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瀚章故居那邊的工作人員聯係了沈嘉淨，要出一期方博然畫作策展的專訪，放在官方公眾號上。於是這周沈嘉淨在郊區和市區兩頭跑，空隙時間還要和Realm的美術組開會討論。

鬱歸發給她他在某個酒家吃的早茶。

鬱歸：我覺得還是和你一起吃的早茶比較好吃

沈嘉淨：那我們有機會再去

鬱歸：榕市的建築

沈嘉淨點開圖片。嶺南式的傳統民居、騎樓。

沈嘉淨：感覺地震來了，就要倒塌的樣子

鬱歸：？

鬱歸：哆啦A夢摔倒.jpg

沈嘉淨：好哇你偷我的表情包！

鬱歸：哆啦A夢得意叉腰.jpg

兩人談天談地。沈嘉淨說今天在711買的午餐便當不好吃，鬱歸說他住的酒店房間靠近學校，每天早上都能聽見廣播體操的聲音。

時間好像什麼都沒有帶走。高中自習課上偷偷傳的紙條越過時空，來到了這一年。

*

沈嘉淨走進家門的時候，聽到林曉嵐在講電話。

“我到家了。我朋友回來了，先不聊了。”

茶幾上有一捧淡紫色的鬱金香。

沈嘉淨順嘴問了一句：“蔡永森？”

“是啊。”林曉嵐拿起鬱金香，試圖找個花瓶插起來。

“家裡沒有花瓶，但是可以有空的汽水瓶。”

沈嘉淨從冰箱裡取了兩瓶波子汽水。

“哎，怎麼就這樣了呢。”林曉嵐坐在地毯上，背靠在沙發上。

她接過沈嘉淨手裡的飲料。

“其實我沒有想過要和他有什麼故事。我一開始隻是覺得，多個朋友不是一件壞事。臨市這麼大，多個人可以陪我說話吃飯，有什麼不好。”

林曉嵐把酒瓶貼到臉上，冰冷的觸感讓她也跟著冷靜下來。

“我們小時候就一起玩，我還沒少吃他爸爸做的飯，我記得我有次不小心打碎了我媽的花瓶，他還幫我背鍋，結果害得他媽媽賠禮道歉。”

沈嘉淨靠在她肩上，喝了一口汽水。

“他好嗎？”沈嘉淨問。

“他好嗎？很好啊。無論什麼時候我發消息，他都會有回應。有情緒價值，精力技巧也不錯。”林曉嵐說。

沈嘉淨評價：“聽起來非常蔡永森。”

林曉嵐撥弄了一下鬱金香的花瓣，沒有說話。

沈嘉淨順手開了無火香薰燈，淡淡的桂花味道擴散開來。

“算了，順其自然吧，不想了。我們等會兒去看夜場電影，然後去吃海底撈，怎麼樣？”

林曉嵐終於打開了手裡的瓶蓋，汽水溢出來。

“你明天請假？”

“沒有啊，但是成年人要適當地允許自己有一點放縱。”

於是兩個成年人放縱的下場就是雙雙踩著點出門，連早飯都來不及買。

沈嘉淨結束今日份活兒就直奔機場。

“Harrison！”看見推著行李車走出來的長發男人，她喊了一聲。

他朝她揮揮手，示意自己看到了她。

兩人一見麵，就給了對方一個擁抱。

“走吧，我們先去吃飯。”沈嘉淨和Harrison並肩走向機場出口處的打車平台。

如果生命是由很多奇遇組成，那麼沈嘉淨和Harrison的友誼一定屬於其中一個。

Harrison是二代移民，在南加州長大。兩人是本科校友，在一次學院組織讀書會的活動上碰麵，聊起來才發現彼此有著近似的閱讀愛好，又同屬音樂社。他們很快建立起友誼，甚至拉了音社的其他成員組成樂隊出去路演。

“你明天幾點的飛機？”

“上午十點。”

Harrison在臨市轉機，想起往日好友在這個城市，就聯係了她。

沈嘉淨選了一家地道的臨市餐廳。兩人聊起來，Harrison說他申請了博士項目。

“也是沒想到你會讀博。”沈嘉淨感歎。

Harrison聳聳肩：“我申了三個英國的項目，一個美國的。麵試的時候感覺聊得都還不錯，不過都是委員會製的。”

沈嘉淨舉杯：“祝你申請順利！”

在沈嘉淨視線被遮擋的地方，魏年瞪圓了眼睛。

他掏出手機。

魏年：危！！！！

鬱歸：？

魏年：你猜我出來吃飯看見誰了？沈嘉淨和一個男的！

魏年：看起來他們聊得很開心！

魏年：哦豁，那男的換了位置，坐到沈嘉淨旁邊了，他還攬著沈嘉淨在自拍！

魏年：哥們兒，雖然但是，我是支持你的

鬱歸：我快要起飛了

鬱歸已經進入機艙，他退出微信界麵，點開IG。沈嘉淨的IG沒有設置私人模式，他看見她的頭像周圍有一圈橙紫色的光環。

他點了一下，是沈嘉淨和一個男人的合照，兩人都笑得燦爛，是發自內心的喜悅。文字是Reunited after 1 yr，還at了一個用戶，應該是那個男人。

他又點了那個男人的主頁，可惜設置了隱私模式，他什麼也看不到。

飛機即將起飛，乘務員在提醒乘客們把電子設備開啟飛行模式。坐在他身邊的同事乾脆戴了眼罩準備睡覺。

鬱歸把手機關機，放進了外衣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