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 我家晾衣杆不直的。……(1 / 1)

這次場景切換到了肖以禾家裡,是那天的雨夜。

關掉燈的客廳,隻有微弱的光線從薄薄的窗簾透進來,肖以禾從外麵回來,將傘合了立放在牆邊。

沒有對話,肖以禾走到她身邊,她從沙發站起來,幾乎是很順其自然的,她抬手解開了肖以禾的外套扣子,紫色的衣物下是雪白的肌膚,像冬天推開窗看到大地披上的婚紗,刺眼得讓薑硯之從睡夢中驚醒——

臥室裡的窗簾沒有拉嚴實,一小條縫隙裡透進來亮白的日光,令她眼睛不適的眯了眯。

下一秒,她反應過來了什麼,看了眼手機的時間,迅速下床洗漱。

這一晚上的夢境擾得她心緒不能安寧,吃早餐時精神還有點恍惚,直到走進學校大門,冷風吹得她一個激靈,似乎才從渾噩的狀態中抽身而出。

轉角的地方碰到肖以禾,她刹住腳步,眸中閃過一種近乎是驚嚇的情緒,唇瓣都跟著緊抿住。

“薑老師。”肖以禾跟她打招呼,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捕捉到那一絲狹促的光——

肖以禾往後看了眼,也沒其他人,於是她作出沉吟的模樣,好一會兒才說道:“你被我嚇到了?”

“也不是。”薑硯之內心暗自呼出一口氣,琥珀色瞳仁裡卻映出了肖以禾今天的穿搭。

淺紫色的外套,這種顏色在冬天並不大眾,因為在黑白外套盛行的色調裡,紫色一不夠百搭,二不耐臟,且一般人駕馭得不好很容易顯土顯老。

但穿在肖以禾身上,卻顯得很有氣質很有韻味。

可偏偏為什麼是紫色。

這再次讓薑硯之回憶起昨晚的夢……

夢裡的場景很模糊,可她清晰記得外套的顏色,是紫色的。

可再仔細回想一遍,肖以禾並不是今天第一天穿這件紫色的外套,隻是之前她從沒去關注過對方的穿搭,隻是因為昨晚的夢,讓她神經變得格外敏感。

“薑老師?”肖以禾眸光凝在她的臉上,似乎是看出了她的走神。

“早啊,肖老師。”薑硯之幾乎是在和她視線交錯的那一刻,便將眼睛移開,假裝欣賞校園的風景。

“早。”肖以禾應了一聲。

薑硯之忙不迭說:“我先上去辦公室。”

兩人擦肩而過,隨著走廊穿過的風,微微揚起一點的外套衣角擦過對方衣物,肖以禾餘光從眼尾漏出往後看,看著她背影消失,這才斂了斂眉目,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了片刻。

第一節上課鈴聲響起,薑硯之腳步匆匆的往辦公室的方向去,上午十班兩節連著的數學課,十一班也是,讓她忙碌得根本無瑕思考其他事情。

下午有個教師講座。

在一樓大廳看見肖以禾,她心臟仿佛被小貓撓了一下。

腳步往一個方向走,餘光無意識分過去到肖以禾那邊,肖以禾正在和另外一位老師說話,似乎並沒有看到她。

找了位置坐下,薑硯之目光落在空氣某處,卻沒有在看任何人,直到——

“薑老師。”肖以禾從過道經過時,低低喊了她一聲。

她掀起眼眸,看向肖以禾。

肖以禾關切的問她,“昨晚沒休息好嗎?我早上碰見你的時候,感覺你狀態就不是很好。”

