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小兒子才賣了五斤筍，但錢玉蘭卻開心極了，她現在對小兒子有一種盲目的信任，一到家就忙活著收拾竹筍。

“誒呀，這麼多筍如果都賣掉，那能賺多少錢？”

季川也在旁邊跟著忙活：“媽，野菜也可以多收拾一些，野菜也能賣，大城市傻子多，賣得掉。”

旁邊正幫忙的季山：“？”

臭弟弟，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錢玉蘭卻非常認同的在旁邊點頭：“回頭讓你爸開拖拉機去，拉得多，再搞兩個竹筐回來，我們這竹林多，竹筍也多，春天到夏天都能挖，到時候就算沒野菜了，竹筍也能賣很久。”

季川微微蹙眉，其他地方的竹筍隻是普通的竹筍，除非他每天晚上到處跑，給那些竹林“澆灌”靈氣。

但他那點靈氣自己都不夠用，目前也就能管一個竹林加一個挖野菜的山頭，看來他得找個借口告訴他媽，隻有他指定的山頭挖的野菜竹筍能賣得上價。

可那塊地方離家裡還是遠了點，而且到底是野生的，不能全讓他們家包圓了，所以他還是得勤奮點，先賺夠包山的錢，把他們家附近的山包下來。

暫時隻能包一座山也好，就能趕緊種些東西拿來賣，還掉債務再改善一下生活了。

但種東西也要時間，這幾個月他還是得跟竹筍野菜死磕，所以這幾個月他還是勤奮一些吧，反正修士也無需睡眠，他每天夜裡都去那邊修煉，保準能讓那邊的竹筍野菜什麼的長得格外鮮嫩可口。

“爸爸，我也要幫忙！”

季小寶在床上迷蒙了一會兒，突然就醒了，然後他穿著自己的小拖鞋“啪嗒啪嗒”跑過來，還奶聲奶氣的跟爸爸邀功：“我，我幫奶奶挖野菜了，今天。”

“嗯，真乖。”季山摸了摸兒子可愛的小腦袋，“沒有給奶奶叔叔添麻煩吧？”

季小寶很確定的點頭：“沒有哦。”

小朋友絲毫沒有自己本身就是個麻煩的自覺。

說著季小寶還主動伸出小手要幫忙剝筍，但卻被季川給阻止了。

小家夥的手又細又嫩，要是傷到了，他可不想哄小孩子。

“幫小叔一個忙。”

“嗯？”

季川指指電視：“小叔工作忙，已經好久沒看過電視了，你幫忙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去，多看一點。”

小家夥人雖然小，腦子卻好使得很，立刻質問：“小叔為什麼不自己看呢？”

季川：“……”

他拉長臉：“彆礙事，去看動畫片！”

季小寶：“……”

季小寶傷心極了，立刻氣咻咻轉身爬到沙發上看電視去了。

季山看了季川一眼沒說話。

季川注意到了，用冷酷的眼神看著他哥，季山轉回頭來繼續剝筍，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錢玉蘭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那什麼，小孩子也不能寵得太過。”

季山道：“他這麼小就沒了媽媽。”

他那語氣，就跟那跑掉的老婆已經去世了一樣。

季川本來有點想樂，但想到老哥剛跑了老婆，老婆還借著他哥騙了那麼多錢才跑的，頓時就樂不出來了。

“哥，幫我個忙。”

季山拿眼睛斜他：“我不想看電視。”

季川：“……”

他翻了個白眼：“你不是做運營的嗎？我那直播賬號你給我運營一下，還有，我想開個網店，你也幫我搞一下！”

在季山的記憶裡，弟弟就沒搞過這些，他下意識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季川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連忙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來，給他哥看他的直播賬號：“有米的，你瞅瞅，八百多個，都快一千了。”

季山驚訝，他拿過弟弟的手機看了看，發現弟弟的賬號確實有八百多個粉絲，問題是這個賬號是他看著弟弟建的，才剛建好不超過一天，他弟弟也就直播過一場。

“你直播效果這麼好？”

“上首頁推薦了？”

