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親愛的,這是愛”4 ……(1 / 1)

郝韻當機立斷,在殺人犯出現的一瞬間,閉眼下跪,舉起雙手,聲淚俱下:“大俠饒命,我什麼都沒有看見。我也錯了,我不該出現在這裡。”

腳步聲頓了頓,隨即朝她的方向來。

郝韻心中暗道不好,一萬種說辭在她腦海中劃過。

說她會幫他完美地銷毀屍體?

笑死,她又不是火葬場裡的火化機,而且一個有良知的人都不會說出這種話。

說她不會報警?

笑死,這個所謂的“裡世界”連科學都無法解釋,警察局說不定都不在。

說她什麼也沒有看見?

這就更不用說了。持槍的殺人犯怎麼可能會是盲人。誰會相信一個有眼睛的人說自己什麼也看見?

萬一是個怪物的話,她不就……

腳步聲越來越近,但郝韻來不及多想其他的解決方法了。

換個角度思考,如果她是那個殺人犯,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郝韻腦海裡靈光一閃,帶著賭著的成分說出了那句話:“我知道這個世界的一些秘密。”

腳步聲頓了一下。

郝韻說:“如果你殺了我,你將會被永遠地困在這裡。”

腳步聲果然停下了。

郝韻一直舉過頭頂的手有些累了,她悄悄地將其放低,將其捂在自己的眼睛上。

那個殺人犯沒有任何動靜。

郝韻一時也無法拿定殺人犯的注意,於是稍稍低下頭,悄悄地移開一點手指縫隙,嘴上不停地說:“你也看到了,這個世界有很多的不確定,到處都是翻飛的血肉和惡心的怪獸。我們永遠也無法得知,未知的死亡和明天哪個先到來。”

郝韻抿了一下乾涸的嘴唇。透過指縫,麵前殺人犯的皮鞋上沾了一些汙漬。

郝韻繼續說:“再者,就算你願意呆在這裡,你敢吃這裡的東西嗎?你敢閉上眼睛任由自己進入深度睡眠嗎?或者說,你願意成為這裡的怪物其中一員嗎?”

她稍微提高頭。殺人犯穿著黑色的西裝褲,白色襯衫。

“喪失人性,喪失人形,拋棄一切人類的特征,成為一個茹毛飲血的行屍走肉?”

殺人犯的頭發及腰,雪白色的,隨風飄揚,如同冬日臨湖的楊柳枝條。

他帶著黑色的手套,拿著一把銀色的手槍。

他的眼睛是灰白的,朦朧地蒙了一層似霧非霧、似紗非紗的空靈,好像什麼都看不見,又什麼都看得見。

郝韻卻感覺他很眼熟,但說不上來是哪裡眼熟。也顧不上能不能遮住眼睛,郝韻放下手,皺著眉頭,仔細打量。

許久之後,她緩緩地蹦出了那個名字。

“尤……尤木清?”

那個人顯然很驚訝,接著歪頭,像一隻疑惑的小貓。

“你認識我?”

郝韻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到一連串的腳步聲和幾句交談聲。

“顯示就是在這裡。”

“我記得他跑到這裡來了。”

“他怎麼跑得這麼快……咦,這是怎麼回事?”

一大串人影出現在拐角的儘頭。

郝韻一眼掃過,好幾個她認識的身影。

白T、大褲衩、人字拖、長得像高中生,不就是那個企圖用一張符和一根樹枝來為她提供心理安慰的易家嘛。旁邊的那個梨花帶雨,臉色慘白的是梁欣。瘦高像竹竿的那個是尹觀。還有一個戴著眼鏡一臉單純清澈的男生和一個高馬尾女生。

“誒,你怎麼跑得那麼快呀?”那個戴眼鏡的男生氣喘籲籲地跑到尤木清旁邊,手正想搭在尤木清的肩膀上。

哦,這個聲音,這個語氣。郝韻想起來了,是那個占座哥。

尤木清不留痕跡地往旁邊挪了挪,占座哥的手落空了,也不尷尬,低下頭才看見滿臉塵土的郝韻。

“你怎麼倒在地上了?”看到郝韻在地上,占座哥一臉驚訝。

“……不小心摔倒在地上了”郝韻淡定自若地撐著地麵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雙手背在後麵。

“那他?”占座哥指了指尤木清,思考了一會兒後恍然大悟,“他看到你摔倒了,於是就到扶你起來,對嗎?”

郝韻伸出了一個大拇指,認可他的話:“你可太聰明了。”

占座哥撓了撓頭,嬌羞一笑。

這時,後麵的幾個人也都來了。

“喲,是人類呀?倒是不多見。”高馬尾女生挑了一下眉毛,語氣有些輕佻。

旁邊梁欣聽到這句話,鬆了口氣,又臉色煞白。

尹觀想拍拍梁欣的肩膀安慰梁欣。但梁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躲過去了。

“好了,人都齊了,那我們就出發吧。”易家拍了拍手。

郝韻一臉懵逼,她舉起手:“等下,我有問題。”

高馬尾女生看著郝韻,突然間一臉了然地“哦”了一聲,“我是不是還忘記跟你說了?”