薑硯之手腕垂下,眼神快速閃了幾下。

由於她坐著,而肖以禾站著,她的視線平視過去,便落在了肖以禾外套的紐扣上。

紐扣做得可真精巧,透明色中暈出幾絲淺紫色,很有藝術的感覺。

越是這麼看著,昨晚夢境的內容越是強烈的入侵她的大腦。

以至於麵對肖以禾此刻的關心,心中都覺得羞愧。

“還行。”薑硯之中規中矩的回答。

沒有再說話。

而肖以禾選擇坐在了她的旁邊。

講座中途薑硯之視線偏側了下,發現肖以禾並沒有認真在聽,而是在桌底看手機摸魚。

薑硯之撇了眼,看見她好像在購物軟件上瀏覽商品,大概是要買些什麼東西。

結束時,肖以禾抬眸看了眼,彆的老師陸陸續續的離開,肖以禾卻不急著走。

薑硯之也在慢條斯理的收拾著筆記本,耳畔響起肖以禾的聲音,“昨晚忘記了一件事情。”

一聽到昨晚,薑硯之手腕停滯,眸光閃了下,緩緩才看向她。

肖以禾垂眸看著手機,指尖快速在屏幕上打字回複消息,回複完後又切回到了原本瀏覽的購物界麵,指腹往下滑動,“那件外套我可能給落長椅那了。”

“那件青色的外套?”薑硯之問。

“是,昨晚在那坐下吃小蛋糕,我就放椅子上了,走的時候忘記拿上了。”肖以禾這麼說著,抬起眼尾,看了她一下。

薑硯之眼神看向彆處,“等會去看看還在不在?”

“我本來都想著不要了,這都一天過去了,被保潔人員給清理了也不一定。”肖以禾漫不經心的說著:“不過等會要一起去外麵吃飯嗎?”

“好。”薑硯之應道。

半低垂的目光落在肖以禾的手機邊緣,她看肖以禾都在購物軟件上逛了大半天了,於是多問了一句,“是打算重新買一件嗎?”

“什麼?你是說外套嗎?我不打算買外套。”肖以禾微微一笑,突然靠近她一些,聲音放低,“我在糾結買哪種顏色,你覺得呢?”

手機屏幕伸過來,薑硯之一眼掃過,發現肖以禾把好幾件商品都已經加入了購物車——原來是在買內衣。

一整個頁麵看下來,也沒彆的其他商品,都是同一種商品同一種款式,顏色不同而已。

膚色、紫色、白色,黑色。

肖以禾問她哪個顏色好。

薑硯之心神有些不平,盯著手機屏幕的眸光都有些飄走了,“……有什麼區彆嗎?”

這在薑硯之看來,穿在裡麵的,彆人又看不到,買什麼顏色好像都可以,隻要不是太花裡胡哨的就行。

“當然有區彆。”肖以禾說。

薑硯之想了想,開口,“膚色或者白色,夏季比較好搭配衣服?”

“可現在是冬天。”肖以禾目光仍舊低垂著,指腹往下滑動,“可惜就隻有這幾種顏色。”

跟肖以禾還真就這個話題聊得一來一回,這令薑硯之覺得這間階梯教室屬實是有點悶熱了,頸脖仿佛有熱意在往臉上湧,還是離開比較好。

而在起身前,肖以禾終於糾結出了答案,“紫色的吧,我覺得很不錯。”

“……咳。”薑硯之喉嚨滾了滾。

肖以禾抬起眼,“怎麼了?上次的感冒不是好了嗎?嗓子還難受?”

“不不不,沒有。”薑硯之擺了擺手,“我是說,我也覺得挺不錯的。”

“是吧,你也覺得,紫色很有韻味對不?”肖以禾垂眸在手機頁麵下單。

薑硯之在走神。

很有韻味……

的確是到現在還盤旋在她腦海裡甩開不掉。

薑硯之連忙在腦海裡刹住車,製止自己細想下去。

手心不知道為什麼都冒汗了,她指腹蹭了蹭掌心。

“走吧。”肖以禾已經下完單了,站起身,準備跟她一起去吃飯。

薑硯之慢吞吞的站起,察覺到肖以禾一直在看著自己,於是也回了個眼神,似乎在問對方怎麼了。

“你感到熱嗎?”肖以禾紅唇一開一合。

薑硯之愣了下,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為什麼這麼問?”