雖然現在網紅一抓一大把，做直播好像隨隨便便就能紅，實際上做直播當網紅並沒有那麼容易，一般沒有經驗，背後沒有專門搞這個的工作室，普通人第一次直播是很難留住觀眾的。

彆看季川收獲的粉絲量不算多，很多新人努力幾個月差不多也就這個粉絲量了，季川這個開頭確實不錯。

看了看弟弟的臉，季山理解了。

隻看臉的話，這粉絲漲得還慢了，季山對弟弟指指點點：“你肯定是性子過於死板無聊，搞得直播效果不太好，不然就你這張臉，能就這麼點粉絲？”

季川聽了很是無語，他直播效果還不夠好?他那是太好了，都有“粉絲”想報警了！

他就是運氣不好沒上首頁，要是上了首頁，肯定有更多正義感十足的鍵俠跟他對峙，那他粉絲數肯定還要暴漲好大一截，現在他的粉絲數都還在不停上漲，這些人就等他下次直播跟他對線呢。

季川並不在乎關注自己的是真愛粉還是黑粉，隻要是粉，能讓他漲人氣，那他就來者不拒，黑紅也是紅，就算黑子多，也是他憑實力攢的。

反正他又不是騙子，不用擔心被打臉，反而是這些黑子，將來很可能會成為他忠實的客戶，所以他現在特彆想來更多的人打假自己這個騙子，這騙子事件再發酵發酵。

季川想到還沒告訴他哥自己賣竹筍賣成騙子的事，便道：“其實是這樣的，我在直播間賣竹筍，賣了80塊錢一斤，這些人就以為我是想騙他們錢，專門關注我隻是想抓住我詐騙的小尾巴，大概還想著拿到證據後報警抓我。”

季山：“？”

不是？你有病吧？80塊一斤的野生竹筍你也敢賣？

你咋不直接搶呢？

你這還不是騙子，什麼才是騙子？

季川一臉淡定：“我堂堂正正賣筍，行得正坐得端，買賣不就講究個你情我願？我又沒有逼著他們買！”

說到這裡他伸手拍了拍季山的肩：“所以他們就算報警也沒用，我是正經生意人，不是騙錢的騙子，你就放心幫我運營吧。”

季山看著弟弟俊美的臉，仿佛看到他左臉寫著個騙字，右臉寫著個子字。

他弟長成這樣，太容易騙到小姑娘錢了，騙幾個小姑娘的感情更是輕輕鬆鬆。

“季川。”季山突然突然語重心長，“你千萬不能因為我，因為家裡的債務走上歪路，咱不該伸的手絕對不能伸！”

他突然很害怕弟弟突然有一天收獲一雙鐵手鐲。

季川乾脆不理他哥了，他哥的格局真不如他媽，他還是跟他媽聊天吧。

中午一頓忙活，季大江開著自己老舊的拖拉機回家吃午飯來了，結果錢玉蘭跟著忙活收拾竹筍愣是忘記了做午飯，見季大江都回來了才想起，連忙去淘米。

季大江肚子餓得咕咕叫，茫然的看著院子裡一地的筍。

季小寶年紀小，錢玉蘭時不時給他投喂一些吃的，倒是不餓，這會兒已經看電視看得入神了，爺爺回來了都沒發現。

季大江走到兩個兒子中間，也不休息，直接就蹲下來幫忙：“怎麼弄回來這麼多竹筍？”

季川道：“我想弄去縣裡賣，補貼一下家用，爸你的車明天還用嗎？借我用一天？我給租金。”

季大江忙道：“自家車租什麼租，沒得這麼見外的，你直接開走就行了，我明天正好跟你一起去縣裡，給你幫忙。”

季川怕嚇到他爸，就沒告訴他爸他打算把筍賣到80塊錢一斤的天價，反正他很快就能自己發現了，而且他也不想他爸繼續拖沙子拖木材那麼辛苦了，正好給他爸換個輕鬆的活乾。

至於他爸的拖拉機，他征用了。

順順快遞鄉鎮就有，位置就在集市上，雖然貴了些，但寄的到付也就無所謂了，於是季川麻溜的將5斤筍給寄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季川就收拾著要去縣裡。

正常車速不堵車的話，大概倆小時就到縣裡了，目前五點左右，到縣裡也就七點多，時間正好。

見季川單手提著一個裝了兩百多斤竹筍的籮筐就放上了拖拉機的車鬥，掛著兩個黑眼圈的季山吃了一驚。

他弟力氣什麼時候這麼大了？

季川轉頭看他哥：“你看你，為了盯著我兩天都沒好好睡覺了吧？這車也沒你的位置，你就彆跟我們去湊熱鬨了，回去睡覺。”

