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白宛白似乎是被陸子苓這突然說出的話嚇到了，她馬上後退了幾步，指著陸子苓“你你你”了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話。
陸子苓見白宛白這個動作後才意識到，他這句幾乎沒過腦子說出的話引發了誤會，顯然白宛白此舉是將他當成了不懷好意的人。
他急忙辯解道：“那我換個說法，你有錢找住處嗎？”
“有啊。”陸子苓看著白宛白猶豫了幾秒後掏出一顆夢境果，小心地捧著送到了他的麵前。
陸子苓知道白宛白倒是沒搞錯，在幾十年前，妖界與人界簽訂條約後，各類妖物都被限製不能來人界捕獵，而是以夢境果代替食物，夢境果確實是妖界的通用貨幣，任何物品都能用夢境果來交換。
不過人界根本不存在夢境果，更不用說人類貨幣根本就不可能和夢境果有什麼關係。
白宛白見陸子苓皺眉思索著什麼，一直抿著嘴不說話，於是她稍稍走上前，好奇地打量起麵前的男人。
大概是剛摘了手術帽不久的緣故，陸子苓此刻頭發正亂蓬蓬的堆在一起，看起來就像隨意用手抓了幾下讓頭發翹起了一個角。他臉上又掛著近視鏡，身著醫生的白大褂，看著倒像是來醫院實習的大學生。
實在難以想象看起來這麼年輕的人會成為主治醫師，也不知道病人看到這樣的醫生會不會放心。
陸子苓自然不知道白宛白在想些什麼，他結束了對妖界曆史的回憶，簡單組織了一下語言給她解釋了人類的錢是什麼，也順道解釋了不能和野貓住的理由，讓白宛白很快就明白了自己身無分文還沒有住處的事實。
“那我……想辦法賺點錢。”
賺錢啊……以白宛白的現狀恐怕很難，她在人界沒有身份，也沒有什麼技能，就算真有工作估計也賺不了幾個錢。
“這樣吧，”陸子苓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我住的房子還有幾個房間空著，我雇你給我當助手，房租全免，額外還會給你一些工資，怎麼樣？”
說來說去還是要住在陸子苓家裡了？
白宛白避開陸子苓的視線，下意識看向天花板，開始思索起來和陸子苓住在一起的利弊。
她對於人界沒有基本的認知，甚至都不知道剛剛那些人類不清楚妖和神的存在，就連剛剛被人當做精神病都毫無察覺，搞不好哪天就真的被人類抓走吃掉了，有陸子苓這個人的幫助至少能讓她在人界平安無事。
權衡之下陸子苓的提案確實是眼下的最優解，可是他為什麼這麼好心幫自己？他有什麼目的？
白宛白一向直來直往，懶得去猜陸子苓的想法，乾脆問了出來。
剛巧陸子苓也在思考要怎麼解釋這件事，正好白宛白先開口了，他就將早就想好的說辭講了出來。
“因為我本來就喜歡研究玄學，你又自稱是神仙，我不能讓你因為沒有錢而流浪街頭。”
陸子苓知道這個借口十分拙劣，可他也不能乾脆說自己就是她一直找的上司，畢竟白宛白是因為他才來人界的。
白宛白要是能獨自在人界生活也就算了，她第一次來這裡，又毫無常識，實在不能放著她不管。
似乎是明白了陸子苓的好意，但大概是又不信他真的那麼好心沒有所圖，陸子苓看白宛白有些遲疑著問道：“那好吧，但是你這樣幫我，我該怎麼報答你？”
陸子苓早就等著白宛白問這句話了，他剛好也想給白宛白的工作指個方向。
他之前來人界就是為了調查群體失眠的問題，之前弄了個醫生身份開展工作，在看診期間發現失眠問題是人為造成，於是利用自己身為神獸的助眠特性研發了治療失眠的藥物，給病人使用後頗見成效，隨後也在治療失眠方麵打響了名聲，很多病人從外地慕名來找他治療。
本來治療已經到達最後收尾階段了，而最近卻又發生了噩夢劇增的問題，導致本來已經治好的病人又開始出現失眠的症狀。
陸子苓對此也很犯愁，剛好白宛白來了，也許她能幫上不少忙。
“這段時間，我的許多病人總是失眠，治了很久也不見效，反倒開始做噩夢了，我想要麻煩你動用神力幫我查一查原因。”
做噩夢？
白宛白立馬捕捉到了關鍵詞，她正是為了這件事才來的，想不到這麼巧就讓她遇到了能夠幫到她的人，於是立馬答應了下來。
和陸子苓住到一起說不定還能得到一手消息，她可得好好把握住這送上門的情報。
“好，我答應你。”
達成共識後，白宛白就在醫院候診室等著陸子苓下班後才和他一起離開了醫院。
