足尖輕點,便穩穩落在了羽衣雪眼前。

“這三天,可悶死我了。”

牧洵翻窗進去,拿過桌上的另外一壇酒,自顧自地倒了一杯,抬手便往嘴裡送。

“聽他們說,你被禁足了?又怎麼惹到皇帝了。”羽衣雪看著眼前毫不客氣的某人,無奈地笑了笑。

“我哪敢啊,他心情不好就拿我出氣唄。”牧洵煩悶地說道。禁足這三天,渚淵也沒來看過自己,早上說病了,沒去上朝,也沒見他有什麼反應。

“所以,真的值得嗎?你若是回去,我可以陪你...”

牧洵被陽光晃得眯了眯眼睛,他搖了搖頭,聲音輕快,“喜歡就是喜歡了,哪有那麼多值不值得。況且,我啊...兩年前的那一天就已經死了,回不去了。”

羽衣雪握緊了手中的酒壺,可他從牧洵臉上偏偏看不出一點難過的痕跡,他甘心嗎?不甘心,為牧洵不甘心,曾經的他也是那麼尊貴的存在啊。

“雪,放下吧。這樣的日子不好嗎?”牧洵聲音很輕,窗外飄動的柳絮透下影影綽綽的光線,落在牧洵白皙的臉上,他撐著頭,看向窗外,眸子裡盈滿了光。

羽衣雪欲言又止,無可奈何,歎了口氣,便離開了,隻留牧洵在窗邊。

他覺得,有些事,不是想淡忘便能淡忘的。總有些一天會逼著你做出選擇。

來來往往的人揚起塵土,柳枝在眼前飄著,偏生看不真切,牧洵乾脆閉了眼,靠在窗棱上小憩。

那天回宮,牧洵還是趕上了那場熱鬨,擇善殿上涪康臉色灰沉,沒了往日的氣焰。九皋正準備向渚淵稟告下毒一事。

“喲,涪大人臉色這麼難看,莫非是身體出了什麼毛病?”一進殿牧洵就忍不住,不過囂張了片刻,便覺著頭頂有道視線正盯著他。

渚淵臉色難看得很,本想著這幾天委屈了牧洵,誰知道這小東西嘴還是那麼利,“再口無遮攔,休怪朕罰你。”

牧洵沒想到渚淵會為了這個老東西說要罰他,但迫於那人的威嚴,隻能興致缺缺地站到一邊了。他往邊上一站,這才發現,於頌秋和右丞相柳重也在。

聽九皋稟告完,牧洵才明白過來。原來是涪康的侄子在外麵仗著涪家權勢滔天強搶民女,尋常百姓,無權無勢,隻能忍氣吞聲,誰知上次意外竟搶了蘇記鏢局的千金,這總鏢頭天不怕地不怕,竟未想到還有人敢欺負到他頭上,便聯絡了江湖上的幾個兄弟要給涪家一個教訓,當夜那幾個江湖人就進了涪府,好在府內戒備森嚴,沒出人命。涪康本以為此事無人知曉,沒想到還被捅到了殿前,更沒想到,那幾個不要命的竟還找人進了宮去給涪黎下毒。

“太尉可有話說?”渚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才悠悠地開口道。

“臣有罪。家兄早逝,子侄頑劣,臣平日裡疏於管教,乃臣之過,求皇上開恩啊!”涪康額頭磕得青紫,發絲淩亂,狼狽得緊。

牧洵看著他這副模樣,也並未覺得多解氣。況且尋常人不知道,梨花宮的殺手一個鏢頭如何能請得動。不得不說,渚淵像隻老狐狸,不,是比老狐狸還要精。自己做的那點事肯定也瞞不過他,牧洵在心裡暗暗給自己點了柱香,希望到時候彆死的太慘。

“皇上,臣以為太尉乃是為南幽太過操勞之故,所以未能顧及子侄德行教養。”一道溫潤的男聲傳來,說話的人身著緋色官服,氣質清雅,眉宇之間卻帶有幾分疏離之感。此人正是右丞相柳重。

“嗯,右丞相所言有理。太尉這些年為南幽確實辛苦了,這段時間便好好在家休息。至於強搶民女一事,按律該怎麼罰便怎麼罰。”

這不是變相禁足嘛,涪康心中不平,尚要開口,但渚淵眼神冷冽,嚇得涪康又把話憋了回去,隻得含淚跪謝。

“都退下吧,牧洵留下。”

偌大的擇善殿內便隻剩下了渚淵和牧洵兩人。牧洵悄悄看了一眼渚淵的臉色,想著是先自己招了還是等渚淵罵了再招......

“左丞相就沒什麼要對朕說的?”渚淵看著牧洵心虛的樣子,便想起他暗地裡做的那些事,頭痛得很。

“臣不知從何說起,請皇上明示。”牧洵倒是想說,想他了。但顯然渚淵想聽的肯定不是這個,他心裡打鼓,眼神也不敢直視上位之人,渚淵知道的到底是救涪黎一事呢?還是梨花宮一事呢?還是...

“無從開口是麼?看來你瞞著朕的事情還不少!”渚淵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畢竟帝王最忌諱的就是自己不能控製之事,牧洵這個人有太多超出他意料的東西。

渚淵肯定是知道了什麼,而且還不是小事,牧洵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心涼了半截,隻見他眼眶也微微發紅,臉上儘是慌張之色,“涪黎...涪黎的毒是我解的。梨花宮一事我也是從羽衣雪那處聽說的,你知道的,那個酒樓老板。”

“解毒?”渚淵盯著那人委屈害怕的模樣,卻沒有太多觸動,畢竟每回犯了錯,牧洵都是這副樣子,他早就看膩了這招。渚淵回想了一下,涪黎解毒那幾天不正是牧洵禁足的時間嗎?而且涪黎體內的斷逍遙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原來是牧洵陽奉陰違,私自給他解了毒。

“好,好得很!朕竟看不出左丞相本領通天,連熠族神木箭之毒都可解,你到底是什麼身份?還有什麼瞞著朕!”

而牧洵聽到熠族兩字,身體微不可察地晃了晃,他深吸了口氣,才穩住心神慌忙解釋道,“不是,不是的,我遇見你之前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的殺手,隻是在執行任務時,碰巧遇到過熠族人使用此毒......你不能不信我…”

“你連實話都不肯說,讓朕如何信你!”渚淵揮落一地的奏折,眼神之中不可避免地閃過一絲殺意!兩年前,他微服出巡,在懸崖下救下任務失敗的牧洵,甚至回宮之時,牧洵也要追隨渚淵進入後宮。為此牧洵還立誓,從此不再執劍。

雖帝王一直也疑心過他,但始終相信他不敢捅大的婁子,誰知涪黎中毒一事卻給他這麼多驚喜......

“渚淵...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渚淵你要信我,我也是想救辰月。禁足那幾天,我除了涪黎的殿春軒,我就去牢裡看了辰月一眼,其他我哪裡都沒去了,真的。”牧洵囁喏著,淚水從眼眶中滾落下來,一張小臉滿是淚痕,看起來難過極了。

“所以你還是不肯說你真實身份是什麼嗎?”渚淵冷冷看著目前哭得傷心的人不為所動,煩躁地揉了揉額角,毫不憐惜地開口道,“左丞相便在此處跪省,什麼時候願意說了,什麼時候便來輕寒殿找朕。”

明黃的衣擺從牧洵身旁飄過,牧洵伸了伸手,卻沒敢抓住。他吸了吸鼻子,一屁股坐在腳後跟上,打了個冷顫,身後殿門大開,今夜怕是不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