季山看了看車鬥，心想也是，他就一條腿，既爬不上去，也下不來，看他弟的力氣倒是能幫上忙，但他何必這麼麻煩他弟呢？

“行，我回去了。”

季山背部突然佝僂了，坐在輪椅上艱難的給自己轉了個向。

看著季山的背影，季川頓了頓，就算是為了他哥少的那條腿，他也得努力修煉。

“你沒開過拖拉機，還是我來開吧。”

這拖拉機是破爛了一些，但也是季大江的寶貝，他不舍得給兒子折騰，遲遲不肯交出車鑰匙。

季川沒辦法，隻好老實坐上副駕駛。

剛過七點，爺倆就順利來到了縣裡，季川指揮他爸將車開到縣裡最熱鬨的菜市場外麵。

菜市場裡的攤位可是要花錢的，而且花錢也不一定租得到，得有關係才行，他還不如就在外麵賣，在外麵擺攤的小販也不少，他們來得都算晚了，好不容易才搶到一個位置。

好在他們家拖拉機破得特有個性，雖然位置不好，還是吸引了不少人。

季川從拖拉機上下來，把印刷了二維碼的牌子掛在脖子上，飛快將車鬥裡的竹筍跟野菜都拿了出來擺放好。

季大江就跟在兒子身邊，本來想伸手幫忙來著，奈何沒找到空隙，他這時才發現兒子的力氣居然大得過分，有心想跟兒子聊兩句，奈何很快便有兩個阿姨高興地湊上前來。

“小夥子，這竹筍看起來好新鮮啊，個頭也大，怎麼賣啊？”

季川剛出現在菜市場就吸引了不少阿姨的注意，這麼盤靚條順的一個小夥子，實在太惹眼了，把周圍的人生生都襯托成了醜八怪，阿姨們能不來照顧帥小夥生意嗎？

然而帥小夥的生意卻不是那麼好照顧的，因為他突然拿出一個硬紙板往自家筐裡一插，而一看那硬紙板，居然赫然寫著——全部80塊一斤，不講價。

季川抬起自己過分俊美的臉，口中說的話卻仿佛在催命：“阿姨，要來兩斤嗎？”

阿姨們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其中一個阿姨還一臉的恨鐵不成鋼：“8，80塊一斤，你怎麼不直接搶啊？”

季川正想跟阿姨解釋自己這個筍的特殊之處，一個刺耳的聲音就突然從遠處傳來穿破了他的耳膜。

“誒，這不是季川嗎？”

季川眼神好，一抬頭就看見一個目測四十多歲的中年發福男人朝自己走來，他旁邊還靠著一個清秀的小姑娘，兩人手挽得緊緊的，一看關係就不一般。

看到季川時，小姑娘還俏臉一紅，一臉的欲語還休。

但季川沒看她，隻是盯著那叫出自己名字的人看，這應該是個不重要的人，因為他想了好一會兒都沒想起來這人到底是誰。

還是季大江先將人認出來了。

“那不是你高中同學嗎？你不記得了？就勒索你零花錢那個啊！當年你舉報給老師還害得他退學了。”

“糟了，他不是來找咱茬的吧？”說著季大江就擼起了袖子，隨時準備戰鬥。

“高中同學？”季川有些驚訝，想了好一會兒才從記憶裡扒拉出一個人。

他上高中時確實有人勒索過他零花錢，因為家庭條件比較一般，學習成績也沒好到可以免學費，拿獎學金，他又深知他爸為了賺錢養家有多不容易，所以他那會兒死摳死摳的，前腳被勒索，後腳就舉報給老師了。

後來他不但把自己的零花錢拿了回來，對方還被迫退了學。

但他怎麼記得那人是個矮小的瘦子？

“歲月真是把殺豬刀。”說著季川也將自己的袖子擼了起來，還回頭找了找有沒有鋼筋給他掰。

能嚇唬人還是嚇唬一下得了，免得不小心把人打死了。

就在季川忙活找趁手道具時，年紀輕輕就看起來蒼老無比肥胖男人帶著小女朋友來到了季川的攤位上。

他飛起一腳就踹在竹筐上，但竹筐裝了兩百來斤竹筍，他沒踹動。

尷尬了一瞬，他拿起了一顆竹筍：“喲，賣筍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