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被資助的小女孩,成了被大明星放養的金絲雀。”
黃子弘凡到家的時候,你正貓在一樓拐角的島台處偷喝他的酒。
有段日子沒過來了,開酒器找了好久才在沙發與扶手櫃中間的縫隙裡摸到,你估摸著是自己上次無意間往櫃子頂部沒放穩滑進去的。
酒刀割開頂部錫箔紙,螺旋鑽頭旋入酒塞,起塞支架卡在瓶頸口。
“啵”
醇厚酒香溢出,像一枚綿長的吻落在空氣裡。
彆墅大門也在這時候被推開。
男人一手拎著西服外套,袖口卷到小臂,領帶不曉得落去了哪兒,領口的襯衫紐扣隻解了一粒,還算規矩。
鼻息滿是酒香,你看了看手裡還未嘗一口的好酒,又望了眼倚在門欄向你投來目光的男人,還是放下東西,迎向他。
黃子弘凡靠在門口,鞋也不換,門也不關,就這麼呆著,盯著你一步步靠近他跟前。你無奈,胳膊擦過他小臂到他身後把大門關隴,再拉開鞋櫃找出他的拖鞋。
這房子分明是他的,你卻常常覺得自己倒更像是主人。
做好這一切後,你接過他手中外套轉身往裡走,驀地手臂一緊,卻被男人又攏了回去。
熟悉的溫軟觸感貼在嘴唇,心口像被羽毛掃過,不由自主麻了一瞬。手指鬆了勁,外套啪嗒掉在地板,你抬手攥住他側腰的襯衫布料受力,被人攬住後背托住頸,陷入這個吻。
他今天有些失控。在你受不住的最後時刻,男人懸崖勒馬,最後吮了次你嘴唇結束這個吻。
胸口急促的起伏與喘不勻的鼻息是剛剛激吻留下的餘震。
黃子斂眸瞧著靠在他胸膛調息的你,哼出個帶氣聲的笑:“沒出息。”
透過輕薄襯衣你聽到男人有力的心跳與哼笑時帶起的悶重回音。你抬頭,放開被蹂躪過度的襯衣,舉起胳膊繞在男人肩頸,掛他身上,輕輕問:“你喝酒啦?”
“不算,就兩口。”
“兩口對一杯倒來說已經很多了。”你歪頭去看他,目光在這人俊俏的五官上巡邏:“你再喝兩口說不定都能達到宿醉的狀態了。”
“沒大沒小。”
黃子弘凡捏捏你腰間的軟肉,捉你手肘想把你從自己身上摘下來。
你扭著腰躲,圈在他脖子上的手卻是半分不鬆:“怎麼親完就扔呀。”
語氣還怪委屈。
男人無奈,隻能好脾氣地摟著身上人膝彎托抱起,附身拾起躺在地上的衣服撣一撣往客廳走。
“今天怎麼想到來這邊。”黃子弘凡抱著你,將西服搭上沙發靠背,目光掠過島台被打開的紅酒,還有一隻透明的高腳杯,手心在女孩兒軟彈的臀.部拍了一掌:“又來偷我的酒喝。”
男人力道不重,卻也不隻是輕飄飄的玩笑話,隱隱的麻滯感與此番舉動帶來的羞恥感讓你不禁埋在男人頸窩哼出“嗯”的一聲驚歎。
緩了緩才曉得開口反駁:“明明是你發消息叫我來的。”理所當然略過了男人問話的後半句。
黃子弘凡一愣,“什麼時候?”
“兩個小時以前。”這下你找到機會:“看吧,我就說你醉了。”
“嗯,醉了。”
黃子弘凡隨口應,回頭拎起那瓶開過的酒,抱著你上樓。
推開浴室,把你放在洗手池台麵坐穩,手裡的酒瓶也塞進你懷裡,隨即他後退兩步。
浴室的燈管裝的冷光,白晃晃的光線恰好從男人頭頂泄下,灑在他發端、鼻尖、喉結和腕骨,最重要的是照亮了他頂頂漂亮的一雙眼睛。
你看呆了,回神的下一秒就是從褲兜裡摸出手機,滑開攝像頭對準他。
黃子睹見你動作,手上沒停,挑挑眉:“什麼意思?”