好不容易等到陸子苓下班，此刻已經接近晚上了，他們從醫院大門出來後，剛好踩著被夕陽泛著餘暉燒成橙紅色的街道，醫院旁邊傳來賣小吃的攤販的陣陣吆喝聲，又升起陣陣白煙。
白宛白看到許多穿著邋遢的人圍在小攤旁等待著出餐，臉上多多少少都掛滿了愁緒，拿到餐後坐在旁邊的花壇上猛往嘴裡塞飯。
還有零星幾個人抹著眼淚咽下從口袋裡拿出的早已皺成一團的乾糧，吃完後又用袖子抹掉臉上的淚痕，冷靜許久後換上如常的表情才回到醫院裡麵。
這些人……
白宛白看著醫院四周的場景，突然感覺腦子裡像是有針在刺入大腦一般，疼得她蹲在地上抱著頭直發抖，耳朵發出鳴叫阻隔了外界所有的聲音，在一片嗡鳴聲中，她的腦子裡突然模模糊糊地響起一句並不真切的話。
我堅信……人妖共存……能夠誕生……未來……
什麼人妖共存？什麼未來？
白宛白隻覺得頭痛欲裂，不住地用手狠狠拍打著自己的腦袋，力度大到旁人都能清楚地聽到聽到“砰砰”的響聲。
“你怎麼了？”陸子苓不敢貿然觸碰白宛白，又見白宛白幾乎要昏倒的樣子，乾脆直接呼叫醫院的急救來將白宛白抬到了急診病床上，又緊急呼叫了腦科醫生來察看白宛白的情況。
醫生給昏迷的白宛白拍了幾個片子，沒看出有什麼問題。
“腦部沒有問題，一切正常。”
陸子苓雖然是半路出家的精神科醫生，不過多少也會看一些片子。
這位醫生說得確實沒錯，白宛白的腦部看不出任何病變的痕跡，那麼問題是出在……
腦科醫生見陸子苓和自己想到一塊了，也不再隱瞞猜測：“她可能曾經受過巨大變故，缺失了一部分記憶。”
“突然頭疼是看到了相似的場景，大腦出於自我保護阻止她想起來那些不愉快的回憶。”
這下倒是和陸子苓專業對口了。
陸子苓對腦科醫生道謝後去繳了費，中途由值班護士幫忙照看白宛白，等他繳完費，回到病床見白宛白還沒醒，他又想到白宛白初來人界應該沒有帶生活用品，於是跑去醫院附近的超市準備先買一些給白宛白備著。
等陸子苓走到日用品的貨架麵前時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多莽撞。
他看著貨架上花裡胡哨的各色包裝，標簽上海寫著許多難懂的詞彙讓陸子苓根本不知道這些是做什麼用的。
陸子苓平時隻有一些基礎的，用光了就直接在網上購買，也很久沒有來超市了，沒想到短短幾年竟然出現了這麼多新品類的商品。
他隻覺得看著眼花，無奈地歎了口氣。
算了，求助一下彆人吧。
陸子苓掏出手機，在工作群裡發了個消息。
【精神科主治陸子苓：有推薦的日用品牌子嗎？】
大概是出於學分的威懾，很快就有幾個實習生在群裡回了消息。
陸子苓按照實習生給出的牌子挨個從貨架上找到並放入了購物車內，有幾個牌子找不到的陸子苓也找了同類型產品替代。
臨結賬的時候，陸子苓餘光瞥見了收銀口擺著的零食，想到白宛白還沒吃飯，醒了之後可能會餓，於是拿了一些一起結了賬。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陸子苓加快腳步回了醫院，把剛買的這些東西都丟到了停在停車場的車後備箱裡，踩著遠處報時的鐘聲回到了醫院。
他簡單清點了一下，確認應該沒有缺少東西，總算鬆了口氣。
陸子苓剛一踏進病房，就聽到裡麵傳來了喧雜的說話聲。
“我現在頭也不疼了，沒什麼事了，請問什麼時候可以走？”
“陸醫生等下過來看看情況，沒問題的話就可以走了。”
白宛白疲憊地揉著太陽穴，光是剛剛頭疼已經耗費掉了許多精力，她此刻沒什麼力氣說多餘的話，隻得點點頭，腦子裡想著剛剛一直在腦海裡盤旋的那句話。
人妖共存能夠誕生未來……
白宛白對這句話沒有任何印象，也從未接觸過相關的事情，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從哪裡知道的這句話。
不過沒等白宛白理出個思緒，她就又覺得顱內又隱隱有些刺痛了，隻得放棄再繼續深想下去。
剛巧耳邊又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她沒事了，等下我帶她離開。”
是陸子苓回來了！
白宛白在醫院本就呆了一下午，好不容易走了又因為頭疼回到了醫院，此刻早就憋壞了，恨不得趕緊飛出醫院。
見陸子苓出現，白宛白仿佛看到救星一樣，從病床上蹦了起來。
“你終於回來了！我們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