“什麼事情啊?”郝韻啥也不知道。

高馬尾女生看向占座男,說:“你來介紹。”

占座男一臉清澈的茫然,隨即也“哦”了一聲。

他挺起胸膛,一臉自信地說:“我的名字叫李知宥,高馬尾的這位是王鐵柱……”

“笨蛋,不是說這個。”王鐵柱一臉無語地給他一暴栗。李知宥痛叫一聲,委屈地抱著頭。隨即王鐵柱順手指著瑟瑟發抖的梁欣,說:“你來。”

梁欣的聲音帶著哭腔,結結巴巴,看起來快要碎了。但郝韻還是能從破碎的語句中聽出完整的意思。

“我們現在在的這個世界,你可以理解為光明和黑暗都無法企及的灰色地帶。在這裡沒有道德法律,隻有你所看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我們稱它們為,詭異。這種世界有很多個,而每個世界都不一樣。想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方法基本隻有一個,殺掉構建這個世界的核心詭異。也就是,要麼我們死,要麼它們死。”

“當然,還有一種微乎其微的方法,詭異主動放人。不過這個方法就想想吧。要知道,換位思考想想,你餓得饑腸轆轆時,會放走在你麵前晃悠的豬嗎?”

“詭異是怎麼來的呢?”李知宥捂住腦袋,在旁邊弱弱地開口。

王鐵柱疑惑地瞅了他一眼,開口道:“詭異是從一個人內心的欲望而孵化出來的。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詭異會慢慢地吞噬掉人的心、肉、骨頭和血液,隻留下一具皮囊。人類為了活著,會去吃植物和動物。而它們為了活著,會吃人的骨頭和血肉。因此,它們會四處狩獵。它們在白天會畫下一個個‘圈’,而白天被‘圈’選中的人會在晚上出門的時候進入到這個獵場。”

尤木清接過話茬:“許多無辜的人因此被獵殺。於是存在一些組織,來保護人類圍剿詭異。不過隨著時間的增長,詭異們也學會偽裝,它們披著人皮,企圖騙過圍剿者們的眼睛。一旦圍剿者認錯了詭異,殺錯了人,就會導致圍剿者心神失守,最後自爆身亡。”

“這麼多年來,有的圍剿組織被同化,有的圍剿組織死亡。還有的圍剿者為了抓住詭異,會自願放棄自己的眼睛。”

“放棄眼睛?”郝韻有些震驚。

“因為詭異披著人皮,所以圍剿者們無法直接從人群中辨認出詭異。”王鐵柱補充道,“眼睛往往會蒙蔽自己,但是心不會。心才是圍剿者們真正的眼睛。”

“當然,近些年有些詭異的隱藏能力越來越高了。在人皮的遮掩下,圍剿者們就算用心,也難以區分孰是人孰是詭異。”

一直沉默的尹觀突然出聲:“所以你們都是圍剿者嗎?”

尤木清沒有否認。王鐵柱倒是雙手環抱於胸前,吊兒郎當地開口:“話可不能亂說,不過你們難道不應該把這些記得滾瓜爛熟嗎?”

“你們跟他們說這些乾嗎?他們又不是組織的新成員。”易家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啊?他們不是?”王鐵柱瞳孔地震。她望向郝韻一群人,又把視線轉移到易家身上,“不是新人,你乾嘛叫我過來?”

“剛來的時候太危險了,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比較雞肋。”易家語氣誠懇,“他們都挺信任我的。”

“所以他們真的隻是普通的人類?”王鐵柱難以置信,接著小聲嘟囔,“我還以為這屆新人的質量很高,不用教都能學會隱藏實力。”

原來是沒有實力。

“所以,我們現在是要乾什麼?”郝韻禮貌地打斷王鐵柱的震驚。

“你們就當我們剛剛什麼都沒有說吧。我也隻是知道一點點的消息。”王鐵柱撓撓頭,有些無語地歎了口氣,“現在,跟緊我。以及,小心一些奇怪的人。”

王鐵柱打了一個響指,四周的巷子圍牆開始崩塌,碎裂,湮沒為粉塵。粉塵圍繞著他們旋轉。

周圍的景色開始異化扭曲。郝韻扭頭,巷子口處的大媽也化成了粉末。

一陣頭暈目眩之後,大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在一個學校的門口。

“接下來靠你們了。”王鐵柱的身體也崩塌破碎,化成粉塵。風一吹,她就散了。

“她……她怎麼碎了。”梁欣驚呼。

易家抓了抓腦門,隻覺得頭疼。

她算是這裡麵為數不多能看清裡麵局勢的人了。

“我還是長話短說吧。這些裡世界的規則基本上都不相同,但大致還有一些共性。比如分黑夜和白天。在黑夜,詭異會暴亂。而在白天,詭異會相對溫順,不主動攻擊人。”

“剛剛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很不幸運是在黑夜,一邊找你們,一邊躲避詭異的追捕。幸好我聯係上了王鐵柱,她能暫時進入這個世界,並且讓白天提前到來。現在她不能在這裡久留,是因為她並沒有被這個‘圈’選中。”

“尤木清也就在這個時候,將那隻追捕我們的詭異給殺了。”

郝韻算是捋清楚了事情的經過,就聽見易家歎了口氣。

“我也沒有被這個‘圈’選中,所以我很快也要退出了。”

郝韻大概懂了易家的意思:“所以,我們是被選中的?”

易家眨眨眼睛,莞爾一笑:“這不正是怕你們單打獨鬥,所以把你們拉到一塊。”

“進來的時候,他躲在衣櫃裡嗷嗷叫,看到我們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樣,接著一直跟著我們。”易家指向李知宥,看見後者一臉無辜,頓了頓,繼續說,“他還引來了一隻詭異,最後的結局你也看到了。

李知宥淚眼汪汪:“我是真的無辜的呀。半夜打遊戲,玩得好好的,突然聽到舍友說兄弟你好香。我當即就想給他兩拳讓他清醒清醒。結果一抬頭,發現舍友坐在我的床上,笑眯眯地看著我。陽台門和宿舍門都莫名其妙地打不開,我生怕節操不保,就躲進衣櫃裡。”

“然後呢?”郝韻有點想聽後續。