你抱著酒瓶,透過鏡頭看著他笑:“你說,這段視頻賣出去,我能賺多少?”
黃子弘凡“嗬”地勾起聲笑,湊近借你手飲一口酒,倏然捏住你下巴,啟唇吻上。
醇和馥鬱的酒液被推入口腔,男人喂的猛,或是他本意根本就不在喂酒,隻想尋個由頭接吻。你如何努力吞咽也接不滿,於是盛不住的酒液隻好從嘴角溢出、滴落。
尚未結束錄製的屏幕裡,一滴深沉的紫紅色液體越過男人清凜的喉結往下淌,貼著皮膚慢悠悠地滑,洇入男人胸口最後消失在深處。
“唔……”在喘不上氣的前一秒,你推推男人肩膀。黃子離開些放你緩口氣,接下你懷裡酒瓶欲放上一側置物架,拿走前還體貼問一句:“還喝嗎?”
你紅著臉,搖頭表示拒絕,抬手要他抱。
黃子弘凡轉頭回來,伸手前夕視線落到你握在掌心的手機,一把抽走拋進浴缸裡,金屬塊與瓷壁碰撞出好大一聲響。
你被這動靜嚇了一跳,下意識往麵前人懷裡縮了縮,回過味來又品出點不滿,挎著小臉心疼:“我的新手機。”
黃子弘凡攬著人,捏把懷裡人的臉頰肉,無所謂地哄:“再買就是了。”
見人還是悶悶不樂一副樣子,他好笑又不解:“這些年我短你零花錢了?”
你又搖頭,遇見他以後你就再也沒有因為物質上的東西而煩惱過,不會有比他對你更好的人了。
你趴在黃子弘凡肩頭端量他,估計是剛結束通告趕回來,男人妝發還沒卸乾淨,額頭飽滿,濃密眉毛底下的眼睫最好看,大眼睛眼尾稍稍下垂,往日清亮剔透的瞳孔當下混入點酒水的微醺迷離,把總是機靈過頭的人生生襯出幾分可愛。
五年了,這個人彷若一如初見般,沒變過。
五年前你17歲,念高三,成績優異未來繁花似景。
而意外的發生也在轉瞬。這一切幸福結束在一座小城的十字路口,父母在一次車禍事故中身亡,你的未來被熙攘的車流碾碎,沒有了馥鬱的花香,隻剩下街邊無聲無息被引入下水道的枯敗枝葉。
那場意外梁成的災禍影響不小,事故登了報,無數人唏噓感歎祈願,但好像隻有他在試圖拯救這次悲哀。
男人用郵箱、短信、電話甚至社交軟件給你發過很多信息卻都被忽略,直到最後一次,他親自走到你麵前。
23歲的青年笑起來幾乎還像個男孩兒,爽朗明媚,滿身少年氣。他比你高出大半個頭,看你時微微附身,同你平視,他笑得特彆好看,骨節分明的手掌抬起在你頭頂輕微的蹭了蹭:“小丫頭警惕性真強。”
你不喜同人肢體接觸,可是第一次見麵的他摸你頭,你卻忘了躲。
由此可見,有些人天生就是例外。
他解決了你日常生活和學習上的所有負擔,並承諾資助你到大學畢業。
那時候是怎麼說的呢,好像是在高考完的那個暑假,錄取通知書收到,被第一誌願錄取,是北京的一所雙一流大學。誌願填報的那幾天,黃子弘凡剛好去國外出差,你強調又強調自己能夠獨自填好誌願,他卻怎麼都不放心,越洋電話打了又打。
挑到最後目標定了兩個,一所在上海,一所在北京,都是很好的學校。最終的選擇權還是在你,於是你毫不猶豫將北京的學校放在了第一位。冠冕堂皇的托詞是畢業後在首都更有發展前景,實際埋在心底的答案不過是他常住那裡。
你不止一次在男人跟前說起,等自己有能力以後一定會好好報答他的。黃子弘凡每次聞言都笑笑說期待著那一天,真誠又敷衍,他從沒想過在你身上收回些什麼。
唯一一次主動提起這事,還是在你20歲生日那天。