“你耳朵好像有點紅。”肖以禾將目光凝聚在她的耳根上,仔細確認了一遍。

被這麼看著,本來自我感受不到耳根熱意的,這一刻卻深刻感受到了,大概是更加滾燙了。

“有點吧,這裡很悶。”薑硯之從容不迫的接話,手指下意識的抬起,撥了下耳邊的碎發。

兩人往外走,肖以禾還在說著,“會熱嗎?也還好吧,沒開暖氣我都感覺手有點發涼。”

“可能我比較怕熱。”薑硯之隨便扯了個借口,突然問,“你很喜歡紫色嗎?”

“這得看是什麼,怎麼搭配的,我最近才get到。”肖以禾答道。

沒來得及問get到什麼,腳步已經走到了門口。

冷風往臉上一撲,肖以禾微微縮了縮脖子,而薑硯之一時間也忘記要說什麼。

-

兩人出去吃飯的時候,特地繞到昨晚去過的公園附近的長椅。

薑硯之過去拿起椅子上放著的袋子,因為下了點小雨,塑料袋子表麵有點濕濕滑滑的,不過應該沒人動過,裡麵的外套還是乾的,疊得整整齊齊,跟薑硯之當時還她的時候沒什麼差彆。

“還要嗎?”薑硯之手指勾著袋子,遞伸到肖以禾的麵前。

肖以禾接過,看了眼,“沒弄臟。”

“拿回去再洗洗,消消毒。”薑硯之說道。

肖以禾收攏袋子,拎在手邊,和她一同去吃飯。

中途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肖以禾問起,“你喜歡什麼顏色?”

薑硯之想了想,“沒有特彆喜歡什麼顏色,如果說衣服的話,我好像白色和黑色更多一些。”

肖以禾視線落在她黑色的毛絨外套上,點了點頭,似乎是很肯定這個說法。

晚上到家,洗過澡,薑硯之看了會手機,準備堅持早睡早起的好習慣。

放在桌麵的手機屏幕亮了下,是有消息進來了,薑硯之點開查看。

因為傍晚那會她們聊過這個話題,所以肖以禾把一張夏季款式的紫色睡衣圖片發給了她看。

【我整理衣服的時候,發現我居然也有這個顏色的睡衣。】

肖以禾又發給了她一張對著家裡全身鏡拍的照片,【試穿一下。】【還挺新的。】【我以前可能都沒怎麼穿過,難怪在衣櫃翻出這件衣服都沒什麼印象。】

薑硯之點開照片看,能看到鏡子裡還映著半邊她家裡臥室的床。

那件紫色的睡衣穿在肖以禾身上,從照片表麵看起來的話可能是那種滑滑的細膩觸感,款式是連衣裙款式,但裙擺偏短,肖以禾一雙腿又白又直。

肩膀的是兩根吊帶設計,不是傳統的吊帶,而是那種需要手動綁一下,挺有設計感。

剛好能露出肖以禾的全部鎖骨,白皙骨感,肌膚清透瑩亮,看起來就是平時特彆注意保養皮膚的那種。

以及帶有點波浪的長發披散在後背,款式又有點顯身材,特彆的具有風情,

是一張很標準的美女照片,網戀發給彆人,會被彆人當作是網圖的那種。

不過薑硯之見過肖以禾本人,便覺得這張照片肯定是沒有加任何濾鏡的,手機雖然擋住了大半張臉,但能看出是完全素顏的狀態。

薑硯之不知不覺的就盯著這張照片看了好一會兒,內心已經翻湧了好一陣,結果打字回複過去的消息,特彆的無趣,【不冷嗎?】

如此沒有情調的三個字,簡直像一盆冷水,能澆滅掉所有燃起來的火花。

看到這條消息,肖以禾嘴角抽了下,她心想,薑硯之果真是鋼鐵大直女。

她今晚整理衣服,床上到處堆放著她從衣櫃拿出來的衣服,看到這件紫色的夏季睡衣時,她隻是覺得以前好像都沒怎麼穿過,心血來潮試試看,試了一遍後,才知道之前自己為什麼不怎麼穿。