主動提出要為你慶生的人過了午夜12點卻始終不見身影。你明白他工作性質的特殊和無可奈何,卻也免不了內心的失落。於是啟了他好幾瓶藏酒,窩在角落自飲自酌。
大概是基因天賦,你的酒量出人意料的好,很少有醉倒失態的時刻,於是這酒越喝越難過,飲進口中的液體,一半變成眼淚流出來,另一半流進心口撐得鼓鼓脹脹,很難受。
你關掉了房子裡所有大燈,隻留島台處一盞,光線昏昧,隻能勉強照個亮。所以當男人完全抵在你跟前時,你才剛剛看清他的臉。
他眉頭絞在一團,眼睛裡的疲憊和心疼也攪在一團。你以為自己會在見到他的第一秒撲上去抱住他大哭一場,實際不然,你隻是輕輕貼過去,吻住了他的唇。
那晚一切都亂套了。
……
從那以後,純粹的資助與被資助關係,似乎開始有那麼些往包.養與被包.養的趨勢拐彎,大明星與被他資助的女大學生,這個身份怎麼聽怎麼不純粹。不過你們都不怎麼在意這個,因為你們的相處方式與之前幾乎沒區彆。
然而,隨著時光的推移,你發覺不純粹的似乎一直都是自己,作為受惠者,你想要的多了些。
“在想什麼?”
男人溫和的嗓音響在耳側。
你眨眨眼從回憶脫身,伏在男人肩頭把他再抱緊一點,開口:“沒什麼,隻是想到沒兩個月我就要畢業了。”
黃子弘凡垂眸睨你一眼:“所以?”
你從他肩膀抬頭:“畢業了就沒有零花錢了,你忘啦?”
用開玩笑的方式是不想讓他難做,可是你抑製不了心口的難受。
男人或許是真忘了,不過現下應當是又回想起來。
他沉默一陣,又說:“你想要就一直有。”
你搖搖頭,心直口快:“那樣的話不就真成包.養了。”
他又沉默,到這時你才真正意識到他也並不是不在乎,隻是找不到很好的辦法去解決它,於是隻好把它忽略掉。
黃子弘凡這個人很矛盾。他澄澈又純粹,逢人就笑看起來很好交往,實際也是如此,但也就僅此而已。你如果再想同他繼續深交,那麼就會意識到這件事也不是那麼輕易。這人有自己的一條邊界線,線外的人無論如何都沒關係,但你一旦想躍入他的包圍圈,那這個過程就不是一條坦途。
你以為自己很了解他,卻又常常看不透他。就像現在你想不到他具體是因何而沉默。
找不到答案的題目就先放下,這是你一直以來的人生信條。
於是你仰頭把吻印在男人喉結,正大光明地轉移他注意力。
後腦勺覆上一隻大掌,你感受到腦後的發絲被輕緩的揉了揉,這就是鼓勵的意思。
……
過後你被他圈在懷裡廝磨,密密匝匝的親吻像窗口點綴的星星灑在皮膚表層。
他的手掌撫在女孩兒胳膊與背脊,嘴唇貼在眼皮和發際。他的溫柔像水,可以是點燃萬物沸騰炙熱,也能夠溫和地裹住一切汙濁。
你躺在他胸膛,附耳聽見他澎湃的心跳,激情過後的空虛感和落寞都被他穩穩接住了,像從前的每一次那樣。你眨掉眼睛裡不曉得何時蓄起的眼淚,原本搭在男人小腹的胳膊移個位置,抱住了他的腰。
房間裡沒開燈,能照亮視線的隻有透明落地窗外的星星和月亮。
你望著灑在屋內地板上的縹緲月光,歎氣一般說道:“我好像愛上你了。”
黃子弘凡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定在你身上,他不厭其煩地撫著你汗濕的長發,一如既往地令人安心與信服。
他說:“那就愛。”
你曾以為自己無法企及的,在此刻完整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