衣服雖然很有設計感,但是,太麻煩了。

比如肩膀上的那兩根細帶子,綁緊一點,會勒肩膀,不綁緊,特彆鬆,一不下心就滑下來,而且那兩根帶子,一旦鬆開了,一整件衣服都會滑落下來,很沒安全感。

雖然都是一個人在家穿,可她不喜歡穿。

不過拍照倒是特彆的出鏡。

肖以禾手指在屏幕打字,回複薑硯之,【家裡開了暖氣。】

薑硯之:【挺好看。】

肖以禾心說,你終於知道要誇好看了啊。

她繼續打字,【有沒有人說過你其實挺直的。】

薑硯之:【我一直都挺直的。】

“……”肖以禾開始揶揄她,【是麼?比我家晾衣杆還直嗎?】

薑硯之:【可能吧。】

肖以禾跑去陽台拍了一張家裡的晾衣杆的照片發給薑硯之,還特彆圈出晾衣杆上方鉤子的部分,【我家晾衣杆不直的。】【有部分已經彎得不成樣子了。】

“……”

肖以禾欣賞了幾遍自己剛才隨手拍的照片後,突然發現,拍得實在太好了。

這麼好看的照片,不發朋友圈簡直可惜了。

說時遲那時快,她這就點進去了編輯朋友圈。

發出去後,有位認識的拉子朋友,第一時間給她點了讚,還在底下評論了幾個流口水的表情。

看吧,這才是一個正常拉子看到美女該有的反應。

肖以禾熄滅屏幕,把手機扔旁邊,準備把弄亂的衣櫃整理好。

-

另一邊說著要早睡的薑硯之今晚的計劃被打斷了一丟丟,不過並不影響,她在和肖以禾聊完微信後,把手機倒扣在桌麵,並沒有繼續拖延下去,而是快速去衛生間刷牙洗臉,然後上床睡覺。

這次入睡比較困難一點,在床上躺了快半個小時都還沒睡著。

不過因為白天太累,她最後還是被困意襲擾,整個人沉入了夢鄉。

說是沉入,她還真跟中了魔似的再次掉入春夢的陷阱了。

這次夢的內容和昨晚準確來說應該不是銜接,因為場景變了,進度接不上,但內容卻都是不可言喻的,甚至比昨晚還要更加過分——她和肖以禾在夢裡滾床單了!

第二天醒來,坐在床上回憶這個夢的時候,薑硯之心中簡直一片汗顏。

那股如同梅雨季的潮濕攜裹著她,讓她整個人都感覺到不舒服,於是隻好趕著時間去洗個澡,急匆匆的收拾好去上班。

在學校和肖以禾碰上是無可避免的事情,因為兩人是同個辦公室,而且上午最後一節肖以禾要去給學生上音樂課,薑硯之看到肖以禾是在上午都快過去一半才到達辦公室的。

和昨天一樣,穿著那件紫色的外套。

冬天的外套不可能天天換洗,不出意外的話,薑硯之要每天看著肖以禾穿著這件外套好一段時間了。

她覺得昨晚會做那個夢,跟睡前收到肖以禾的那張照片有關。

因為在夢裡,她就是和穿著那件紫色睡衣的肖以禾做一些令人臉紅心跳的事情的。

以至於她現在,有點無法直視紫色這個顏色。

於是她打開和肖以禾的聊天框,刪掉了那條消息,仿佛隻要那張照片消失在她手機內存裡,就能當作沒見過似的。

刪除的時候,她看見了昨晚和肖以禾彆的聊天內容,肖以禾說她大直女。

是啊,她都直女了,怎麼還能做這種夢?且還是跟女人。

她心中一片絕望。

手指不小心點開了朋友圈,無所事事的往下隨便翻看了一圈,看到肖以禾把昨天那張照片發了朋友圈,她滑動屏幕的指腹滯了一會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